009（修）
雨宫清砚跟着琴酒来到了一家餐厅。
比起吃饭，他现在更想回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
不过防止琴酒又莫名其妙地把他加进什么任务名单里，他还是跟了过来。
如果组织总是让他做一些无聊又酬金不够高的任务，那他加入这个没前途的组织没有任何意义。
雨宫清砚拿起菜单，点了几道菜，抬头问坐在对面散发冷气的琴酒：“你请客吗？”
琴酒没回答。
“那就是默认了。”
于是雨宫清砚又向站在桌旁的服务生加了一道菜。
既然点好了菜，也就可以开始说正事了。
雨宫清砚清清嗓，慢了很多拍地说出那句寒暄：“好久不见啊。”
“我想想……上次见好像是新年的时候了吧。”
【是跨年夜。】
“啧。”
哪都有你。
琴酒终于舍得开口了，他摘下帽子，淡淡道：
“是跨年夜。”
雨宫清砚上一次和琴酒见面在大晦日和新年的交替之夜。
他从审讯室里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正值冬季，干燥的冷空气被吸入肺部，他并未因此加快脚步，仍旧不急不缓地往苏格兰威士忌的安全屋走。
黑麦叛逃后，解决完组织这边的事他就去了美国，这次是为了苏格兰的小命才特意回到日本。
他对日本感到厌烦，在东京的安全屋已经许久没住过人了，所以他的目的地是苏格兰威士忌的住所。
雨宫清砚倒是不知道苏格兰住在哪，不过有个聒噪的系统知道。
前方不远处的路旁，一抹微弱的火光一闪而过，有人点燃了香烟。
雨宫清砚没有停下脚步。
“麦芽。”
倚靠在路边的车旁抽烟的人叫住他，“我告诉过你，只有一个人能走出来。”
雨宫清砚无视废话，径直路过。
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那个人的声音冷了几分：“我让你提前结束审讯，可不是为了……”
“啰嗦。”雨宫清砚打断道。
系统没日没夜地在他耳边念叨，现在连话少的琴酒也开始唠叨，他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有那么多话可以说。
雨宫清砚转头瞥了一眼琴酒，顺便调整了一下肩上扛着的家伙的姿势，确保自己在接下来的路程中能更舒服一些。
苏格兰比他想象中重一点，不过也重不到哪去。
防止琴酒再说什么，他反问道：“他的脚着地了吗？”
琴酒的脸色不太好看，开口说了什么，雨宫清砚没听清。
一簇烟花突然在天边绽放，夺走深夜的寂静同时也将他们的注意力不约而同地引走。
雨宫清砚对烟花并不算喜欢，但是此刻能有效阻隔系统和琴酒的声音，也算是带来了一种别样的清静。
无数烟花接连不断地占领天空，烟火炸响的声音击打在耳膜，肩上的人微不可觉地动了一下，他猜或许是节日的喧闹声将苏格兰提前吵醒。
于是他朝着琴酒随口说了声“新年快乐”，也不在意对方是否听清，带着在麻醉针的药效下失去意识的苏格兰扬长而去。
被烟花的光芒照亮的路上，雨宫清砚侧头看了一眼被绚烂的光影笼罩的同行者。
只有一个人能走出来，无论从哪种角度看，的确都只有一个人走出了那间审讯室。
毕竟他也没把苏格兰当人看。
【和保护对象一起跨年，真浪漫呢，宿主。】
雨宫清砚脚步一顿。
那道只有他能听的声音再次自顾自地冒了出来。
【今日任务（025/365）：保护苏格兰】
【签到成功（025/365）：保护苏格兰】
【第二十六天也请继续努力】
【顺带一说，新年快乐。】
“真恶心。”
“麦芽，做你该做的事……”
雨宫清砚后知后觉地回过神，从关于烟花之夜的记忆中脱离，抬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琴酒的脸色不太好看，阴沉得跟跨年夜时如出一辙，不过在雨宫清砚的记忆里，自从认识以来，琴酒的表情基本跟这差不多。
至少他没见过琴酒真情实感的笑脸。
“雨宫清砚。”
听到自己的名字，雨宫清砚的筷子一顿。
“我没有闲心给你收拾第二次烂摊子。”琴酒说。
雨宫清砚放下筷子，坐直了几分。
那时候他带着苏格兰走得很痛快，毕竟大不了就离开组织，他对这种不靠谱的组织又没什么感情。
不过后来一切顺利，他猜到是有人帮他在日本那边收了尾，至于那个人是谁，其实也不难猜。
毕竟就像组织里很多人知道的那样，这个组织里真正算得上跟他有联系的人只有两个，不过现在只剩一个了。
“谢了，黑泽。”雨宫清砚认真道。
互称姓名的日子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都还没加入这个无聊的组织。
雨宫清砚有时候也会怀疑，黑泽阵到底是怎么眼瞎选了这个组织的，黑麦和苏格兰的卧底身份逐一揭开后，这种想法更甚从前了。
不过也无所谓，不过是一个派发任务领酬金的工具箱罢了。
