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章 恶作剧天才
入夜时分,天空下了阵短暂的冰雹,詹姆躺在茅草屋中,呆呆盯着屋顶,生怕屋顶被噼里啪啦的冰雹打坏了。草房子里不许生火,在隆冬的夜晚不免有些寒冷。詹姆虽然是在库丹地区的雪原上长大的,村里只有春末和夏季才能见到绿色的草地,但木屋里燃烧壁炉把屋子烤的非常暖和,维基亚人出门也穿着厚厚的皮毛大衣,并且山高林密,没有草原上可怕的黑色大风暴。
詹姆裹紧了游牧袍,灰蓝色的游牧袍是莎琳娜亲自缝制的,算然宽大了些,却勉强合身。袍子的袖口还特意纳了边,腰部绣了一对草原红花,在库吉特的人的风俗里,只有母亲和妻子才给家里的男子在游牧袍的腰部绣红色的花朵,代表保佑平安的祝愿。
莎琳娜告诉詹姆,相传很久以前,在北库吉特地区,有一对幸福的牧羊夫妇,他们生活平静。可是有一天,山里来了个赤发魔鬼,皮肤青紫,长着三头六臂和尖利的獠牙。魔鬼肆虐草原,吃掉了许多人畜,村里的人组织起精壮的年轻男子去剿杀魔鬼。牧羊男子也被征招了去。妻子不放心丈夫,问他什么时候能平安回来,丈夫笑笑说,你看咱们毡房前开的那株红花,只要那红花还开着,就说明我还平安无事,若是红花突然凋谢了,就说明我死了,你也不要再惦记我,就改嫁给其他的牧人吧。妻子依依不舍送别了丈夫,每天细心照料着红色的小花,按时浇水,红花依旧鲜艳地盛开。
一个月过去了,村里传来牧民们凯旋的消息,他们杀死了魔鬼。妻子十分高兴,跑回家一看,那朵小红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枯萎了,她伤心落泪,担心丈夫真的出事。一直等到所有的勇士都回来了,仍然看不到他丈夫的身影。一同去的人说,他的丈夫十分英勇,在悬崖上和魔鬼搏斗,受了重伤,最后和魔鬼一起掉进往不见底的深渊。
妻子失声痛苦,她不相信丈夫已经死了,她每天站在与丈夫分别的地方焦急地等待,等呀等,等了许多年,丈夫还是没有回来。妻子忧郁而死,人们把她埋在他们的家的毡房前,第二天,就看到毡房前开出了两朵鲜红欲滴的小花。从此人们就把这一对红花绣在爱人腰间,不仅祈祷爱人平安,更象征了坚贞的爱情。
詹姆细细抚摸这一对小红花,隐约看到莎琳娜的笑脸如初升朝日,映着通红的光,听到银铃般咯咯的嬉笑。詹姆对待莎琳娜的示爱吞吞吐吐,也许让性格倔强的女孩子伤了心,詹姆不免自责起来。
这时,木门吱呀一声开了,冷风立即夹着草皮吹进来,冻得人牙齿打颤。詹姆来到帕西米村两个月后,当地牧人丝毫没有察觉出詹姆有逃跑的意思,以为他成了莎琳娜的男人,要一直留在帕希米了,晚上便不再锁门。
“快关门!笨蛋!”詹姆朝库吉特人咒骂道。只见一个中等个头的年轻人被几个库吉特人推了进来,青年双手被反剪捆住,胸口缠着几道粗麻绳,不停挣扎。
凶神恶煞的库吉特人一脚把青年踹到草堆上,恶狠狠地盯着詹姆道:“嘿,维基亚人,以后你负责盯住他,他要是跑了就拿你来抵罪,对了,提醒你一句,这家伙是个会邪恶妖术的巫术师,非常狡猾,弄伤了我们好几位弟兄。”
库吉特人说完就把门砰地重重关上。
詹姆仔细打量青年,他长得高鼻子、眼窝深陷,肤色淡黄,留着一头黑色的短卷发,眉宇上闪烁着玩世不恭的高傲神态,穿着一件破烂的月白色萨兰德长衫。看样子是沙漠里来的萨兰德人。
青年见詹姆盯着他,便说:“嘿,朋友,你能帮我解开这些该死的绳子吗?可恶的库吉特长毛老鼠把我绑得太紧啦,哼哼。”
詹姆见青年并不是很凶恶的模样,更不相信他是魔法师,便解开绳子。青年长舒一口气,“呼,舒服多啦,谢谢你,我的朋友,愿阿@拉保佑你,你长得并不像那些长毛老鼠,肯定不是库吉特马夫。嘿,你叫什么名字?”他下班微微上扬。
詹姆暗道:这家伙真是个自来熟,说:“我叫詹姆斯,维基亚人,家在库丹。很高兴认识你,先生。”
“嘿,我要没猜错,你一定也是被这些库吉特老鼠抓来的,哈哈哈哈,我也是,来,做个朋友吧。”青年伸出手,“我叫巴库迪,萨兰德人,来自美丽的沙漠绿洲阿莫拉德城。”
詹姆心里想,这家伙难道脑子进水了吗?被库吉特人抓来做了奴隶居然还高高兴兴,便道:“朋友,他们说被你弄伤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巴库迪得意道:“嗨,略施小计,那些库吉特马夫吓得像老鼠一样吱吱乱叫,你没有看到那可笑场景,哈哈哈哈,差点儿把我的牙齿笑掉下来。哦,詹姆,你有东西吃么,老鼠们没让我吃上一顿好饭。”
詹姆从干草堆中掏出一个布袋,他最近养成了储蓄食物的习惯,意识也许有一天会用得到,他掏出块晒得像铁棒硬一样的羊肉干和半块奶糕递给巴库迪。巴库迪皱了皱眉头,毫不客气接过食物大嚼起来。
詹姆问:“巴库迪,你为什么被他们抓住?”
