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竞技场上的新手
下午的阳光格外和煦，暖烘烘的，让人不住的发困。街角处的临时竞技场外挤满了围观的人群，每三个月举办一次的城镇竞技大赛正在报名，许多从乡村赶来的汉子跃跃欲试。日瓦丁城中壮观的雪虎骑士竞技场，现在正在翻修，停止了使用，一群石匠爬上爬下，搬运着石料，雕刻着怪兽装饰，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围观的一个市民对说：“你们知道吗，听说卡拉迪亚大陆上四年一届的王国竞技大赛这回将在我们国家举行。就这里！在日瓦丁，咱们的家门口！”
“是吗？太棒了！什么时候？”一个大汉嚷着问。
“明年的夏季末！朋友，你们要是想买门票可得赶早。亚罗格尔克国王非常重视这次大赛，到时各国都会派出最优秀的战士参加比赛，比赛的项目也精彩纷呈，有徒手剑术对决，车轮战，射击比赛，当然最吸引人，最刺激的还是马上枪比赛。”
说话的人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前排的位置都给了国王、大贵族和各国的代表。后面一点的位子都卖到了200第纳尔一个，就连站着的都要80第纳尔。”他讲得越发眉飞色舞，口水喷了其他人一脸。
詹姆挤过人群，在一个缺胳膊的伤残老兵那报了名，走进用帷幔和木架子临时搭建的赛场，只听见木剑击打在盾牌上的砰砰声和看台上群众的忘我的呐喊。台下，两个穿着不同颜色比赛服的选手真挥舞着剑，一决高下。
竞技大赛来起源于古卡拉德帝国时期的骑士决斗，骑士是军队的核心、是战场的主人，他们的武器装备是影响战争的主要因素。骑士使用的主要武器是长矛和剑，也有一些骑士使用战斧、铁锤、铁棍、狼牙锤等等。骑士的长矛在战场上可抛出刺杀敌人。帝国与诺德人的战争中，帝国骑士正是用强有力的集群冲锋打乱了诺德军队城墙似的盾牌阵。
但是，后世的骑士更多的为保护或捍卫自己的权利与荣誉、抑或是种种经济纠纷进行战斗。在卡拉迪亚领主割据的状态下，通过私战来解决矛盾，各大领主之间为争夺利益、维护荣耀所继续的战争往往死伤许多农民，并且破坏着国家整体团结。于是帝国的教会在皇帝的支持下出面限制私战。教会在德赫瑞姆城多次举行会议，和领主们订立《上帝之和平》，将那些在战争中乱杀无辜者的领主开除教籍，并在各中心地区组织和平会议说服贵族停止私战。教会便宣告“神命休战”。起先这种休战还限收获季节和假日以及每星期的某几天，最后发展到只允许每年中有80天时间可用于私战。
后来，领主间的战争逐步演变成了有过节的贵族间的公平决斗。不知道人类的灵魂本源是否是嗜血嗜杀的，决斗吸引了很多好事者观看，甚至为双方喝彩，更有小贩在骑士决斗的地点卖起烤面包和茶。可是决斗毕竟不多，不能满足人们的观看欲。以至于后来人们又想出竞技大赛，来加强骑士武技的交流，再往后，各个城镇都有了专门的竞技场，甚至平民都可以参加。早期比赛中，只有马上枪术比赛。两个骑士骑在马上，手持长枪对冲。讲另一个骑士刺下马。
斯瓦迪亚帝国曾在一百年前全面取消了枪术比赛，原因是一次让人不愉快的意外，1120年的时候，菲利普六世国王与老米乔德伯爵比试时，枪头上的护套突然脱落。正如被绞死的巫师所预言的那样，这位国王被刺穿了大脑。皇室遂发布禁令，禁止枪术比赛，长达四十多年之久。但禁令挡不住贵族和平民对这项运动的疯狂追捧。在帝国与诺德人的战争结束之后，枪术比赛又被恢复了，并进行了改良，骑士的长枪使用专门的钝头枪，包上布，同时前段制成空心的，在高速撞击下非常易于折断，以保护被刺中的人。马鞍的后桥被拆除，这样被刺中的骑士就容易冲马上掉落，增加了安全性和观赏性。
比赛结束后，获得冠军的骑士可以贵族们一起参加歌舞宴，得胜的骑士可亲吻一位可爱的女子，并接受典礼中诗歌的赞颂。“自豪、荣誉、爱情和艺术都为竞赛提供了传统的动机”，骑士的忠勇和英雄精神得到彰扬。接着竞技场的老板又设立了步战竞技和马上射击比赛，听说在西南一些城镇还有空手搏击。
