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四章 诺德焚城（上）
勇士们走出磨盘山下的榉木林，视线变得开阔无比，枯萎的草原独自享受寂寥，却被夜间的游荡者打破，云还是很厚，干冷的风吹在脸上像一把把剔肉尖刀，明天会有雪。
众人走了很长一段路，马儿也都累了，于是在一处避风的大岩石下点燃篝火，小作休息。
“哎呀呀，天才巴库迪累得走不动啦。”巴库迪把弯刀和盾牌往草地上一扔，倒地呼呼喘着气。
熊熊篝火烧得噼里啪啦响，它是漆黑草原中唯一的光源，火光把勇士们的脸映得红红的，让人暂时忘却了无边的寒冷，干燥的枯草滩堪比柔软的沙瑞兹丝绸垫子，巴库迪已经打起了呼噜，老村长依旧没有醒来。
火光把勇士们的脸映得红红的，詹姆挨近火堆，揉搓冻僵的脸。
“嘿，詹姆斯、杰斯塔，打了一个晚上的架，又走了这么长的山路，俺肚子早就饿扁啦！瞧！吃食来了！”哈尔巴拉张弓搭箭，射下一只离群的孤雁，他抓住大雁脖子，兴奋地高喊。
哈尔巴拉的大嗓门把刚刚入睡的巴库迪吵醒了。巴库迪揉揉迷离睡眼，本想叫骂，可瞧见大雁，直咽口水，抢着嚷嚷：“让我来烤！我来烤！不是我吹牛，我做烤鸡可好吃哪！”
哈尔巴拉打趣说：“烤雁可不是烤小鸟啊，巴库迪，小心把你的毛儿烧焦，以后咱们就叫你‘秃毛?巴库迪’啦。”
巴库迪拍拍胸脯说：“嘿嘿，哈尔巴拉，我倒想尝尝烤秃毛骆驼的滋味呢，可惜骆驼身上总有股骚味，叫起来嗓门儿还特别大，能把屋顶震塌下来。”
詹姆和杰斯塔听了哈哈大笑，哈尔巴拉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挠挠后脑，露出憨傻的模样。
巴库迪不停地往火堆里添柴，黑烟熏得他眼泪直流。哈尔巴拉嘲笑巴库迪说：“嘿嘿，巴库迪，你这个富家少爷，也熏成黑炭鬼啦，哈哈哈！对啦，杰斯塔，你们中土的故事挺有意思，请继续讲、继续讲吧。”
詹姆拉上深色斗篷的兜帽，和杰斯塔继续谈论禅达的历史，他说：“禅达早就化成灰烬了，可学士们把诺德人毁灭禅达的历史描写地绘声绘色，好像在眼前上演呢。”
杰斯塔揉了揉鼻子，挪进火堆，寒风冻得他声音发颤，他说：“是啊。大混战的年代，我们的父母都还没有出生。”
“我读过贝希尔?里特霍格学士的著作《燃烧的禅达》”詹姆说：“诺德入侵帝国的战争爆发后，诺德君主英雄冈定带领北方海盗对帝国北海的重要城镇发起猛烈的进攻。不止禅达人。整个斯瓦迪亚帝国都没想到自己会被战败得如此快速。昨天还沉浸在欢乐祥和气氛中的城市，第二天清早已经涌入无数诺德侵略军。提哈、窝车则、萨哥斯相继沦陷，帝国在瓦叶则吉的红河滩战役中又损失惨重，许多城堡相继失守。每天都有从前线运回来成堆的尸首，让家属去辨认。阵亡报告如同雪片一样飞来，矮墙下飘来老人和妇女凄厉的哭声。”
杰斯塔说：“嗯，是的，维基亚人一定知道，战争初期帝国和维基亚联军节节败退，胜利的天平完全向诺德和库吉特的蛮族同盟倾斜，直到著名的日瓦车则战役之后，斯瓦迪亚和维基亚联军才扭转败局，转败为胜。”
詹姆说：“是啊，日瓦车则保卫战是所有维基亚的骄傲，保卫战拖住了诺德纵深进攻的脚步，为帝国兵力的重新集&结赢得了时间，但这和禅达的毁灭有什么关系呢？”
杰斯塔道：“朋友们，许多学者蒙在鼓里呢，都以为禅达被焚是因为诺德人贪图禅达的财富。”
“难道不是吗？贪婪的诺德海盗不就是想劫掠堆积如山的财宝吗？”
杰斯塔摇头说道：“诺德人毁灭禅达的真正原因是军事报复。”
“军事报复？”
