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三章 禅达往事
市井俗话说：好人有好报。时间之剑撬动命运车轮一刻不停地转动，所以古代的圣人告诫人们要抛开贪欲，救助困厄。大伙虽然都明白，可是往往遇上事儿，总是计较自个儿的得失，所以世界上只有凤毛麟角的圣人和英雄才能改写历史的篇章。
我们的主人公在磨盘山击败了一伙森林兄弟会的强盗，善良的詹姆释放了被俘的强盗头子雷伦特，他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拯救不仅仅雷伦特一人。
四位年轻的勇士挖了数十个浅坑，一人抬脑袋，一人抬脚，把强盗尸体掩埋干净，撕下内衣，胡乱包扎了伤口，马马虎虎算是清理治疗过了。朋友们，甭讲究啦，荒山野岭里哪里有什么药品和纱布呢？
哈尔巴拉的力气最大，他把修补了不晓得多少次的牛皮大盾牌塞给詹姆扛着，自己背上重伤的老村长，迈开大步，沿崎岖的羊肠小道蹒跚下山，找寻山脚下的马匹。
今夜云层很厚，厚得像过冬的棉被，透不出一丝月光，更没有星星，气温寒冷异常，似乎要把人的脑袋瓜冻裂开来，寂寥的磨盘山好似黑咕隆咚的魔窟，笼罩在冰女巫费卡拉妮的魔法中，草原上此起彼伏的狼嚎刺透空气，让人心惊胆颤。巴库迪点燃火把探路照明，常常踩在滑腻的黑石苔上，好几次摔进岩石间的沟壑。
杰斯塔背着黑色的制裁之剑，一路沉默无语，似乎被愁绪所包围，剑柄上的火龙雕饰随着深一脚浅一脚的山路颠簸，好像在暗夜里出没。
好奇的詹姆紧盯剑柄，最后忍不住开口问道：“杰斯塔，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儿得到这柄剑？”
杰斯塔眺望朦胧的山色，呼出的气在寒冷的空谷中都化为飘散的白雾，说：“詹姆，我的朋友。我很抱歉在酒馆里差点儿削掉了你的头盖骨。我听说了强盗雷特伦故事，回忆起我的兄弟们啦。他们死的太惨啦。”
詹姆说：“很对不起，我的朋友。世事多变，动荡不安，与我同行的日瓦丁商人们全死在沙漠中了。死神时常躲在暗中，距离咱们一步之遥。一秒钟前还活得好好的家伙，一秒钟以后就去侍奉上帝啦。”
杰斯塔问：“是啊，死者不能重生。哎——詹姆，你是否听说过西境的斯塔罗斯军团？”
“没有。是斯瓦迪亚帝国的军队吗？”詹姆摇摇头。
杰斯塔说：“不，斯塔罗斯是西境的雇佣军。他的创立者是禅达遗民。”
詹姆说：“禅达是历史上著名的中立城市，又称游侠之城。在五十年前的大战中被诺德人焚毁。”
杰斯塔说：“没错，斯塔罗斯军团的覆灭和禅达密切相关，我给你讲讲禅达和斯塔罗斯军团的故事。这个凶险的故事可有点长。你得有耐心。”
勇士们穿过干涸的溪涧，踩踏枯枝败叶和松针，穿梭在山麓的荒林中，路不似山道陡峭了。杰斯塔便对勇士们简述禅达的一段历史：
“要说我经历的变故，首先要从禅达城说起。听老人说，大约300多年前，也就是斯瓦迪亚王朝建立不久，在北方尤河上游的拐弯处，波拉克河的下游，维基亚雪原的边缘，有一个叫做禅达的地方，距离现在的麦肯村大约一百多里路。
当时的北海地区有古卡拉德帝国的旧都老萨哥斯城和提哈、日瓦车则两座重要的港口城市，但北海土地贫瘠，耕地少，大部分是盐碱地和茂密的原始森林，加上大洋寒冷潮湿的季风气候影响，农作物的产量很低，一户农民一年的粮食收成只够一个人吃十个月，所以北海原住民和泛海而来的诺德人大部分以打渔为生，日子过得很艰苦。
