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一章 血战磨盘山
一个不晓得死是啥滋味的老家伙和四个不怕死的莽撞年轻人，跟着强盗斥候挤入逼仄狭长的山道。天色灰暗，远处白色的茅草随风摇曳，如同飘荡不定的幽灵；晚归的乌鸦呱呱哀鸣，山谷更加静谧。山道两侧均是陡峭的暗红色岩壁，犹如血染。人仰头只能瞥见一线天空。
众人穿过了一条干涸的溪涧，溪涧中铺满落叶，饥饿的黑色山猫正伏在溪涧的枯叶上大嚼被冻死的松鼠，见到杀气腾腾的家伙们掉头就跑，钻进树洞，喵呜喵呜地怒叫。
巴库迪似乎有些害怕，道：“强盗斥候要带咱们去什么鬼地方？不会把咱们直接领到冥河的渡口吧。嘿，我可没准备贿赂给冥河摆渡人的小钱。”
巴库迪所说“摆渡人的小钱”是指“彻龙的小钱”。当今中土的葬礼习俗是请教堂牧师为亡者祈祷，但在卡拉德诸神时代，人死后的灵魂归宿是冥国，灵魂离开人的身体后便由亡灵引导者赫尔墨斯领到冥国大门口，再由艄公彻龙用骨骼形状的渡船将灵魂运过斯提克斯河。彻龙摆渡亡灵要收取摆渡费，所以古卡拉德的丧礼中，要在死者的口中放一枚小钱，作为付给彻龙的摆渡钱。这就是所谓“摆渡人的小钱”。
巴库迪虽然是沙漠里长大的萨兰德人，在中土人看来，异教徒都是无知的蠢汉，但巴库迪却从小就有见识广博的学士教导，因此也知晓。
詹姆附和说：“巴库迪。我觉得气氛越来越紧张呢，咱们走了这么长的山路了，却只见到一个土匪，他们也许躲在某个角落里预备伏击咱们呢。”。
“不！”杰斯塔说，“要向伏击，刚刚的山涧小道是最好的伏击地点，而且强盗人多，用不着给我们来个突然袭击。”
“那蠢贼们到底想要干嘛？”沉默半天的傻骆驼哈尔巴拉开口嚷嚷道，“总不会请咱们去喝酒吧。嘿嘿，巴库迪，你的那个啥臭蛋还带着么？送几枚给他们当下酒菜。”
“笨蛋！”巴库迪挑起眉毛：“昨晚他们吃了大亏，这次肯定有所防备。俗话说，同一个伎俩不能用两回。昨晚我急中生智才想出丢恶魔龙蛋的办法。傻骆驼，你知道吗？制作恶魔龙蛋比生孩子还麻烦，单单调制发酵壳里的胆水就要收集二十多种材料，比如龙须根、灯芯草、迷迭香、尸臭花、晒干的曼陀罗花、比杏仁儿还大的甲壳虫、臭虫、鼻涕虫、石棉、水胆石等等研磨搅拌以后密封在陶罐中，置于在烧火后的余灰中，发酵个十五天，然后加上师父赐我的秘密配方，就会凝固成胶体，包裹上石灰粉做外壳，晒干后成形，再次打碎的时候胆水就会迅速变成一团白气，散发恐怖的气味，哈哈哈哈哈！就如你们昨天闻到的。”
詹姆道：“哦，巴库迪，你还是别使那玩意儿了，昨天我差点被熏死。”
巴库迪狡辩说：“哦，朋友们，要不是亲爱的恶魔龙蛋，咱们这会儿没准躺在强盗的厨房案板上，被做成人肉馅饼呢。嘿嘿，哈尔巴拉是头壮骆驼，浑身是肉，够一百个强盗吃得走不动路啦。”
哈尔巴拉虎着脸说：“哦！巴库迪，强盗一定会先吃了你，瞧你细皮嫩肉的小少爷，吃起来肯定比旱獭子的肉香。”
巴库迪鄙夷地骂道：“见鬼，傻蛋骆驼。本少爷的肉可比黄金还精贵哩，你居然用我和臭烘烘的旱獭相比，啧啧啧。”
年轻人正吵闹着，朝鲁老村长突然抬手，“嘘……”示意他们不要出声，“你们看！”
远处一块势如斧劈的悬崖下，聚集五十多个凶悍强盗，他们围坐在熊熊烈火边，在陡峭的岩壁下投下舞动的邪恶的影子。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面如帕拉碧松似的恶鬼邪神，脖子上露出黑色花纹，他正是昨晚袭击村庄的强盗之一。