巴库迪费力地嚼着那一节羊肉干,含糊不清地答道:“商队被长毛老鼠洗劫了。”
啊!萨兰德青年居然和自己有一样的遭际,詹姆忙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库吉特人为什么要打劫你们?”
巴库迪用力把嚼烂的肉干咽下肚,打了一个长长的嗝,道:“嗨,这事情说来话长,好吧,咱俩闲着没事儿干,闷得难受,就从我的家庭讲起吧。”巴库迪便说便开始用犬齿慢慢啃干奶糕,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
巴库迪说:“中土的圣人,外号羊胡子老爹的奥尔卡斯说过:‘每个英雄都用一段不平凡的出生。’我觉得那是句屁话。要不在么我不是英雄呢?嘿嘿,我的老爹叫易卜&拉欣,是个萨兰德生意人,我们家住在美丽的“沙漠绿泉”阿莫拉德城,那里可是沙漠上最大的绿洲,有成片的果园,和巨大的淡水湖泊,是仅次于沙瑞滋和都库巴的沙漠第三大城市。不过由于土地非常富饶,在距离阿莫拉德二百里外的萨马拉堡附近也是沙漠土匪的老窝——沙罗曼蛇联合会盘踞的地方。我们家在阿莫拉德里拥有自己的商会,业务涉及矿务、建筑、纺织、长途贸易和典当铺,总之应有尽有,可以说坐拥金山。甚至海滨都城沙瑞滋的“沙漠明珠”大酒店,我老爹也是酒店的合伙人之一。”
巴库迪生气得意,对詹姆吹嘘说:“哦,你听说过“沙漠明珠”吗?”
詹姆摇摇头,忽然又点点头,说:“哦!想起来了,我曾经听日瓦丁商队的商人们说起过沙漠明珠酒店,据说只有富豪才能住得起。”
巴库迪说:“哈哈哈!沙漠明珠是这片大陆上的奇迹,是阿&拉赐给萨兰德人的礼物,连苏丹的宫殿都无法和她媲美。我小时候住在里头玩过,它建在沙瑞兹美丽的白沙海滩上。从入住开始,就有一个会说卡拉德语甚至诺德语的贴身男仆侍候在你声旁,二十个年轻妖媚的萨兰德女郎会簇拥着你,把你当苏丹一样捧在手心,伺候你洗浴,按摩。浴室像皇家庭院那么大,池底镶嵌满蓝宝石,泡在温水中,仿佛置身在碧蓝的大海中,雾气升腾,男仆随时为你倒满美酒。晚餐是无与伦比的大餐,汤勺是水晶研磨的,连手帕都是镶了金丝绸缎的,黄金打造的盘子里摆满了无数美味珍馐,有深海打捞上来的帝王蟹,透明如翡翠的大海虾,鱼脑子做成的羹,一米长的海参、盘子大小的鲍鱼,用牛肉汁烹煮的鳗鱼,饱满欲滴如宝石的绿葡萄,薄饼用万里挑一的小麦磨成的面粉烤制成,烤肉只取牛里脊中的最嫩一块。啧啧啧啧。”巴库迪闭着眼睛,咂咂嘴吧,沉浸在奢华的回忆里。
詹姆听说到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不禁咽了咽口水,他躲在茅草屋里,是在想象不出沙漠明珠酒店的奢华。
巴库迪继续说:“饭后,你可以去海滩散步,酒店会排遣十个武艺高强的私人护卫,海滩上堆起篝火,沐浴在傍晚的海风中,望着新月初升,哈哈哈哈。如同置身天堂。
客房简直是帝王的寝宫,地上铺着杰尔喀拉城的天鹅绒,黄金大床足够睡下十个人,大床的帷幔是比蝉翼还薄的白纱,床上放着金丝绣枕,白天鹅羽毛填充的被子。黄金的香炉里熏的是优质的巴里昂海岛香料。房间的穹顶上用各色的钻石和夜明珠和红玛瑙镶嵌拼成的一幅巨画。熄灭所有的油灯以后,穹顶如同沙漠夜晚的星辰,美极了!。
第二天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萨兰德女郎们早已用各色花瓣为你熬制好花香扑鼻的洗脸水,并侍奉你更衣,漱口水是来自雪上的冰块化成的清水兑上仙人掌的汁调和的。拉开窗帘,海上的阳光立即照进屋里,碧波荡漾的蓝色海面似乎触手可及,海鸥在天空尽情翱翔。早饭也是难以想象的丰盛,你不能不为这一切赞美神奇的阿&拉。
早饭后,你可以去海边骑马,马儿都是从斯瓦迪亚买来的白色神骏,或者在酒店的**寺里做一段礼拜,还可以玩纸牌游戏,看艺人表演吞火的魔术、各种高难度的杂技。连庭院里的喷泉池都是用整块的玉石磨制成的,喷泉里流出的是葡萄酒和羊奶,各种吃喝玩乐是应有尽有,没有凡人想不到的东西。”
