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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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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近在眼前,葛聆终于找到言语线索。

“云水僧是你的师父么?”

拳头快落到他的面上,来势却猛然一消,葛聆长舒一口气。

陆笙放下拳头问:“为表尊重,遇到修行好的出家人一般不都得叫师父?”

葛聆听她这么说大笑:“绝对没错,姐姐,就是你。”

“何以见得?”陆笙瞥他一眼,想听听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这句话见得。”原来试探更在试探之后,但这也不是真话,葛聆知道她不信命,便寻托词。。

葛聆说完又道:“无端猜测,直觉而已。我师父讲云水僧徒弟是个镖师,从南到北,有缘自会相遇。”

陆笙听他这个说法想起来,师父曾同她说过一件事。

他与一位坤道有过约定,两人没分的胜负要徒弟来分。

但二人的约定实在是随意,甚至所谓胜负也只是随口对谈,两人互相留下的线索更是模糊异常。

譬如坤道这边是说自己的徒弟年纪不大,但常年囿于一处。

陆笙听完直接抛之脑后,千山万仞大江大河的,哪碰得到?

谁能想如今是真遇上了坤道的徒弟。

不过身为徒弟道尚未修,却凭空多出一个胜负要分,而且还不知两个人说的是什么胜负。

“我认输。”陆笙举起手,认得很干脆。

葛聆眼睛里的困意慢慢消失,他解释:“我不是来寻胜负的,我只是想问姐姐,你在救人时不觉得这是无用功么?”

“无用功?怎么会是无用功呢?”

这事用“无用功”来形容或许是他经过思考的,但在陆笙这里现在更多靠直觉。

“兰椒性情浮躁,一切始于她的无端轻信与贪图享乐。这样的开始太多,你无法一一尽除,知到如此你还是会救吗?”葛聆紧紧盯着陆笙的眼睛,似乎不容她说半句谎话。

“嗯,当然救。”陆笙点点头。

“好。再请问姐姐,云水僧说人自有因果,横加插手不过是无用挣扎,你又是如何分辨“因果”的呢?”

“我无法分辨。”陆笙承认。

“那如果兜兜转转对方还是落回你救之前的因果,这样是否意味着姐姐只是满足了自己所想?从而干涉了对方的因果呢?”

陆笙的大脑开始转起来,缓慢地。

“这件事我并不认同师父的说法。在踏入所谓重复的因果之前,中间的那段不是空白,其实人的经历还是在变化的,结果相同但过程不同。最重要的是我们并神仙,如何要假设看到了因果,看到了始终?”

“姐姐不是重复始终的那个人,自然无法理解,或许……被救者还会怨恨救人者。姐姐说中间段的空白与否,我以为不过是无谓延长,人与人之间并不相同,一念之间不过是佛家言语,“觉”需要的条件别人不清楚,姐姐还不清么?所以这不就是满足自己的拯救的欲望,也满足自己的良心么?”

陆笙眯起眼睛,总觉得他还另有所指。忽然灵光一现,想到葛聆那样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大概经过些什么,以至于这次没有说服自己救人,但自己的良心却饱受折磨。

葛聆给陆笙的感觉似乎在遵从了什么规则,在这个规则里逐渐地丢失自我丢失感情。只是自我与感情在他的丢失中倍感恐惧,于是不断自保以求完全。

“如果那时不想得救,她就不会捉住我的手,人是无法抛弃求生天性而活的。”陆笙缓缓地说道。

说完又问葛聆:“你问了我这么多,轮到我问你,你为什么要离开,哦不,应该是说逃出大明宫?”

“……保全我自己,也不想再测算了。”葛聆怅然叹息。

“你不施以援手是把自己当做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的天道,但痛苦的才是你自己,所以照此看来你其实也没有保全自己,不是么?”陆笙拔一根野草,断面散发出草本的苦涩与清香。

葛聆听陆笙切住要点,双手紧握。他曾登楼于都城,看着脚下的浮生万千与高楼宫阙,只觉一切毫无意义。

人与人之间是轻而易举的“为我”,又因“为我”而不断产生爱恨纠葛,他厌倦了这样的世间觉得毫无新鲜。

再加上他手中的卦,万象落在此间,似乎毫无秘密。

他之前欺骗了陆笙,其实他可以算得很准,准到令人对未来绝望,包括他自己,有时他会故意漏算一些。

这说不上快乐,只能说无比痛苦,因为迄今为止他还没有避开过一次卦象,既定的命运落在自己身上,也落在别人身上。

可偏偏自己的心里又有一种迫切,一种出乎于本身存在的迫切,他想保全那一点点自我的模样。

此番所谓求取“真经”是为破除这一死循环,恩师说破立之后才有新的图景,而这片土地的道理他已在大明宫遍览。

“姐姐,我师说天下聪慧者万千,都从不同的道路出发。从前她以为道是一样的,后来发现人各有其道,甚至从前人求的道和我们也不同。我不明白师父的话,每个人不同已然包含了时代不同,为什么还要特地加一个时间。”

这是葛聆不明白的地方,本不该说,但陆笙的话说完,他就有了信任。原以为陆笙也会不明白,可她在沉吟,似乎在纠结如何同自己解释。

葛聆期待她会说出什么惊天之语,可她开口说的却是“你为什么不往北边走?”

“北边又开始不太平。”具体的葛聆也未听闻,只知道出发时都说不太平。

陆笙心里一沉。

话到此处葛聆精神松懈下来,因为有意义的部分已经结束,还好他也已经有所收获,可以无悔南下。

“要不试试种地吧。”陆笙忽然说。

“什么?”葛聆以为陆笙在说胡话。

陆笙却自有道理地说:“天道蕴含于此不是么?”