强盗们见到巴库迪，立即慌慌张张掏出亚麻布蒙住口鼻。
詹姆心里暗暗发笑，这伙蠢贼，见了巴库迪的臭气弹肯定怕的发抖。詹姆瞥了一眼巴库迪，嘿！那小子正露出得意的神色呢。
强盗中间中有一个人没有蒙面，他是个挺年轻的强盗，大约三十岁不到，神色刚毅，他身穿褐色斗篷，横坐在石头上，嘴里叼一根尖刺茅草，嘴角往右耳根的地方，有条明显的剑疤，说起话来好似剑疤随时会开裂。他头发微红，表明是个维基亚人，右手倒握剑柄。他便是强盗的头目康斯?雷特伦。
雷特伦见到五人，扑地吐掉茅草，直接骂道：“废话少说！说，杀死我二弟的是谁？”
“我！”詹姆鼓足了勇气，挺身而出，但心咚咚乱跳。两腿微微颤抖，空气似乎已经凝结。
老村长一把将詹姆拉回来，高喊道：“人是我杀的！他们几个小子只是我的帮手。既然双方各有损伤，你准备怎么样办？”
“不，老家伙。”强盗头子缓缓站起来，说：“我晓得，兄弟不是你杀的。不过听说您老是被草原第一勇士朝鲁先生，呵呵，我最敬佩英雄啦。您是老头子，我不和拿不动剑的人计较，快让杀我兄弟的家伙下地狱去吧。”
朝鲁老村长说：“甭废话，你既然知道老子是谁，肯定知道死在老子弯刀下的人有多少，哼哼哼！老子年轻时宰过的帝国士兵比草原上的羊羔子还多呢，别瞧我老了，老子还能操得动你亲娘呢。”
“哈哈哈哈”雷特伦强作大笑，但眼中已经燃烧怒火，满是缺口的钢剑倒影火光。“我最他妈的讨厌拐弯抹角，说吧，你想怎么办！”
朝鲁的脸很凶恶，说：“既然双方都有死伤，不如罢手，从此帕希米村和你们再没有任何瓜葛。”
“哈哈哈，朝鲁老家伙，你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我是是胆小鬼？我兄弟仇恨不能就这么算了，今天必须有人偿命！”
“若我不答应呢？”朝鲁冷冷地道。
“那地狱里见吧！”康斯?雷特伦突然高举利剑，朝老村长头上劈来。
老村长快速伸出双手，扼住雷特伦的右手，利剑霎时停在两人头顶。雷特伦拗不过朝鲁老村长，伸出左手，对朝鲁腹部一记勾拳，这拳打得力量十足，朝鲁老村长虽穿了铠甲，但毕竟是快七十的人了，经不住冷不防的重击，竟吐出一口鲜血。
“帮忙！”詹姆大喊。
詹姆等人见势不妙，急忙冲上去助战。众匪徒纷纷扑上来，如同潮水席卷，把他们团团包围。哈尔巴拉扛起大盾，奋力前冲，撞翻了三个强盗。他扯着大嗓门，发出闷雷般的怒吼，一边挥舞马刀左右厮杀，重马刀本是库吉特士兵的双手武器，却被哈尔巴拉一只手就挥舞得呼呼有声，竟比钉头铁锤威猛。强盗们的武器在重马刀的攻击下似乎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巴库迪嬉皮笑脸，娴熟得舞动弯刀，一个强盗居然被他削断了裤带子，急忙丢了武器，拎起裤子往回跑，却绊倒了另一个强盗，结果像倒塌的骨牌，撞到一群同伙。
剑侠杰斯塔的神情严峻，今天他神志清醒，动作比在酒馆那天敏捷许多倍。黑色磨砂的制裁之剑高举过头，唰地落下，一个强盗被他轻松削成两半，顿时变成一团血糊糊的烂肉，惨不忍睹。他又是一剑，捅进另一个强盗的胸腔，七八个强盗喷出仇恨之火，挺起长矛向他后背刺来。
