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龙卷风的感情控制得太理智了，他几乎是把半辈子的心思都放在城寨和他带大的两个孩子身上。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要在四仔门口听他们的讲话，不听，不知道，就不会在意。如今听到了，就情不自禁地开始在意，自己养大的花，自然是知道它哪里都好，不管是一朵还是两朵，
他唯有叹气，不敢戳破这层薄纸窗也不敢正面对视秋水明亮的眼睛，龙卷风知道她同样在苦恼，所以不断去和同龄人恋爱。可是谈了这么多个，怎么还能看向他的时候眼睛有光？
有得东西不被人主动出击，就一切安好，特别是感情。
秋水总是在仰望张少祖，他不仅是父，还是年上者，无论她怎么追都追不上他的岁月，无法持平或超越。
“咁你怎么想啊？”四仔问。
秋水窝在光碟旁：“就咁咯，冇可能拿住个刀去劈佢嘅。”
信一挠头：“小的时候我以为你嘅中意不过係对大佬嘅憧憬，现在你都这个岁数了，原来係真爱。”
秋水想了想：“其实现在都可以算啦，我都累了，反正龙哥一直係身边就得咧。只要可以永远跟住佢，仰望一世都值得。”
信一和四仔听到这句话，双双眉头紧锁像苦瓜，信一说：“妹啊……冇讲哋更凄凉啊……听得我都不忍心咧。”
四仔拍拍秋水的肩膀以示安慰。
“搞乜啊你哋，伤心过我。”秋水忍俊不禁。
信一小脑筋灵动，头顶亮出个电灯泡，提议：“哎，不如咁啦，反正天日係你生日，约大佬出去玩啦。”
“啊？得不得嘅啊？”秋水心里没底。
“得啦得啦，你自己都话跟住大佬就得了，父女出去玩又乜关系。”信一拍胸脯保证。
秋水拿过桶又想吐了，难受道：“……可晤可以冇叫父女啊……我自己听到都要呕咧……”
“哦哦，sorry啦~”信一说，“总之你明天就去约大佬出去玩，普通开心地玩就好了，返来之后该做乜做乜。”
秋水内心忐忑，有点不太敢去邀请龙卷风，在四仔和信一的推搡下还是去了，同时daddy这个称呼久别重逢。
虽然她不愿意这么叫龙卷风，但在这个情景里下意识就说道：“……daddy，明天我生日，可晤可以同我一起出去玩啊？”
龙卷风硬朗的面庞在面对城寨人的时候总是那么柔和，明明冷面起来极具压迫感，不怒自威。
“好啊。”
秋水听到他的声音就嘴角上扬，还闻到了龙卷风身上传来的须后水和洗发水的味道，清新的香味。
好啊，他说好啊。
秋水快要兴奋地一夜难眠，她没想到龙卷风会答应，事情进展得太顺利，秋水甚至怀疑是龙卷风在纵容她。
她期待和龙卷风度过一个独属二人的美好生日，其实她的每一次生日都过得很好，城寨的大家都会过来庆生，甚至就连王九都会定期在城寨外丢个礼物给她。
但是和龙卷风单独过，还是第一次。
今晚好漫长啊，距离天亮还要好几个小时，距离集合出门那是加倍的小时，她想不到填满今夜的先是欣喜，随后是焦急的难耐。
秋水安慰自己，不过是最后一次了，对自己好一些吧，生日结束后她就不会再挂念龙哥，这或许对两个人来说都好。
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龙卷风穿上了秋水送的那件纯白棉麻衬衣，衬衣好像有点透，其实也不知道真的是衣服透，还是她望眼欲穿，她隐约看见了龙卷风身上的过肩龙纹身……
小时候她就很喜欢，龙卷风的一切都很喜欢，他的所有变化她都喜欢。
可是今日不能够有男女之情。
秋水笑着上迎：“哇，daddy我就知这件衫衬你，穿起来是不是很舒服？”
龙卷风呵呵笑道：“是啊，都从没穿过这么软的衣服。”
这个时候秋水才突然想起她光顾着焦虑了，完全没做游玩计划，她结巴地说：“……去、去游乐园吗？”
眼前儒雅的男人所戴镜片后的眼眸里都含有柔光：“今日係城寨公主的生日，都听你的。”
是不是有丘比特往她的心射了一箭？如果要射，拜托也往龙卷风的心上射一箭啊！
他们上了一辆的士，出租车司机大家都知道的，开得向来快，人称城市赛车手。
秋水还没系好安全带司机就一脚油门踩下去，顺带一个右拐弯，没坐稳的她就这样跟随惯性倒在龙卷风身上。
两个人都愣了，面面相觑，贴得极近。
秋水在内心深呼吸一口气，淡定起身系好安全带，在后座双手合十对前方的司机微微鞠躬。
谢谢你，师傅。
龙卷风略感无措地用手掩住下唇，偏头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
秋水偷瞧一眼，见龙卷风正在看风景，自顾自地捂面激动，很快直起腰杆装作一副云淡风轻。殊不知，她的所有动作都被投射在车窗上，被龙卷风尽收眼底。
“呵呵……”
他竟不自觉弯了眉眼。
信一、秋水在小时候被龙卷风带来过游乐园，那个时候好像玩得不是很开心，只记得她和信一又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来了，两个小包子都哇哇大哭，把龙卷风愁坏了。
嗯……究竟当初是为了什么吵架呢？下了车的秋水歪了歪脑袋，游神地往前走。
“有车！”
有力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龙卷风因为紧张而无意增大的力度竟让秋水情难自已，她的腕部有点吃痛，可更多燃起的是龙卷风为她担忧而情绪高涨。
火热滚烫的手不逊色这夏季的温度。
抬头对上龙卷风有点责备的眼神，秋水心里并不感到抱歉，因为她知道龙卷风的责备是迁就的。
秋水不好意思地挠头：“刚刚走神了，在想好像记得以前也和信一来过这里……”
“哎。”龙卷风用双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很危险。”
秋水盈盈笑意：“那有你在啊，反正你会睇住我。”她说完趁这气氛挽上龙卷风手臂。
“睇你一世啊？”
“係啊，不仅睇我一世，仲要睇信仔、四仔……城寨嘅所有人一世。”
话音刚落，耳畔就传来龙卷风的低声轻笑。
“你啊，你啊…要拿你點算先好呢…？”
秋水用比他笑声还要轻的声音嘟囔：“陪我一世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