詹姆在看台的角落找到地方坐下来，他旁边坐着两个半醉的男人。男人们争得面红耳赤，左边的龅牙男人说：“我说这场比赛肯定是红方胜！你知道他是谁么？他是小战锤?艾布特，上次我看见他一回合就击倒了对手！”
另一个瘦子嚷道：“哦，不不不，你错了，朋友。我看肯定是白方赢了，红方只不过是个胡子还没长出来的小子！什么小战锤，那是起哄的人瞎讲的。白方那家伙是个乡巴佬，可是很厉害，他叫什么来着？反正记不清了，名字有些拗口，但外号叫白公熊！”
“白公熊？好愚蠢的名字！”
“名字是不怎么样，但说他以前是个倒霉的猎人，有一次在林子里遇到一头白色母熊，他用拳头，知道吗，是拳头！”右边的男人比划着，“这么大的拳头，把母熊打趴下了！人们嘲笑他肯定是头公熊，就给他起了这个外号！”
“嘿嘿，有些意思，不过我看还是红方会赢，你就等着输钱吧！”
“不，肯定是穿白衣服的！”
两人言语不和竟扭打起来。詹姆赶紧站起来给两个疯汉挪出地方。台下的双方打得更加激烈，穿白色比赛服的勇士膀大腰圆，的确像森林里的老熊，挥着宽阔的木剑，不停朝穿红衣服的选手头上砍。
红方连连招架，紧逼对方身体，趁势一箭，扫在白方肚皮上，这一剑打得白方大叫，因为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揉着肚子，像是极度疼痛。红方毫不手软，抡起剑朝白方脖子就是一记重劈。白胖子突然伸左手，抓住红方的剑，右手抡起拳头朝红方脑袋砸去，拳头快如雨点，打了七八拳，红方终于支持不住倒在地上
观众大声叫，白胖子大吼着举起双拳，朝人群示意。
“现在我们的白公熊又一次打败对手！欢呼吧！不知道下面有谁愿意来挑战我们的大力士呢？”主持人扯着沙哑的喉咙，举着牛角喇叭大喊，他的声音早被人群的欢呼热浪吞噬。
“快看！你这个笨蛋！”詹姆斯身旁两个男人停止了扭打，右边的男人得意忘形，“你输了，快拿钱来。我早就说白熊会赢。”
左边的男人不肯付钱，两人便继续厮打。
台下的白熊突然狂性大发，竟然拎起瘦弱的司仪，狠狠砸在沙地上，砸得司仪当场头破血流，白熊大叫道：“哪个不服输的婊子养的，下来尝尝我的铁拳！”
“哦！”人群发出惊愕的呼声，接着传来谩骂。
“哦！是他来了，他居然也上场了！”人们更加吃惊，然后爆发出山洪一样的掌声。只见一个其貌不扬，额头突出的男子拖着一柄长木剑优哉游哉地走到场地中央。
“那人是谁？”詹姆经不住好奇，问前面的观众。
前面的观众说：“他都不知道？你可真是个小乡巴佬啊。他叫德拉斯克，是大名鼎鼎的剑术家德朗顿大师的弟弟。听说他们兄弟二人不和，德拉斯科到处找人比武，并放话说要教训教训他那个徒有虚名的哥哥。嘿嘿，这次白狗熊倒霉定了。”
詹姆斯暗暗惊讶，他早知道的朗顿的大名，他是继“格斗王”喀杜拉斯老先生之后当今最厉害的剑术大师！想必他弟弟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哈哈哈哈！”白熊对那男子笑道：“你承认自己是婊子养的东西！”
众人听了也捧腹大笑，那男子欠着身子，毫不在意，詹姆斯只看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听不见说什么。他忽然出剑，快得惊人，木剑朝对手额头一击，白熊晃晃肥硕的身体，扑通扑跌在地上。
“呼！”人们还没反应过来，许多人还沉浸在刚刚的戏谑中，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白熊已经倒下了。男子扔掉木剑，头也不回得走出帷幔。
救护人员跑上来，将白熊抬出场地。詹姆斯很好奇那家伙是死是活，这时，不苟言笑的竞技场老板走到他身边。
“嘿，小子，轮到你了。”老板打量着詹姆斯的身材，“怎么，你也要参加竞技？我的孩子。竞技场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退出还来的及。”
詹姆有些后悔，但他怕被人嘲笑，撅起嘴说，“这有什么好怕的？”
“嗯，小家伙，不要嘴硬，上了场可有你的苦头吃，选家伙吧。”竞技场老板斜着眼睛看着詹姆斯，然后把他领到更衣室，詹姆斯跟着他穿过看台，看到一个受伤的选手被放在担架，从他们旁边走过，脸上血糊糊的，痛苦地呻吟。
