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诡丝10
在四五个穿着防护服的人进来之前,整个卫生间都被清了场,班助和颜悦色地看着靠着墙边的燕姮和楚随,问:“两个人脸色都那么难看,我送你们去校医院吧?免得批条了。”
校医院...
现在的场景几乎和早上一样,新鲜的尸体才被校医院的人抬走,平易近人的班助以休整为由,要送她们去校医院——庄妍之拼死拦下不让“张以寒”去的地方。
这次,校长站在门口还在和每个班的班主任交代事宜,没看她们这。燕姮和楚随看着不远处蜿蜒的血迹,不约而同地想明白,校医院得去,但是不是现在。
虽然老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也不能是老虎守在窝里的时候上门送人头。尤其还是这位身上疑点重重的班助“押送”过去。
楚随开了口,十分脆弱害怕的口气:“老师,我不要去校医院,我想请假回家。”配上他现在那张吐得煞白的脸,我见犹怜。
班助脸上一僵,这是他们两天来第一次在这位班助脸上看到和善以外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变成了为难,说:“当初你执意转过来,校方就说过了,直到最后的考试前必须接受全封闭的训练。你一个人回家耽误课程无所谓,但是会影响其他同学的心态的。”
尤其是刻意地看了一下“韩珂”。
燕姮没明白他这一眼,只是单纯地挑拨“韩珂”和“张以寒”的关系吗?他到底和这两个姑娘有什么过节,要这么机关算尽地来整她们?
燕姮打算搏一搏,不再维系“韩珂”“张以寒”不和的表象,抽抽噎噎地说:“班助,就算不能回去,让我们给家里打个电话也好”
他们之前打听过了,这个学校的通讯工具只有老师宿舍的座机。去不了校医院,他们换个目标,去这位班助那查查。
楚随顺势就把戏接上了,煞白着脸站在风里摇摇欲坠,哑着嗓子:“班助,我实在疼的厉害,你能不能给我找点止疼药?”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这位不知姓名的班助,历来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对“张以寒”的特殊照顾,现在人开了口,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他都得去给张以寒找药和休息的地方。
楼上的教师宿舍自然是最近的选择。
燕姮搀着楚随朝楼上走去,转弯时,楚随鬼使神差地朝后面望了一眼,看着低头低了一早上的徐晓晓突然抬起了头,歪了歪头,朝他诡异地笑了下。
她的身后,黑色影子像酷热夏日的空气,微微晃动着,缓慢地,从肩上又分裂出一道浅浅的。浅色的影子垂着头,就像昨晚跑步时在庄妍之身边那个。
他耳边又响起了庄妍之死之前的疯话:
“徐晓晓已经死了”
燕姮搀着楚随上楼的时候,压低了嗓子轻声说:“演技进步飞快。”
眼里赞赏得不得了,甚至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感。
楚随话在卡嗓子里转了又转,还是咽不下去,有些好气地说:“...我是真的疼。”
燕姮一哽:...真是对不住!
心虚地马上补了一句:“我待会一定先给你找止疼药。”
到了教师宿舍,没有任何悬念,电话根本拨不出去。班助站在那一脸抱歉,像他报废的电话线一样。深山老林的电话线...打得通才可怕。
班助还真的有止疼药,掰了一粒递给楚随,燕姮倒了水来让他赶紧吃了。止疼药起作用还要一段时间,楚随依旧煞白着脸,但班助似乎并不希望她们在此久留。
“我先送你们回寝室吧,在我这你们也不好休息。”也不等他们回答就侧开身子,在门边准备送人的样子。
来都来了,没有啥收获都没有就走人的道理。
燕姮绞尽脑汁想还能有什么方法支开这位班助,扶着楚随堪称龟速地朝门口移动,突然手上一沉,看着楚随腿上一软就要往地上跪,慌忙捞人扶住。
燕姮刚要张嘴,说张以寒实在疼得走不动。想着能赖一会是一会,就被急冲冲的叫声打断了。
“班助!!!出事了出事了!!!”一个男生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找到门边的班助,拉着人就要走。
燕姮抬头一看,是昨天和她对上视线的那个男生,记得不错的话,叫许江。
班助挣脱了一下,甚至没有着急,反而是犹疑地看了一眼燕姮和楚随,回头问许江:“出什么事了,其他老师呢?”
许江语速飞快,说:“王海受刺激了,在教室里用三角尺割腕!我们拦也拦不住,老师们都送其他学生回教室了,不知怎么他就跑了出来,我和几个同学回来拿试卷才发现。他看见我们把我们推了出来,自己反锁在教室里,我们来找你开门啊!”
衣服上的零星血迹,看起来极其有说服力。
而燕姮听到的,意识到这位班助不但有所有寝室的门卡,还有所有教室钥匙。
班助又看了眼楚随燕姮,楚随弯着腰又打了一个干呕。燕姮立马扶他坐下,看着班助说:“班助你快去吧,我守着她,她现在疼得根本走不了。”
许江又拽了一下班助,无奈之下跟着走了。
见人走了,燕姮轻声问:“你还撑得住不?”