“杰斯塔小心！”詹姆横扫利剑，砍进一个强盗的前胸，另一个强盗掉转矛头朝他大腿刺来，他急着拉剑下压，死死卡住长矛，伸出右手对强盗的脸重重一拳，打得强盗步伐踉跄。
杰斯塔反应过来，反手一挥，贼盗的人头飞了出去。杰斯塔满脸是血，道：“詹姆斯！我们被包围了，他们人数太多，我们背靠背，注意防守。”
说完，他俩后背紧靠，对抗蜂拥喊杀而来的群盗，杰斯塔微弓膝盖，连连挥剑，制裁之剑削铁如泥，眨眼功夫，他又杀死三人，但胸口被捅了一矛，鲜血喷涌，小腿中了一剑。他们疲于防守，体力已经渐渐不支。
朝鲁老村长身体多处受伤，敌人鲜血早染红了他的铠甲。老村长犹如发怒的雄狮，睁大血红的双眼，左当右突，赤红的弯刀多处卷刃，三十多具尸体倒在他脚下。
强盗举起长枪捅入他本来就受伤的小腿，朝鲁村长半跪在地，龇出满口黑牙，抽出背后的标枪，狠狠插进对方的眼眶里，强盗痛得捂着眼睛大叫。
再说那个身高两米，面如恶鬼的强盗双手持着一柄巨剑，朝詹姆劈来。詹姆不能闪躲，否则背后的杰斯塔会被斩为两半，他只好横剑格挡。
强盗蛮力十足，一声巨响之后，詹姆手中的剑被切出一寸大的豁口，虎口震得发麻，抓不稳剑了！
眼看形势危急，詹姆避开强盗的剑锋，扑到强盗胸前，左手扼住挥剑的右臂。强盗咬着牙，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左手突然伸出，掐着詹姆的脖子，把詹姆悬空拎起来。
“咳咳咳！”詹姆感到快要窒息，咽喉要被掐断，他脑中迅速搜索着对策，突然他瞥见对手的左腰间别着一把匕首，于是挣扎去拔匕首，可匕首在刀削中插得极紧，怎么拔都拔不出来，他急得一头冷汗。
忽然，詹姆听见“哗——”的愉悦声响，那是匕首出鞘的摩擦声！他心中暗暗高兴，嘴里低哼：“去死吧”！
詹姆奋力扎向对手胸部，谁知对方皮糙肉厚，一刀扎下去，对手不但没死，反而扼地更紧了。詹姆的脖子似乎已经断裂，这时顾不了许多，反握匕首，又狠狠扎在强盗肩膀隆起的肌肉上，疯狂地连插数刀，强盗还是不放手。
这时，詹姆意识到自己是个笨蛋，为什么不直接攻击对手的要害呢？于是将刀尖对准强盗脖子上暴起的血管，使出最后的一点儿力气，刺了下去！顿时，对手的血液如同破堤的洪水，溅射喷涌出来，把扎在血管上的匕首都冲飞出去。
最后一击耗尽詹姆的力气，詹姆再也无力还击，巨型强盗竟仍然斗志昂扬，死死握着他的脖子，向后仰跌，大约过了半分钟，手才慢慢松开。
詹姆不停喘着粗气，捂着掐出血的脖子，累得精疲力竭。楞了几秒后，捡起地上的剑，对倒毙强盗的胸口补了一剑。
这时，又一个强盗抄起大斧朝詹姆劈来，杰斯塔跌跌撞撞冲上来营救。“霍”！一剑刺入强盗的胸膛。
英勇的杰斯塔已打成了血人，头发染得血红。他也精疲力竭，半跪在地，用长剑支撑身体，握剑的手不住颤抖，眼睁睁看着又一波强盗刺来尖锐长矛。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忽然，幽暗的树林里闯出一个张牙舞爪的魔鬼，魔鬼通体闪烁白光，躯体有两人高，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向众强盗移动，惊声尖叫：“还我命来！还我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