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七章 捉弄人的重逢4
仲夏夜的晚上群星璀璨，代表勇气和希望的镰刀座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它依旧安静地指着北方，亘古未变。凉爽的风吹拂日瓦丁郊外的树，树荫婆娑，把星光抖落成一地碎银。
“若不是命运的安排，今夜该多美啊！”詹姆叹道，塔玛安静地靠在他肩头睡着了。她恬静的睡姿像一朵洁白无瑕的风信子，詹姆忍不住低头轻吻了塔玛的额头。
他们藏身在郊外一个不大的洞穴里。洞穴上方是天然行程的石缝，詹姆透过石缝看着镰刀座的位置，判断大概时间已接近午夜了。扎克坐在洞口放哨，他用剑尖在岩石上随意划出散落不规则的线条，等待瓦里西恩。扎克约了瓦里西恩午夜时分来此交换人质，在信中要挟对方不许带超过三个人，否则就杀了塔玛。
詹姆左右为难，他不知道瓦里西恩是否会赴约，如果瓦里西恩对塔玛弃之不顾，扎克会真的下手杀了塔玛吗？那么自己是否要对朋友拔剑？
詹姆仰望灿烂的星空，回忆起小时候，他和小埃德、小塔玛手拉手一起看星星的晚上，童年的日子是多么美妙。
他又想起在南部草原和莎琳娜看星星时的微妙感受，突然脖子一阵潮红，他望着熟睡的塔玛，塔玛还没有醒来，似乎愿意一直靠在詹姆肩头，永远不要醒过来，不要面对残酷的事实。詹姆自责自己的作为对不起死去的莎琳娜，毕竟他答应过要娶莎琳娜为妻。两种复杂的感情纠结着詹姆的内心，使他无法安宁。
“呼——”詹姆长叹一口气，若这一切都没发生，他还是阿斯卢姆的詹姆，一个平凡的木工和猎手，和塔玛在青绿的草坪上结婚，然后过平静幸福的生活，生养几个可爱的孩子，那该多好。但是命运总不随人意。
“詹姆！”扎克说：“我听到了马蹄声，来了！”
詹姆警觉起来，推开塔玛：“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但马蹄声很密集，至少有一百以上的骑兵！瓦里西恩这个不讲信用的恶狼！”
塔玛也立即醒了，她十分害怕，面色苍白，拉着詹姆的胳膊说：“詹姆，我知道，你此次回日瓦丁是为了复仇，求求你，求你待会不要伤害瓦里西恩。”
“你说什么？”詹姆有些惊讶。
塔玛哀求说：“求求你，詹姆，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毕竟是我的丈夫，他对我很好，而且……而且我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如果你曾经爱过我，请你放过瓦里西恩吧。”
詹姆犹豫了片刻：“这……好，我答应你！我詹姆的剑不杀瓦里西恩！”
“嗯？”詹姆话音刚落，突然察觉到洞外的脚步，显然扎克也察觉到了。这时，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高举一柄骑兵剑冲进山洞。刚进洞，就被埋伏的扎克绊了一跤，跌在洞中的积水上。
扎克一脚踩在大汉背上，短剑抵住壮汉的后脊梁。壮汉骂骂咧咧，说：“你们这群无耻的绑匪，下地狱去吧！我要杀了你们，忏悔吧！”
扎克逼问：“你他&娘&的是谁？”
壮汉大吼：“我是游侠法提斯！”
“法提斯大哥。”詹姆看到一张哭丧着的脸，只是和一年前比起来，这张脸更加憔悴，胡子和头发更乱了。
詹姆嚷道：“怎么会是你？我是詹姆啊！”
哭丧着脸的法提斯见到詹姆，吃惊不小，他细细看清了詹姆，骂道：“放开那女孩，你这魔鬼一样的禽兽！我太失望了，小詹姆，没想到时隔短短一年，你居然从一个善良的少年，变成了穷凶极恶的绑匪！居然也被魔鬼撒旦用金钱毒吓了双眼。我的上帝啊，你救救无辜的人吧！”
今天真是神奇的一天。詹姆在一天中居然见到了两位故人，他面对法提斯的质问无从回答，说：“法提斯大哥，这其中的事情太复杂了，我无法和你解释！你只有一个人吗？”
“哈哈哈！”法提斯嘲笑道：“恶毒的詹姆斯，我虽然是个有罪的人，可是不至于为了金钱绑架女人！我知道你为什么无法解释，因为你的良知早就被出卖给了魔鬼！”
“詹姆！和他废话啰嗦什么！”扎克踩着法提斯的后背，问：“瓦里西恩带了多少赏金猎人来？”
“哈哈哈！赏金猎人只有我一个。我是自愿来剿灭你们的。快杀了我吧。你们杀了我，也跑不掉。外面有一百一十二个骑兵，和三十三个弓箭手。他们就埋伏在一里之外的树林里。你们还是早点向上帝忏悔吧！”
扎克哼哼骂道：“可恶，这么多碍事的家伙。我先杀了你这斥候！”扎克说完提剑就刺。
