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廿三◆中州双璧 265惨败
在圉城城南十里亭进行的战斗，也逐渐到了尾声。
夏侯廉感觉到他要再一次败了，可是他绝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会败得那么惨，惨得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知道今日即是梁啸和蔡琰成亲的日子，夏侯廉却直到今天才能向圉城进发。这除了他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因素外，也跟夏侯廉的队伍太过庞大有关系。
自从上次在白马津南侧铩羽而归，夏侯廉深感自己兵力不足，不能拥有压倒性的力量。若是当时自己有两百人，便可将梁啸置于死地，不然又何以让这个家伙如此得意？
但是不用怕，因为后来的夏侯廉，已经拥有了整整两千人。
夏侯廉回到老家谯郡之后，利用谯郡地处兖州、豫州、徐州、扬州四州边缘的地利之便，招募流民甚至是山贼流寇来充实自己的力量。这才能在短短的半个多月拉起近两千人的新兵队。
再算上先前他能够指挥的族兵，这已经是整整两千人的力量，虽说尚未经过严格的整训，但对自己的能力怀有自信的夏侯廉认为，这支队伍是有一战之力的。更重要的是，这支队伍不可能与曹营中的精兵发生大战，梁啸纵然在军中有关系亲密的将领，又怎能调动大规模的军队呢？
但夏侯廉没想到，梁啸竟真的冒着被曹操处死的危险，从老部下左髭丈八那里调来的五百苍头军，在城南应战。
那个徐晃也真够大胆，竟然连自己的仕途也不要了吗？
私自调军帮助昔日的主公，可是很容易让司空大人认定为不忠行径的危险举动啊！
——从夏侯廉的视角来看，梁啸为了娶到蔡琰，真的是不顾一切，势在必得了。
但是不论夏侯廉觉得怎么不可思议，眼前横着五百苍头精兵却是事实，不论徐晃的脑子和梁啸的脑子怎样灌水，都必须为他们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价！
而夏侯廉要做的，仅仅是指挥这两千人，将五百苍头击溃后，直捣圉城！
“杀！一往无前！”
在几个勇猛的百夫长的带动下，两千名新兵呼啦啦地向苍头冲过去，苍头阵中的徐晃见状，不由冷哼了一声：
“蠢材！”
即便是不擅统兵的浮云，也瞧出了些许端倪。
夏侯廉的这些兵，与昔日经梁啸整训之前的黑山贼又有什么区别？
答案是没有区别。
因此浮云不用看也可以断定，夏侯廉必败。
果然，两军刚刚接战，夏侯廉便开始后悔他今日的决断。
夏侯廉只是认得前方苍头军的指挥这是徐晃，因为调查梁啸的资料所以对此人也有些印象，知道徐晃统兵不差，但夏侯廉没想到的是，徐晃的指挥竟然如此得得心应手！
虽然兵力处在劣势，苍头军的兵力只有夏侯廉这边的四分之一，但在局部上却是苍头军占据优势，夏侯廉的军队反而处处挨打。
更重要的是，苍头军是结阵而战，武器精良，战意高亢却又不失冷静和纪律，这场战斗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不顾一起地厮杀，而是冷静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反观夏侯廉这边，两千新兵与两千山贼没什么两样，仗势欺人，壮壮声势还可以，但若是要真刀实枪地干，还差得远。纵然夏侯廉指挥兵力不住地顶上前线败退下来的士兵们，也还是感到兵力不够，大有捉襟见肘之感。
此时战场上良久的形势，正如三年前张合率领大戟士攻击黑山贼一般，只是昔年的贼如今成了精兵，如山贼一般般混乱无序的却是谯郡大族中的杰出代表，夏侯廉麾下的兵马。
世事变更，未可预料……
徐晃密切观察着战场的形势，显然是对场中两千五百人的胜负不太关心。
而徐晃真正关心的，是夏侯廉的动静。