楚随从来都是能抗的人,轻易不喊疼叫痛,受这一早上刺激,脸上现在真的是一丝血色也没有。
楚随摆摆手站了起来,脸上神色自若,说:“一阵一阵的,刚刚装的。”
燕姮挑了眉:得,这次是真演技好了。但还是放心不下,交代:“你实在不舒服咱们及时撤,大不了我晚自习找机会再来翻一次。”
楚随点点头,两个人轻手轻脚地翻找起来。
找东西是个细致活,尤其是面对刻意隐藏自己身份的对手。这间教师宿舍和学生宿舍构造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更宽敞了些,有了单独的床和书桌,以及一间独立的卫生间。宿舍里挂着的床帘,床单,甚至桌布都一模一样。
这位班助的个人物品几乎没有,他像普通学生一样,用着学校统一发放的生活用品,学生们或许还要在上面写上自己的名字,而他连名字都不用写。
桌子上摊着的是昨晚大家模考的语文试卷,改了一半,楚随在改完那堆里翻了几张正好就看见庄妍之的试卷。
“去看成绩单...”楚随轻喃,重复了庄妍之死前的话。
燕姮低声说:“刚才我在找你之前,我发现了墙上成绩单,死掉的人都被红色记号笔划掉了。但是和名次没有关系,也暂时看不出顺序。”
或许这就是恐怖故事的常态,重要NPC哪怕你揪着他脖子晃出花,他就是说不全线索。
两个人又找了一轮,燕姮侧身正好看见楚随小心翼翼地把开抽屉时落下来的头发又放了回去。燕姮先是觉得谨慎,随即一皱眉觉得不对,把头发抽了出来,楚随诧异地望了她一眼,燕姮点点头回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轻声说:“普通外者看着这根头发,或许是想到这位班助想看看有没有动过他东西。但是你看,抽屉本来就有缝隙,落下根头发再寻常不过。桌子本就对着窗户,随时有风进来,若是一天了头发还好好在,反而值得怀疑。”
抽屉最上层赫然放着一张卡片,和他们的寝室卡一模一样,却没有寝室号。想来就是之前说的那张可以刷开所有寝室门的钥匙卡。
两人对视了一眼:拿不拿?拿了铁定要被怀疑。
还是燕姮先动了手,果断地揣进了裤兜:“不拿白不拿,啥都担心露马脚可出不去边境。”
卡下是一个笔记本,里面字迹规整清隽。楚随看了眼,说:“这是特意练过的,传说中的高分卷面字体。”
应试考试里,比不见得要你铁画银钩写得多好,往往印刷体一样整齐排列的卷面更得阅卷老师青睐。老师面对上千成百的试卷已经麻木,只盼着整洁干净。
“这位班助应该也曾经是什么‘魔鬼训练营’出来的学生吧。”
还能身兼数职,每科都做得了辅导,这样的人才居然出现在这样一个只为做复读培训的小私校里。
真是奇怪。
下一刻,楚随手一滑笔记本落到地上,包着笔记本的塑料壳和本子分开,掉出一张照片,燕姮捡起来一看,勾了嘴角。
楚随凑过来看,倒是愣了下。照片上这位班助和张以寒比现在的样貌要小上四五岁,张以寒同他别扭地站在一起,身后还站着一男一女两位大人,照片背后还留了字:
“新婚纪念及全家留影。”
燕姮了然地说了句:“重组家庭啊。”
班助和张以寒都已经不是幼儿,照片上却写着新婚,只能说明结婚的是两个大人,从站位来看,女子的手搭在张以寒的肩上,与张以寒应该是母女关系。
那男子和班助应该就是父子了。
照片角落还留了三个字,陈澈,留。
陈澈...是这个班助的名字?似乎与校长是同一个姓?巧合还是有关系?
远处响了脚步声,是两个人。楚随坐回原位,燕姮站到桌前,装作在看还没改完的试卷。
两个人进来,正是班助和许江,燕姮先开了口,问:“王海还好吗?”
两人点点头,许江说:“平静下来送校医院了。”
又是送校医院?
燕姮按下心中怀疑,像突然想起来一样说:“班助,我刚刚想找点红糖,给张以寒冲个热水,但是没找到。”
许江在一旁“哈哈”笑了,说:“班助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红糖。我送你们回寝室,你看找哪个女生借吧。”
楚随坐在那摇摇头,脸色好看了许多,说:“没事,我自己有,回去就喝了。”
临走班助还把之前剩的止痛药给了楚随,又说了句:“你最好还是去校医院看一下。”
楚随没应,燕姮倒是接了话:“您放心,看情况不对,我一定押着她去。”
班助看了燕姮一眼,眼里什么一闪而过没能让人抓住深究。
三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