卡拉德帝国末期，在奴隶起义中坐上王座的菲利普一世皇帝将帝国都城迁到宝石之城苏诺，建立新的政权——斯瓦迪亚。菲利普一世登基以后，对北海的统治进一步加强。皇帝期望通过大力开发资源丰富的北海，带动沿海贫困落后地区的经济发展。这不仅能缓和卡拉德帝国末期的奴隶起义掀起的巨大社会矛盾，还能进一步搏取前朝贵族的支持。”
詹姆说：“我听吉姆大叔提起过，雄才伟略的圣王菲利普曾颁布了众多鼓励北海经济发展的条例，其中包括著名的《北海开发优惠条款》，根据条款，无论任何血统的人，都可以到北海开垦一块未开发的土地，国家无偿提供农具。前五年收取农户40%的税收，五年满期以后，土地归个人所有，向国家缴纳25%的税金，以后逐年按照土地升值的幅度缴纳10%增值的税费。同时，商人前十年在北海地区进行贸易只要缴纳一袋小麦或者等值的象征性关税，前十年只收取15%的盈利税。另有贸易额度大或者是带动大量人口流入的行业，比如民用建筑、矿物开采等产业每年还能领取国家高额的奖金补助。”
杰斯塔说：“圣王菲利普是一手持剑一手拿金币的君主。帝国优厚的政策吸引了大批在战争中失去土地的农民、无业流浪汉和投机商、掮客涌入北海谋生，形成一股开发北海的淘金热潮。
禅达是连接中土和北海的交通枢纽，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当时的禅达只是码头附近的一个小驿站，为过往的客商和旅行者提供基本住宿和打发时间的娱乐。驿站边有只一条破烂不堪的小街，几个坍圮的货物堆栈与七八个不起眼的破败小酒馆。
但大量背包客涌入，给禅达带来了无限的生机。商人们在禅达旧街娱乐消费、自由买卖、收购新鲜的农产品，三五年里，禅达就由一条旧街变成繁华的集镇。集镇不隶属于任何封建领主，居民不纳税，不受管辖，商人平等交易，相处得非常愉快。”
詹姆说：“禅达自由精神正溯源于此。”
杰斯塔说：“詹姆，你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吗？”
詹姆说：“我相信上帝会眷顾乐善好施的人，可是现实往往相反，许多贪婪吝啬的家伙往往腰缠万贯，穷光蛋反倒慷慨。即使天上掉下金第纳尔，贵族老爷们也会颁布法令，宣布天下掉下来的东西属于领主。”
杰斯塔说：“但禅达的兴起的时代，恩赐属于辛勤劳作的人。后来，不知是哪年，禅达来了个农民，人称精细鬼?阿拉西斯，他是禅达领主阿拉西斯家族的开创者。精细鬼?阿拉西斯在禅达东边的丘陵里购置了一块土地种植油菜。他打算把丰收的菜籽榨成油，运到集市上卖个好价钱。
据说有一天，精细鬼?阿拉西斯开挖灌溉渠时挖到了坚硬的金属，再往下挖掘，居然发掘出一个中型的金矿！精细鬼?阿拉西斯不敢擅自做主，就把金矿献给了苏诺的菲利普二世，再次掀起采金狂潮，使不起眼的禅达小镇一夜暴富。菲利普二世深受感动，册封精细鬼?阿拉西斯为世袭伯爵，把禅达立为帝国版图上中立之城。领主拥有独立的统治权和军队，以表彰阿拉西斯对皇室的忠诚。