雨宫清砚吃的差不多了，虽然琴酒也没说几句话，不过他觉得琴酒应该也说的差不多了，看了眼表，抬手叫来服务生。
“麻烦再做一份这道菜，打包。”
见琴酒看看过来，雨宫清砚贴心地解释了一句：“给苏格兰带的。”
琴酒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掩在发丝下的眉角隐约抽动了两下，什么都没说，捞起一旁的风衣起身大步离开。
那个家伙像一个人形空调一样散发了一整天的冷气，只可惜现在不是夏天，琴酒也没有什么遥控器可以控温。
雨宫清砚跟着站起身，朝着那个背影提醒道：“记得买单啊。”
又等了一会儿，打包的那份菜被送来，雨宫清砚便也准备离开。
快走出门时，一个服务生小跑着追了上来。
“先生，等等，外带的那份账单还没结。”
雨宫清砚：“……？”
伏特加按照最新接到的指示，开着车来到一家餐厅的门口。
没过多久，他那位莫名其妙参加了一场小任务的大哥走出餐厅，打开了车门。
伏特加在组织里人际关系良好，从未放过组织里任何一个八卦，对今天的那场任务里的微妙配置心知肚明。
而作为琴酒的头号小弟，他也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后座开了车窗，伏特加总觉得车里好像一瞬间冷了下来，又好像原因不止于此。
他转头看向身后，问：“大哥，这次去哪里？”
“等。”
“好的！”
又过了大概十五分钟，麦芽威士忌的身影出现在了那家餐厅的门口。
伏特加是组织里少有亲眼见过麦芽的人，虽然只是跟着琴酒远远见过一次，但是至少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出现把黑麦错认成麦芽的乌龙事件。
伏特加差不多知道大哥今天的气压为什么会这么低了，多半是跟麦芽没谈妥，提前出来估计是已经气饱了。
麦芽并未直接走出餐厅，刚到门口，一个服务生打扮的人追出来叫住了麦芽，于是两人一同回到了门内，不知道是去做什么。
大概三分钟后，麦芽才真正走出来，拎着一个袋子，大概是打包了饭菜。
他想，麦芽看起来玩得挺花，没想到还挺节约的。
麦芽威士忌的背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野里，伏特加想问要不要跟上去，又觉得这种时候跟上去那两个人一言不合容易出大事，还不如冷静一下。
而且从那两人的反应看，麦芽明显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倒是琴酒的气压低了又低。
伏特加看了眼坐在后排的人的脸色，开口宽慰道：“大哥，麦芽他吧，其实……”
伏特加的声音在一道带着冷意的目光下逐渐弱了下来。
……看来麦芽这回是真把大哥气得不轻。
两年前麦芽把黑麦送到日本的时候，他印象里那时候琴酒也不过是降下车窗看了一眼那个新人而已。
片刻后，后排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继续说。”
伏特加紧张地握紧方向盘，一脸视死如归，小心道：“麦芽他其实也就是玩玩，过两天就没兴趣了，他当初会找黑麦不也是因为头发和眼睛像您……”
说着说着，伏特加话音突然一顿。
等等，关键这苏格兰也不是长发绿眼啊！
伏特加瞬间汗流浃背，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琴酒打开烟盒，抽出一支香烟，他想起跨年夜的那个晚上。
麦芽扛着苏格兰，无视他的话，目不斜视地从他目前经过。
琴酒点燃香烟，手腕随意搭在车窗上，烟雾和烟灰随着车窗外的冷风缓慢消散。
“我让你继续说。”
虽然已经有明显bug，不过一时间也找不出来别的话了，伏特加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而且你们都认识十年了，麦芽当初就是因为大哥你才会去做雇佣兵的吧。”
琴酒面无表情地将指尖夹着的那支烟折断，又将火星在指尖缓慢捻灭。
十年前，在他还在做雇佣兵的时候，他在美国遇到了一个麻烦的家伙。
对他来说，十七岁的雨宫清砚远比现在的麦芽威士忌还要棘手得多。
……现在也好不到哪去。
“开车。”
“是！”
雨宫清砚的身旁驶过一辆黑色的古董车。
他闻到了熟悉的烟味，下意识皱了下眉。
他对香烟一直都称不上喜欢。
【十年前我休眠时，你和琴酒发生了什么吗？】
“按我的要求去做三百六十五个任务，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地考虑告诉你。”
【宿主，你真的变得一点都不可爱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