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十八◆长安乱 152军屯
末了,梁啸已经是满头大汗,双腿发颤,站立都已经有些不稳。
梁师隰突然收了威慑,改口问道:“你修习过太平清道领?”
“什么?”梁啸疑惑道,“太平……清道领?”
梁啸依稀记起太平清道领是一部书,似乎还和张角有关……可是,自己的呼吸打坐之法,明明是来自于义父张燕,又与这书有什么关系?
梁师隰道:“《太平清道领》乃是当年张天师所撰,后来流落失传,只余残本。这其中有习武易筋之法,可以强身健体,增进武艺。据说此书曾经有十卷流落到太平道贼人张角的手中,不知你的修习武艺之法,而是从中而得?”
问到这里,梁啸不由惊道:“张角?他……张天师和张角有什么关系?”
“有传言说,张角乃是天师转世,然此说太过荒谬,殊不足信。”
梁啸听着梁师隰说殊不足信,心头却是狂跳。
为什么总有人说,他是张角转世呢?
“我观你气血运行之法,与太平清道领中颇有相似,可是机缘巧合,从太平道贼人那里习得?”
梁啸抬头看了看老爹,知道也没什么好瞒的,点头答道:“从黑山贼大督帅张燕处习得。”
梁师隰眉宇间闪过一抹喜色:“你修习之后,可有不适之感?”
梁啸摇了摇头:“有时觉得进步神速,有时觉得停滞不前,但总得来说,是越练武艺越强,从无不适之感。”
“那……到现在为止,你经历了几个起落?”
梁啸想了想道:“三个?不对……三个起落已经过了,最近这段时间我又觉得进步神速了。”
梁师隰眼中惊异、惊喜、狂喜之色不一而足,末了笑道:“常人练习,须得十年方能经历三个起落,如今你只用年余便能突破,实在难得。”
梁啸倒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心中觉得老爹只关心如何培养自己,并不关心自己,对自己的武艺如此关心,想必也是为了他培养一个王者的梦……他有些不悦,索性不再说话。
梁师隰碰了一个软钉子,复而微笑道:“太平道中此法残缺不全,难以大成,我这里尚有口诀三百字,讲于你听,不出十年,你便能跻身一流高手的行列。”
“我不听。”梁啸扭头去望窗外,发现大雪飘扬,雪景甚是美丽。
“你先歇息,我去买些酒肉。”
梁啸头也不回地走开,这次梁师隰倒是没有威压,只是叹了口气,颓然坐到胡椅上。
及至梁啸的身影从大门外消失,梁仓这才慢慢靠了过来,走到梁师隰的身前,低低地道:“公子……少头领他……”
梁师隰道:“我本以为此事简捷可行,却不料此子已经斗志全无……唉……”
梁仓却道:“乱世之中,又岂能由得少头领萎靡堕落?与他相交的皆是英雄,方此大争之世,他纵是不愿,也会渐渐明白公子的苦心,到时候……”
厅外粗重的脚步声响起,梁师隰递给梁仓一个颜色,起身出去迎接,发现来者身长八尺,姿颜壮美,乃是一个雄武的将军。
“梁啸,快出来!”
来者大大咧咧,毫不客气,梁师隰并不识得,只是拱手行礼:“小儿出门采办酒肉,不知将军是……”
来者这才注意到气度从容的梁师隰,亦是拱手还礼:“先生是梁兄弟的父亲?失敬,失敬。我乃夏侯惇,来找梁兄弟有事商量。”
梁师隰点了点头,心道原来此人便是夏侯惇,果然不是一般的猛将。他连忙请夏侯惇入客厅,叫来梁仓作陪,却令梁习在后院勿出。
此刻儿子不在面前,梁师隰又恢复了以往粗犷豪迈的作风,扮作是一个山农,倒也有模有样,让夏侯惇毫不生疑。
两人寒暄两刻时光,梁啸已经提着酒肉归来。夏侯惇轻轻抽动鼻头,竟然惊喜道:“好小子,你从何处弄来的陈酿?”