阿拉西斯家族成为了禅达的领主，家徽是十六叉雄鹿，家族箴言是“慷慨创造财富。”正如阿拉西斯家族的箴言，精细鬼?阿拉西斯和他的子孙们对待领民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领主帮助定居者安家立业，禅达的居民兼容并包，急人危难，许多中土的失业者奔向禅达乐土。酒馆里的人们甚至传言，只要到禅达碰运气的家伙，都能发财。至今还流传一句谚语，‘苏诺的乞丐到了禅达可以变成领主’。
詹姆说：“禅达是吟游诗人笔下的自由之城，若不是毁于战火，必定是卡拉迪亚大陆最美丽富饶的城市，谁不想去禅达去谋生呢？”
杰斯塔继续说：“在以后的岁月中，便利的交通运输和山区的金矿为禅达城源源不断地输入财富。禅达建立了耸立的城墙，街道变得宽阔整洁，开挖了规模浩大的内河港口。没人会想到原本不起眼的驿站会在两百年后成为北方明珠。
禅达耀眼财富也吸引不法分子的眼球，尤河两岸常有大胆的暴徒抢劫驶往禅达的船只，这些暴徒被当时的人称为禅达水贼。水贼杀人越货，出没不定，渐渐还组织起水贼团，非常猖獗。禅达的治安部队费劲心思，却也收效甚微。以至于后来禅达水贼变得与禅达游侠一样有名。
为保证禅达地区的治安，维持正常的内河贸易，禅达的治安官招募大批赏金猎人前来剿灭水贼，每干掉一个水贼就能获得10个第纳尔。许多贫困游侠、流浪武士、失业佣兵先后到禅达充当赏金猎人。他们聚集在酒馆里秘密策划行动，久而久之，禅达酒馆成了游侠和佣兵的俱乐部，禅达的自由精神和信义观念也融入了游侠和佣兵们的大脑。
领主甚至募集资金建立赏金猎人学校，聘请专业的格斗教练，训练出大批武艺高强的勇士，他们成为禅达的主要武装，并拥有共同的名字——“自由骑士”。“自由骑士”的高尚品格和风范为禅达赢得“游侠之城”的赞誉。
五十多年前，禅达城遭遇空前大浩劫后，游侠们散落各地，锄强扶弱。禅达城虽然被毁，但追求自由的精神却永留遗民心中，代代相传。禅达游侠的弟子和再传弟子依然以禅达为光荣，坚持称自己是“禅达游侠”。例如现在竞技赛场上的高手“禅达三杰”，其中只有老喀杜拉斯是禅达培养出来的勇士，谢瑞娜和德朗顿都只是禅达游侠的后人。
禅达游侠是为追求正义的理想而奉献终身的组织，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专长，熟练的掌握各种武器，作为多面手活跃于战场之上，可以身兼射手，骑兵，步兵，侦查员多种角色，一切都随战场形势而定。禅达游侠可以佩带各领主的纹章为其战斗，忍受各种严酷的标准，在任何值得的情况下贡献出力量和生命。
但后来在旷日持久的战争中，每个王国的军队都变成了高度专化的战争机器，只是用君王欣赏的战术训练成百上千的士兵，仅仅训练某些能力，例如弓箭手、骑兵。国王不再需要能在各种战斗模式下都能发挥出其作用的多面手了。游侠们现在四处流浪，充当雇佣兵，这是禅达的又一大悲剧啊！”杰斯塔感叹道。
詹姆感慨道，“哦，伟大的禅达，我原来知道禅达以财富而闻名，没想到禅达也是自由奋进的英雄城市！禅达的毁灭太可惜啦。”
杰斯塔继续说：“禅达的因财富而闻名，也因财富而灭亡。就像‘花豹死于自己的皮毛’（卡拉德谚语）。禅达的财宝引来了杀身之祸。在历史上，禅达经历过两次浩劫，第二次是世人熟知的‘诺德焚城’，第一次老人们大都隐晦不愿意谈起。”
听得入神的巴库迪问：“第一次浩劫是什么呢？难道禅达闯进贪婪的巫术家，用魔法把禅达的金子搬走了吗？”。