“刚开始，诺德人需要购买大量的武器和药品，诺德的走私船每个月往返巴里昂大陆的自由市场，军费开支吃紧。冈定?海瑞布雷克斯的确想讹诈禅达一大笔，以支持战争开销。冈定也达到了目的。诺德人兵临城下的时候，阿拉西斯伯爵召开了紧急军事会议，治安官，骑兵队长，步兵营长，弓箭队总队长和游侠学校校长都反对和诺德人正面冲突，力求和平解决。毕竟诺德人骁勇善战，在人数上也有压倒性的优势。禅达城的常备守军只有2300多人，因为是中立之城，四方游侠们并没有意识到禅达会卷入战争，分散在各地，没有及时集&结。
城防也是棘手的大问题。百年来禅达的最大敌人就是穷凶极恶的水贼，没有打大战的准备，在和毒蛇之牙军团的大战中，城堡多处重创，城防器械也年久失修，特别是内河流入城市的入口只有一道水上铁闸门，是禅达城的薄弱之处。
阿拉西斯伯爵匆忙向帝国求援，可是帝国此时南北失火，杰拉克可汗率领库吉特大军跃过了则加西山口，包围了帝国南部重镇——哈尔玛。帝国焦头烂额，疲于抵抗，抽调不出兵力支援禅达，反而向阿拉西斯借用战争贷款。
围城三天以后，失去耐心的诺德国王冈定?海瑞布雷克斯向阿拉西斯伯爵发出最后通牒，要么签订条约，缴纳战争贡金，要么等待屠城。城外的诺德士兵还建起攻城战车，战斗一触即发。诺德军用剑和战斧扣击盾牌，挥舞大锤子，喊杀震天，威慑禅达守军，甚至把斯瓦迪亚士兵血淋淋的人头用投石机扔进城里，摧毁禅达守军的抵抗意志。
阿拉西斯伯爵被吓破了胆，只好硬着头皮和诺德人订立了城下之盟。好在巨额财富是他最后的护身符。在禅达城外诺德人的军帐里，冈定?海瑞布雷克斯向阿拉西斯伯爵递交了他拟好的《禅达条约》。
根据条约，阿拉西斯伯爵保证禅达不再向帝国和维基亚联军提供任何资金核军力援助，诺德军人有在战时自由出入禅达的权利，禅达的守军一半由诺德人担当。禅达方面向诺德提供50万金第纳尔的战争援助。
谈判僵持了一天，最后禅达同意支付30万金第纳尔的贡金，一次性支付18万，剩下的分10年缴纳完。诺德驻军禅达的一项被所有禅达官员拒绝，他们认定这是奇耻大辱。阿拉斯西伯爵坚持说，禅达自古是自由之城，这一点任何人不能改变。冈定气得拍桌子，破口大骂，威胁禅达方面要即刻攻城，但禅达人也非常决绝，双方剑拔弩张，声称如果强行攻城，就把黄金浇上火油烧化，灌入尤河。最后，冈定的副官耐心劝说，才取消了这一条。”
詹姆说：“嗯，禅达贡金保住了古城，但日瓦车则远在北海，和禅达相隔千里呢。”
“哈哈哈。”杰斯塔笑道。“没有禅达，詹姆，单凭你们维基亚人能打得过排山倒海的诺德大军吗？”
詹姆问：“难道维基亚人在战争中受到禅达的援助？书中毫无记载。”
“没错！”杰斯塔接着说：“《禅达条约》使禅达免于战火，但阿拉西斯伯爵认为自己受到奇耻大辱，他非常讨厌盛气凌人、有自负有粗鲁的冈定。阿拉西斯伯爵认为自己是贵族，而冈定是什么玩意儿？北海蛮夷！海盗和巨妖杂交的后代。堂堂贵族怎么可以屈服于一介蛮夫呢？他越想越不服气，发誓要讨回面子。阿拉斯西伯爵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把禅达这座伟大的城市推入了深渊。卡拉迪亚大陆的历史也发生了转变。”
巴库迪问：“阿拉西斯伯爵听起来很愚蠢，把贵族荣誉看得比城市还重要，他做了什么？暗中接济维基亚人吗？”
杰斯塔点点头：“是的，诺德人得到禅达贡金后，财力充沛，所向披靡，冈定沉浸在喜悦中，他的野心也更加膨胀。半年后，诺德大军云集，兵锋直指维基亚海岸，长达三个月的日瓦车则攻防战爆发了！
一直在等待时机的阿拉西斯伯爵看到了向冈定复仇的机会，他秘密派特使到日瓦丁会晤维基亚的贝尔勒克摄政王，暗中为维基亚的怒潮军团提供了一大笔军费。军费有多少，没有记载，有人说有40万金第纳尔，有人说有80万，甚至还有人说200万，现在已成历史上的谜团。维基亚军有了这巨款以后军力大振，他们在日瓦车则囤积如山的粮食，装备上精良的夏洛奈铠甲，各个城市的作坊夜以继日制造箭簇和武器，和诺德人拼消耗。