梁啸狡黠地一笑,凑到夏侯惇耳边一阵低语,夏侯惇不由脸色数变:“子脩这小子,竟然胳膊肘子往外拐,等回去我也要去向孟德讨要,可不能单单只便宜了你。”
梁啸呵呵笑道:“但有元让大哥开口,主公莫不从命。”
梁啸见夏侯惇前来,心中喜悦。他倒非是觉得夏侯惇一个将军级别的人折节下交,来找他这个有职无权的军议校尉,乃是大大的荣光。而是夏侯惇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了自然就有事要说,而且要等到晚餐之后。如此一来,梁啸倒是可以避开老爹的天下大梦。
梁啸命仆人将酒肉稍加整治,便摆了个小宴,算着梁师隰、夏侯惇、梁仓、梁啸、梁习在内,梁啸让胡赤儿和胡大也过来坐。一时间又是向夏侯惇引介老爹与梁习,又是向老爹介绍胡赤儿和胡大两人。几人俱非矫揉造作之人,若有心事也只是缄口不言,绝不虚与委蛇,是以这场晚宴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并不论事,极是畅快。
餐后自有人上来收拾,夏侯惇却是拉着梁啸,悄悄来到了一间偏厅。
“梁小子,你说,缺粮之事如何解决?”
梁啸不料夏侯惇竟对此十分关心,上次几人闲聊时,梁啸就说过,缺粮不难解决。夏侯惇身为曹军中的领军大将,自是把这句话记在了心头,眼下已到新年,再有月余便要开春,倒要先把解决缺粮的办法弄清楚,以免到头来太过仓促。
三国演义中虽然没有记在曹操的屯田之法,但在许多许多的三国小说中,屯田之法早已滥觞,梁啸于是毫不犹豫地道:“军屯田!”
“屯田?”夏侯惇皱眉道,“何为军屯田?”
梁啸打了个饱嗝,凑到夏侯惇旁边道:“元让大哥,之前征伐吕布之时,小弟战马折了前腿,现已不能上阵……素闻大哥爱好良马,不知可否……”
夏侯惇黑着脸道:“孟德哪里尚有一匹绝影,为西域好马,你若是求马,不如去问孟德讨要。”
梁啸苦着脸道:“绝影和爪黄飞电……那可都是主公的小心肝小宝贝,小弟不过一个虚职校尉,又哪里能要的来?不如……元让大哥那匹青骢马……”
夏侯惇的脸色很是痛苦,挥手止住梁啸:“你先说说什么是军屯田,若是可行,便可商量!”
梁啸神色一喜,侃侃道:“自孝武皇帝以来,我汉家兵士多用募兵。除郡国兵服役一年重返乡里之外,戍卒和国之卫士都多半是招募而来,他们不事生产,只用来打仗。现在我军扩充之后,大多数亦是不是生产,岂非是大大的浪费?须知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之事颇为关键,若是在春耕时放军士回乡耕田,再召集训练,到秋播时再放回去一次,如此一来,田中多了这许多的劳力,许多荒田可垦,军粮必丰也。”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侯惇已经瞪圆了眼睛,大有惊喜之色。
梁啸又道:“但这还不是最好的办法,还有更好的,元让大哥想听吗?”
夏侯惇脸色一黑:“你待怎地?”
“这个……那个……其实……那匹青骢马……要不元让大哥就……送与小弟吧。”梁啸支支吾吾,显然是对夏侯惇的青骢马垂涎已久了。
夏侯惇听到前面一段,早已是心痒难耐,急着想让梁啸把剩下的说出来,至于梁啸敲诈勒索,竟然厚颜无耻,想要他的青骢马,真是狼子野心,竖子可恶。
可是自己又能如何,那也只好任他厚颜无耻,被他敲诈勒索了……
夏侯惇忍痛点了点头,他的心在滴血!
梁啸这才续道:“若是不放这些兵士回家,反而是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开垦田地,集中耕作,以元让大哥军令之流畅严整,所获必定比民人缴纳的田税要多得多。毕竟放归乡间,收成大半仍是他们的,但集中作业,收成就全是军粮啊。”
夏侯惇此刻两眼放光,不由喜道:“若是有了这一批军粮,便能有足够的时间来拖垮吕布了!”
梁啸不失时机地道:“军屯之法小弟已经献上,不知那青骢马……”
夏侯惇这次多留了个心眼,不理梁啸,起身就要走开,梁啸连忙赶上,不迭地道:“喂喂……怎么可以这样不遵守承诺啊!你是主公帐下第一将,大家公认的豪杰啊!”
夏侯惇这时转身道:“哪里适合军屯?若是今年再次大旱,该当如何?”
梁啸顿了一顿,心道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
“元让大哥当知道瓠子河畔有一水,名太寿水。将太寿水入瓠子河的入口截断,在地势低洼处拦出一个大湖,便可蓄水,旱涝保收!这屯田之地,便在太寿水处便了,离水源近,不也方便么?”
夏侯惇此时才算得上是笑逐颜开:“待我回府,自会遣人将马儿送来,多谢了。”
望着夏侯惇高大的身影转身离去,梁啸耸了耸肩,“枪大无脑就是好骗啊,其实屯田什么的我也不懂,只不过上次遇见了枣袛,所以才问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