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变化的大伯(2)

在她心里增加的，只是一日一日的厌恶。

当然，在那些例行检查中，他们家自然也不意外例外。只是最开始的时候，她大伯对他们家的检查是例行公事。与其他家相比，他们家就稀疏了许多。有时仅仅是大伯从他们家门前路过时问上一声，然后就走了，也并不进家里来真正检查春妮母亲是不是搞过晚汇报。有时甚至连问都不问就路过了。

但后来，情况却发生了彻底的改变。大伯亲自上家来检查她母亲了。

那个时间也异常准确，往往是吃过晚饭，他们刚在火垅里坐下准备倒水洗脚睡觉，屋外就又响起了大伯的破腔。“玉梅同志，我来检查一下，看你搞了晚汇报没有？”

听见声音，春妮母亲赶紧从椅子上弹起，说：“还没呢。”

“必须搞。”

随着话音，大伯就进了堂屋。春妮母亲也从火垅里赶到了堂屋。然后两人就双双站到堂屋里，举起右手，握紧拳头吟哦：“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我们今天学了四次文件。”

大伯说：“今后得天天这样做。”

“嗯。”

大伯没再做声，接着就听见他的脚步又窜进漆黑的夜里。显然是去了第二家检查去了。

就这样，在大伯手把手的指导下，春妮母亲的脑子里就栽进了一棵树，能够自我生长了。早晨起床，她搂上裤子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堂屋里毛主席像前，举起右手向毛主席他老人家请示：“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要斗私批修。坚决反右倾，反分裂，反翻案复辟，粉碎一小撮阶级敌人的复辟阴谋活动。”

这么请示时，春妮母亲的态度相当虔诚，就宛如他们家门前的那些高高的山峰，坚定不移。汇报完，这才转身急匆匆地去茅室解溲。

晚上收工回来，她就首先站到毛主席像前向他老人家汇报：“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我们今天在二墩岩的砍楂子。”

见她这样，春妮心里的冷笑就浮现出来，似乎漫得满屋子都是。尽管她不知道文化大革命是个什么命，这几个字她都弄不转它，更别说知道它的含义了。但她发现，这是一股妖风，每个人的脑袋都吹出了窟窿，让他们一个个全成了疯子。

乐此不疲的大伯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常常打破春妮的梦境。无数个夜晚，她都被他弄醒了。醒来，春妮睡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黑夜，听凭内心的厌恶自我生长：这个魔鬼到底要搞到什么时候呢？

不仅如此，那些被大伯睡过的女人们为此打破了醋坛子。在队里做事的时候，她们总是故意找一个由头，相互攻击，谩骂，甚至打架。

每每这个时候，另外的人就笑得野人一般，并不上去解交，只是一旁冷?地看她们阴笑。

“就让她们吵，让她们打。”

“一群骚母狗。”

“……”

大伯也拿那些女人们毫无办法。他除了吼叫几声外，也只好随她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