更衣间非常闷热，地上扔着下场选手脱下来的链甲和鲜艳的比赛服。几个大汉正匆忙把链甲胡乱套着身上，挑的都是沉重的铁疙瘩兵器。看着他们的体格，詹姆斯不由紧张起来，不知道要和哪一个对战。
竞技场老板开始催促了，詹姆急忙穿上链甲和比赛服，闻到一股浓烈的汗臭，链甲和衣服还留着上一个选手滚烫的汗渍。詹姆在兵器架前选了一柄木质的单手剑配了一个轻型木盾。
“孩子，你准备好了吗？”竞技场老板等在入口的帘子处。
“嗯！”詹姆斯鼻子哼了一下，他紧张地双腿有些颤抖。
“那就开始咯？”
“等一下，先生。”
“怎么了？是不是害怕了？你要是害怕，我就叫他们停止比赛，不过明天你也会被人们叫做胆小鬼詹姆斯。”
“不是。先生。我是想知道，刚刚那个叫白熊的选手怎么样了？死了还是晕过去。”
“哦，孩子，幸好上帝垂怜这个狂妄的家伙，德拉克斯没有要取他的性命，否则现在我们要去教堂里请神甫了。呵呵，孩子，这不是你关心的问题，你只要盯着别让自己的小命丢了就成。好了吗？”
詹姆深呼一口气，点点头。
“好的，进场！”老板掀起帷幔帘子，把詹姆推出去。
詹姆进了场，只听见看台上人声鼎沸。詹姆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比赛，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这是一个宽阔的临时竞技场，赛场四种全用鲜艳的彩布围成。就在詹姆看呆时，一个穿着白色章纹服的人快步走过来，对他讲解了比赛的规则。“不可以攻击裆部，不可以用手指戳对手的眼睛，在对手倒地之后不可以继续攻击。如果打不过可以认输，只要把武器丢掉，双手平举就可以了。明白吗？”
“明白”
“明白就开始了。”
詹姆斯这才看到他的对手从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穿黄色比赛服的女战士，留着褐色的头发，扎着马尾辫，皮肤暗黄，颧骨高耸，看样子也不过二十多岁。
“可恶的竞技场老板，看我年轻，居然让我和一个女人比武，这不是小看我么。”詹姆在心中骂道，“打赢这种女人也太没意思了，估计奖金也没多少。待会我也要再比一局。”
“叮”！这时，比赛的铃声被敲响。女战士握着木质双手剑，快速向詹姆冲来，刚冲到他面前，就狠狠扫出一剑。詹姆举盾就挡，可这一档，他才吃了一惊，这一剑的穿透力无比之强，左手和左胳膊立即被疼痛包围，咔的一声，木盾迅速裂开了一道缝隙。女战士居然有这样强的力量。女战士见一击不中，又是一击，和刚刚的动作一样，但力量更强，“咚”得砍在盾牌上。这回詹姆感到手臂剧痛难忍，不由得颤抖起来，轻便的木质盾牌竟然已近拿不稳了。盾牌上的裂口变得更大，如咧开的大嘴。
女战士看到詹姆神色惊讶，知道他是个新手，她毫不留情，又砍出一剑，咔，盾牌在她仅仅三次猛烈的砍击之下，碎成几块木片。女战士不慌不忙将剑举过头顶，朝他劈来，要给詹姆最后一击。
詹姆大惊失色，刚要避闪，她的剑就已近重重砍在詹姆左边的肩膀，左肩立刻巨痛得人无法站稳立。
“完了，这才一下，锁骨就断了！”詹姆全身是汗，不由往后跌倒。他咬牙忍着痛楚，右手向女战士挥出一剑。女战士已近看清他没有招架之力，重剑反向一挥，挥在了他的右手臂上，右手上的剑被砍飞出去，直接飞出了帷幔。一道血蚯蚓立即出现在手臂上。
“啊——”詹姆忍不住叫出声，捂着右手，痛苦地往地上倒。女战士就在詹姆身体还没触及地面的一瞬间，又扫出一剑，犹如旋风，打在了他的额头。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犹豫，姿势优美，如同舞蹈。
詹姆重重倒在地上，头脑十分昏沉，粘糊糊的东西粘在脑门上。看台的人群传来排山倒海的喝彩。几个救护人员急忙抬着担架，把他抬走，詹姆望着不停旋转的天空和急救员的麻脸，明白自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