巴库迪见詹姆露出惊愕不已的表情,顿了一顿说:“哦,对不起,刚刚叉远了。言归正传,我老爹是富有的大商巨贾,今年已经六十多岁啦。我老爹娶了九个老婆,九个老婆每人住一个庭院。我老妈是第六个,我前面还有八个哥哥和十五个姐姐,后面有四个弟弟和三个妹妹。最大的哥哥比我母亲还年长。我不喜欢像父亲和哥哥们整天谈论金色的第纳尔,却从小很顽皮,爱好恶作剧,非常喜欢作弄呆头呆脑的商人们。
有一次,我趁着父亲不在家,在庭院里嚎啕大哭,母亲和姨娘们都很奇怪,我撕扯着胸口的衣服高呼:“爸爸死了,爸爸真的死了。”
母亲和姨娘们信以为真,也跟着我嚎啕大哭,撕扯着胸口的衣服,抽着自己的耳光,并且疯狂地打碎家里的东西。我看到他们傻乎乎的悲伤样子,心里哈哈大笑。
然后我又跑到街上,找到父亲和哥哥们,跪在地上大哭道:“爸爸呀,妈妈死了,妈妈真的死了。”
老爹急忙问道:“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死掉的?”
我随口就说:“妈妈站在庭院里,这时阳台上掉下来一个花盆把她砸死了。”
我老爹听了也嚎啕大哭起来,奉承的哥哥们也学着老爹的样子跪在地上哇哇大哭,撕扯着胸口的衣服,抽着嘴巴。我心里乐坏了。
等我父亲回到了,看到家中的妻子个个安然无恙,都哭得眼睛肿成了桃子,摆设被打得稀巴烂,一问原因,知道是我在捣鬼,就把我狠狠打了一顿,要我抄写一百遍经文中的《诚戒篇》。
父亲认为我是个捣蛋鬼,在商业上肯定毫无天赋,决定让管家送我去巴瑞耶学习经文,以后做一个侍奉阿&拉的阿&訇。当然他给了10万银第纳尔的旅费,可是没两个月我就和巴瑞耶的纨绔子弟挥霍一空,而枯燥的经文却一段也不会背,反而拜了一个民间的老年魔术师为师,学习变各种好玩的魔术,哈哈哈,我不能不说自己在变魔术方面是个天才,哈哈哈哈。”巴库迪得意地大笑
“哦,巴库迪,你真是在天堂中长大的。”詹姆说。
“哦,不要怎么说,詹姆。天鹅和水鸭子都有不同的烦恼(谚语)。我的父亲知道后非常生气,又把我交给一个叫做穆哈依的酋长,这人是个贵族,是我老爹的连襟。我被送进了都城沙瑞兹附近的军营,军营直属于苏丹。哦!那座军营是一座囚笼,里面的人都是些没有脑子,只有宗教&狂&热的亡命之徒。军队管理严格,我无法逃跑,只好老老实实在部队里练习格斗和马术。
可有一回,我看不过长官无辜鞭打奴隶,就上去和他理论,结果我们的长官大发雷霆,骂我就是个没出息的浪荡子弟,要是离开了妈妈的裙子就一天也活不下去。当时我气得肺要炸了,变出一条假蛇,扔在长官的黑脸上,把他吓得哇哇大叫,结果闹得军营鸡犬不宁。介于我父亲是有权势的大商人易卜&拉欣,他们并不敢责打我,而是把我开除出军队。”
詹姆问:“那你后来呢?你总该学乖了吧。”
巴库迪说:“后来?后来我去了国都沙瑞兹城,整天出入酒馆,和性&感的女郎们调笑。花费的都是我老爹在商界朋友的钱。直到有一天,我遇上了我的妻子,一个美妙机灵的少女——艾丽莎。当时我看见她,立即爱上了她,连魂都陶醉了。艾丽莎是个小商人的女儿。我跑回家,告诉老爹我要结婚。
刚开始老爹并不同意我娶一个小商贩的女儿,可是后来转念一想,也许以后有人可以管得住我,我会改邪归正,总比整天无所事事强。他就给我很大一笔钱,并在沙瑞兹给我买下一座豪华的庭院,给我举办了隆重的婚礼。我原以为自己会和娇妻艾丽莎幸福得生活在一起。”
“为什么又不是呢?”詹姆奇怪地问,“你有那么多财富,又有漂亮的妻子,难道上天还不够眷顾你吗?”
巴库迪说:“阿&拉说的没错,‘伤人者必被人伤,害人者必被人害。’那么我接下来的遭遇就算是‘玩人者必被人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