原本，诺德军中高唱‘三个月消灭雪虎，半年打败雄狮’的口号，但对日瓦车则的围攻遭到顽强的抵抗。诺德人不仅赔上了半数以上的精锐，并且英雄冈定也被射中脖子，殒命城下，诺德军士气大减，而日瓦车则城依旧固若金汤。
战役结果不符合诺德人的军事判断，根据原先的可靠情报，日瓦车则在强大的攻势下保守估计，顶多只能坚守一个星期。相反，维基亚守军声士气高涨，日瓦车则久攻不下，消耗诺德大量的战争力量，斯瓦迪亚帝国的优势兵力在苏诺平原重新集&结，直捣诺德老巢的萨哥斯，并切断了诺德军在维赞海域的补给线；哈劳斯伯爵凭借骑兵优势在中部战场多次击退西线诺德军。诺德兵锋受挫，从此转向下风，攻势也不像战争之初一般凌厉，西线的拉锯战迟迟不能结束，大军深陷泥潭，东线攻势在持久的消耗战术下也开始崩溃。”
杰斯塔倚着长剑，继续说：“后来帝国为安抚趁火打劫的库吉特人，与杰拉克可汗签订停战条约，割让哈尔玛等南部的肥沃草原，承认库吉特汗国，并同意每年缴纳10万金第纳尔的友谊费。库吉特首先退出大战，诺德人失去同盟，遭到斯瓦迪亚和维基亚两线夹击，失败已近在咫尺。不久诺德新国王哈克瑞姆终于从俘虏口中探听到阿拉斯西伯爵背叛《禅达条约》，暗中资助维基亚，才导致战争发生关键性的逆转，禅达的背叛打乱了整个战争格局。”
杰斯塔正讲述着，大雁已经被烤得冒油，四人饥肠辘辘，连忙争抢起来，眨眼功夫，大雁就化为一堆骨头，草原上的大雁吃起来介于牛肉和鸡肉之间，虽然没有什么调味料，但在松枝的熏烤之下依旧非常鲜美。
“咳咳咳。该死的小子们！”朝鲁老村长闻到香味从地上轱辘爬起来，骂道：“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竟敢不给你爷爷！”老村长向饿虎似的扑向哈尔巴拉，把他手里半截雁腿一把夺下，兀自狼吞虎咽地啃下肚。
年轻人见老村长受了重伤，依然力大无比，都放了心，继续笑谈。
朝鲁老村长板起凶巴巴的脸说：“其实……”他咽下一块肉。“其实库吉特人不是中土人眼中背信弃义的牧马人。占领哈尔玛以后，汗国大军也疲惫不堪，正是母羊生羔的秋季，草原骑兵无心作战，都盼望回家，杰拉克可汗只好休整兵力，把帝国的兵锋暂时留给诺德人，所以汗国才签订停战协议。可没想到诺德人败得比旱獭钻洞还快，哎！帝国气数未尽啊。”
杰斯塔接着说：“新即位的诺德蛮王哈克瑞姆把失败归咎到阿拉西斯伯爵身上，发誓要夷平禅。诺德贵族假装邀请阿拉西斯伯爵到布鲁加堡参加宴会，在宴会上用毒酒毒死了他，可依然不解恨，还在他的胸前插上一把匕首，将阿拉斯西伯爵的尸体牢牢钉在高背椅上。
后来，老加斯提亚爵士率领维基亚军攻陷布鲁加堡，在大厅发现了伯爵的尸体，加斯提亚爵士是个老谋深算的政治狐狸，他为揭露诺德人的暴行，煽动禅达游侠的复仇情绪，也没有给阿拉西斯伯爵下葬，而是用药水浸渍后晾干，供人观瞻，可怜的阿拉西斯伯爵的尸体至今还保留在布鲁加堡的大厅里，化为腐朽的骷髅，变作异乡的孤魂野鬼。哎——
阿拉斯西伯爵死后，诺德人对禅达城蠢蠢欲动，这时的诺德已是强弩之末，各地的游侠也发誓为伯爵报仇，纷纷聚集到禅达参与守城。诺德人多次试探性进攻都被击退，就在蛮王哈克瑞姆心灰意冷，准备下达撤退命令时，一个投机客钻进了蛮王哈克瑞姆的军帐，他可以说就是毁灭禅达的罪魁祸首。”
“这人是谁？”众人异口同声问。
“奴隶贩子——拉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