杰斯塔说：“不错！他们的确是一群受诅咒的魔鬼，可是他们不使用魔法，而是火与剑！第一次禅达浩劫和第二次仅仅相隔不到数年，那一次……”杰斯塔拉长语调，忽然缄口不语。
詹姆、巴库迪。哈尔巴拉都问：“杰斯塔，后来咋样？”
杰斯塔停顿了一秒，眼神流露出愤恨和焦躁，他抽出黑色的制裁之剑，握在胸前，锋利剑刃透着侵入骨髓的寒意，缓缓道：“暗黑教团！”
“暗黑教团？”詹姆很惊愕，以前他听法维奥爷爷偶尔提起，但不懂事的他继续追问时，法维奥的脸就会变得无比严肃，好像忆起不堪回首的事。
巴库迪问：“暗黑教团？就是很久以前被消灭的黑衣人吗？一群愚蠢的异教徒。”
杰斯塔骂道：“暗黑教团到底是什么该死邪教，只有上帝他老人家知道！哦！混蛋！我要把他们的脑壳砍下来当尿壶使！杀呀！杀呀！”
杰斯塔的疯病忽然又发作了，脸色通红，好似喝醉酒似的，手持长剑在黑夜中乱舞，呼呼作响，猛斩枯树，惊起无数飞鸟，吓得其他伙伴赶紧逃开。过了好一会，杰斯塔的情绪慢慢平复，瘫坐在枯枝上，好似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继续讲他的故事，让人称奇。
“这么说吧，朋友们。”杰斯塔说：“暗黑教团曾觊觎过禅达的财富。多年前，三大暗黑骑士团之一的毒蛇之牙军团由毒牙大王?尤蒙冈德带领，一万人以上的暗黑骑士，在午夜对禅达发起了进攻，毒蛇之牙军团装备极其精良，还制造出攻城战车。战斗打到第二天东方露出鱼肚。我手中的长剑叫“暗黑制裁者”，是暗黑精英骑士的佩剑！”
詹姆说：“那一定是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后来怎样？”
“当时治安官哈瑞克洞悉了毒蛇之牙的进攻计划之后，立即通知阿拉西斯伯爵，伯爵急忙下达了命令，紧急召回所有的禅达游侠，可是时间紧迫，各地的游侠不能都赶回来，据说禅达的守军不到2000人。”
詹姆问：“面对五倍的精锐强敌。禅达为何不向帝国求援？”
杰斯塔说：“当时诺德蛮子已经暗地里向帝国发难，我猜测禅达的救援信并没有达到伊拉特瑞奇国王手里。但奇怪的是，禅达方面居然打败了暗黑教团，尤蒙冈德被外号‘上帝之拳’的抡大锤的武师打伤，逃之夭夭。暗黑骑士的尸体堵塞了尤河的水流。禅达自然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许多勇士死在了保卫战中。”
詹姆打断杰斯塔，“禅达守军人数不多，难道仅仅凭借正义与自由的精神吗？”
“我也很奇怪。”杰斯塔道，“据记载，禅达建造在平坦的河床上，地势并不险峻，不是易守难攻的堡垒。斯塔罗斯军团里的老战士偷偷告诉我，阿拉西斯伯爵的密信发到一个年轻骑士手中，他是苏诺军团的低级指挥官，他带了一批侍从和流浪剑客赶到禅达，参加对抗毒蛇之牙的战斗，力挽狂澜。可我问及骑士的名字时和细节，老战士死活都不肯透露，告诉这是秘密。”
詹姆感叹说：“可惜我们这个时代缺少能改变历史进程的英雄啦。”
“哎——”杰斯塔长叹一口气，“可惜勇敢的骑士也阻挡不了禅达的悲剧。厄运再一次嘲弄禅达，也许它太过耀眼，所以命该夭折。后来的灾难就是大家熟知，被吟游诗人一次次删改加工搬到舞台上的历史。”
詹姆和杰斯塔异口同声：“诺德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