按照梁啸的说法，夏侯廉罪不至死，但活罪难逃……这也就是梁啸为什么安排徐晃守在圉城之南的原因，只因为梁啸能够指挥的这几个人里，唯有胡大和徐晃的武艺在夏侯廉之上，而胡大显然不适合出面指挥苍头军。
故而对于徐晃来说，真正的胜利，或者说完成大将军的托付，并不是看是否能击退夏侯廉，而是是否能擒住此人！
确认了两千私兵渐露颓势后，徐晃提起大斧，带着身后二十余骑越过苍头军和私兵部队交战的战场，无声地向夏侯廉发动袭击！
若是按照君子风范，徐晃显然应当先通报再出手，但徐晃是一个将军，并非是一个纯粹的武人，加之受了梁啸的影响，为了胜利可以用尽手段的徐晃，又怎会放弃一个可以让夏侯廉慌乱的机会？
等到徐晃离夏侯廉只有数十步的时候，为己方形势不利而心中焦虑的夏侯廉才终于发现了徐晃等人的行迹。
但见徐晃手持大斧，所到之处，敌军士卒纷纷躲避，但他大斧既长且沉，仍是在不停地收割着夏侯氏私兵的生命。
仅仅是看看徐晃跟普通士卒之间的厮杀，夏侯廉就已经明白他不可能战胜徐晃。但身为武人的夏侯廉，面对强敌之时，亦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弃！
只是一闪念的思忖，夏侯廉便挺枪拍马，迎了上去。
几乎与此同时，人群中厮杀的徐晃也觉察到了一股杀气的到来，在挥斧将又一名夏侯氏私兵斩杀之后，徐晃亦是驱动战马，杀向夏侯廉！
两人所到之处，乱军自动分开，数十步的距离只是一瞬。
“铿”地一声，铁枪和大斧猛烈的撞击，震得夏侯廉双臂发麻，徐晃亦是心中惊讶。
“……徐晃，竟然强到了这个地步？！”
“这夏侯廉武艺也不差，夏侯氏人才辈出，倒是不容小觑。”
两人的想法虽并未言明，但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更炽烈的战意。
身为两千五百人中的最强二将，将在真刀实枪的对决中决出胜负！
两人再度交手，夏侯廉却不再与徐晃力拼，反而枪走轻灵，一枪快过一枪。徐晃丝毫不感到意外，斧重枪轻，只是依靠力量的比拼，夏侯廉只会败得更快——傻子才会放弃枪的灵动优势。
可是夏侯廉想不到的是，徐晃不仅力气大，劲力更是绵长，招式虽远未到达精微的程度，但说是精妙已经毫不过分。
大斧的招式大开大阖，又是攻多守少的打法，让夏侯廉的枪往往只刺出一半时便不得不回防。夏侯廉的枪虽然快，大斧的威胁却是致命，更何况，大斧似缓实疾，速度竟只逊色他的快枪半分。
——若再缠斗百招，自己定然败北不可。
已显颓势的夏侯廉不得不更换策略，而面对实力超出自己许多的徐晃，日后历仕魏、梁两国“六子良将”之一的强大存在，夏侯廉突然爆喝一声，握着长枪中段，猝然冲进了大斧的防御圈内。
为此夏侯廉付出的代价是胸前的札甲被割开，多了一道长可近尺的伤口，但夏侯廉所得到的，却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反败为胜，借此彻底击败宿敌梁啸的机会！
徐晃终于意识到了不妙，大斧不及回防，夏侯廉双手在长枪中段用力一错，已经变成两杆短枪，同时向徐晃的喉间和小腹刺来！
徐晃瞳孔微缩，身躯猛地后仰，接着人便从马鞍上滑落下去！
夏侯廉的双枪刺到了徐晃方才所在的位置，但这个地方眼下已经空无一物！
夏侯廉有了一丝的错愕，然而仅仅是这不到一息的失神，竟发现对方的马腹下无声地刺出一柄环首刀，直指胸前！
紧接着徐晃从马腹下钻出，在夏侯廉反应过来之前，环首刀向前一递，已深深刺进了后者的胸膛。
鲜血激射而出，胸膛传来的剧痛让夏侯廉猛地爆发出了更强的战斗力，双臂抡起如旋风一般，欲将徐晃的头颅砸碎！
“垂死挣扎！”
徐晃冷哼一声，醋钵儿大的左拳，轰到了夏侯廉的下颌上。
枪飞，人落，环首刀出，带着一抹鲜艳的血珠，夏侯廉重重地落在了暮春三月的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