这句话对他来说带着一种戏谑,劝官做农,多少农要读书要做官,难不成这是逆道而行?

不,或许不是……

“人生天地,所感之世界便是你我心中道的起步,在万年以前还无锦无车无高楼,俯仰即是天地,总不能说那时的人毫无智慧。”

葛聆皱起的眉毛一点点平复,想法开始在心中凝起,只是此时还没有清晰面目。

“你师父不是说人各有道,不必推己及人。”

“你也会算卦?”葛聆疑惑,她怎么知道自己在想这件事。

陆笙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说这叫什么算卦,不过是看面色推测的。

若连这也要算卦的话,那看到天边阴云聚集,电闪雷鸣是不是也要算一卦才知道要下雨呢?

葛聆忽然向陆笙轻鞠一躬,他准备离开了。

走到一半他回头对陆笙说:“姐姐,我为你算了一卦。卦象说你留在这里只有无解死局,如此你也不离开吗?”

陆笙愣一下,死局两个字没有留下印记,反倒激起了脑海里的一堆杂事。她还没有给老庄和阿木凌回信,丰娘的兰花、菖蒲每天都要挪位置,夏天的菜还没教给阿灵,阿椒还……

按下如野草一般旺盛的杂念,陆笙答:“不离开。”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离开,这一卦没有落在她心里,风一吹就散尽,而且仅仅是一卦,她还是不信。

葛聆拜别,又说了声“抱歉”他为自己的贸然出口道歉,他不应说。

陆笙看着葛聆的背影,心想此时人与人之间真是如参商,十分轻易地不再相见。

对于葛聆出口的事情她倒是不介意,只是机锋过后一切重回寂静,一切变了又仿佛没变,心里忽觉一种悲哀,此情是为天地之间的所有枯荣。

人生长久不如金石,但却可以怜惜众生,有时候陆笙为自己这种膨胀而冷笑,但今日却是悲与哀。

-

站了以后等想法退潮后陆笙回到退休居。

她轻轻推门,但木门还是发出了声音,这让陆笙微恼,要是把崔息吵醒了,不还得编造个理由搪塞么?

她是凭借意志力走回来的,快没有理智编不出理由了,只想睡觉。

眼皮半合不合,手拨开木珠帘,支撑着愈发困倦的身体往里走,没走几步却被拦住。

抬头一看,果然是崔息。

“云尘,吵醒你了么?”陆笙问他,想绕过去却被崔息拦腰抱住,他也不说话,手像藤似得缠着自己的腰,挣脱不得。

陆笙想起三月三日那天的拥抱,也是如此,自己简直似无尽河流之中的稻草,单薄一根,但崔息却视她为救命之法。

陆笙被睡意搅着,又被他卷缠着不放,心跳压在他重重呼吸之上,一颗压一颗,像溺水时那串长长的水泡。

明明站着却仿佛跌入深水之中,崔息带着她一起下沉。

“崔息,太……太紧了,我……”陆笙觉得难以呼吸,崔息把头往她颈窝里埋,手只吝啬地松开三分。

陆笙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想退后几步的时候他又缠上来。

柔软的带着几分薄荷的气味,陆笙眼睛睁大,这不是他身上的气息!

崔息两片柔软的唇带着一点试探,手却紧紧箍着不肯松。

陆笙大脑空白了一瞬,而后她想……

和他沉水……

一块沉下去……

陆笙闭眼,她环抱住崔息,带着恼怒咬了一口。

崔息理智稍回,微微张口在前进与后退之间摇摆了一瞬。

陆笙趁虚而入,原本不多的理智被欲望挤出。

两人呼吸与欲念合二为一,崔息的手微微颤抖拂开水中花似得去褪她的衣服。

一片又一片,两个人体温渐渐明显,互相熨帖。崔息喉结滚动,手一使力像潮水扑倒在床上。

只是在几乎要坦诚相待时却响起一阵烦人的敲门声。

秦厌的声音此时显得无比可恶!!

“公子、笙姐姐,有客来访!”

“不见!!”他牙关紧要,但还是忍不下那一股冲冲的怒气。

崔息现在耳朵赤红,恢复的一点理智为自己形如急色之徒而羞愤。

可欲望如海,自己是无楫之舟,只能顺着漂流或者沉没。

陆笙怀抱着他,等着秦厌离开,可他的声音不肯退去。

“公子,是南边土人首领派来的人,不见……不合适吧。”

崔息手扶额,第一次在公与私的问题上发生为难。

“去见人吧。”陆笙从床上支起身体,捡起被揉皱的衣服搭在身上,最后一步一步踏上木梯。

崔息穿好衣服,蹀躞带围好时她已没了身影,仿佛刚才只是他奢望的一场无端绮梦。

陆笙听着门开启、而后轻轻关闭的声音,她把自己蜷缩在被里,眼睛闭着,还好睡意如水无孔不入。

于是她渐渐失了意识。

不知睡了多久,她觉得脸上有一些凉意,一点又一点,一阵又一阵。

在触觉的回归后其他感觉也争相回拢。

陆笙闭着眼,但感觉指间有松软的泥土和腐叶,鸟鸣声此起彼伏。

这里不是退休居!

猛然睁开双眼,绿意如漩涡搅得陆笙发晕,繁盛的铺天盖日的绿意围绕着自己,是陌生又熟悉的山间景象。

“陆笙,醒了?”

是一个许久没听过的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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