“等一等！”塔玛和詹姆同时喊道。扎克的短剑已刺破了法提斯后脖子的皮肉。
塔玛哀求说：“请不要因为我伤及无辜的人！我出去求瓦里西恩放了你们的朋友。”
扎克不说话，詹姆解释说：“别杀他，法提斯只是个正义赏金猎人，和瓦里西恩的罪恶无关，现在咱们要赶快救回傻骆驼哈尔巴拉，然后你带着哈尔巴拉离开日瓦丁。”
扎克点点头。
詹姆转脸问法提斯：“我们要的人，瓦里西恩带来了吗？”
“你们说的是被判刑的库吉特间谍？高个胖子？他现在就在瓦里西恩的手上。小詹姆，没想到你还沦为库吉特领主的走狗！我真恨当年没有一剑送你去炼狱忏悔！”
詹姆说：“法提斯大哥，现在我没法向你解释复杂的原因，但是我现在指着圣灵起誓，我所做的都为保护亚罗格尔克国王陛下和维基亚的平民。贝尔加鲁伯爵、瓦里西恩、南库吉特的领主阿骨尔和邪恶暗黑教团沆瀣一气，预谋加害国王，篡夺王位。我们必须阻止这场阴谋，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法提斯说：“好吧，你既然敢对万能的上帝发誓，证明你的内心还没有完全被魔鬼吞噬，你的所有言行，上帝都看在眼睛里呢。”
詹姆说：“现在我需要你帮助我。”
法提斯哭丧的脸沉下来说：“你说什么？和你一起当罪恶的绑匪吗？”
“不，现在我们要出去换回我们的朋友，如果打起来，请你保护塔玛小姐不受伤害。”
法提斯说：“小詹姆，如果你真的还有良知，那么我也对你起誓，你们是逃不出去，瓦里西恩命令弓箭手，只要一旦换回塔玛夫人，就立即射死你们，他带来一百多个骑兵，你们是逃不掉的。”
“瓦里西恩是黑心的豺狼！”扎克骂道：“詹姆，现在只有最后一个办法，让瓦里西恩先放了哈尔巴拉，我挟持的他妻子，冲出包围逃到安全的地方再放人。”
“我和你一起去！”詹姆说。
“不，你呆在这，我和哈尔巴拉逃出去以后去南部和杰斯塔汇合。小胡子他们不知去向，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去把追兵引开。你必须活着离开洞穴，明天一早准时参加王国竞技大赛的首轮预赛，赢得大赛的最后冠军，见到国王，才能当面揭发老贼的阴谋！你必须时刻小心，咱们今天在城里闹出了大动静，要提防搜查的卫兵和那些行迹诡异的黑衣人”
詹姆郑重其事说：“不用担心，今天傍晚我乔装成渔夫，卫兵认不出我！”
扎克淡淡一笑：“那就按计划行动吧，勇敢的家伙。”
詹姆说：“倒是你，你可千万不能死！”
扎克轻蔑说：“放心吧。詹姆。在砍下阿骨尔老贼头颅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法提斯说：“詹姆，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感到你们将要干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儿，如果你还信任我，就让我和这位游侠一起去为你阻挡瓦里西恩的骑兵。”
“法提斯大哥，谢谢你还信任我！”詹姆上前拥抱了法提斯。“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非常高兴能再次和你并肩作战。”
法提斯拍拍詹姆的肩膀说：“我没看错人，小詹姆，祝你好运！我的剑只为正义而挥舞。”
詹姆转向塔玛，说：“亲爱的塔玛，上天注定我们无法在一起，今天的偶遇已经让我重温快乐的童年时光……”他突然失语，情感哽咽在喉咙里，翻来覆去，最后他长吐一口气，平静地说：“愿上帝保佑你幸福。”
塔玛没有哭，她深情凝望詹姆，说：“詹姆，你是一个天生的勇士，我会每天为你祈祷的。我……”塔玛鼻子一酸，急忙背过身去。
“再不出去，瓦里西恩会怀疑的。快点走吧，尊敬的塔玛夫人！”法提斯催促说。
詹姆点点头，扎克把塔玛拉出洞口，扶上马。塔玛转过头，哀怨地盯着詹姆，她没说一个字，就像当初出嫁的时候，期待的目光被黯淡的愁绪所替代。
扎克跳上马，朝詹姆伸出紧握的双拳，然后扬起马鞭，大喝：“驾！”。胯下的黑色神驹昂首嘶鸣，扬起四蹄，踏起飞天的尘土，载着塔玛迅速离开石洞，冲进瓦里西恩埋伏的树林。
詹姆躲在洞口，看到扎克和法提斯的身影没入黑暗的树荫，树丛里立即响起无数兵器撞击的脆响和战马的嘶叫。受惊的云雀喳喳叫从树枝间冲出，往北方飞去。火把的光不断抖动，是黑夜里舞蹈的精灵。很快，火光纷纷消失，树林恢复了墓地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