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偶得收获
回到隐宴那边。
隐宴也在成一遥出门后也出了门，只是二人所去的方向不一样。
成一遥去的是集市，而隐宴去的是却是那些大老板产业下的小商铺。
长公主养私兵首先需要的是人，其次就是钱。
光靠长公主的食邑俸禄，是无法支撑养私兵的费用的，他想碰碰运气，看看客船上的大老板，有哪些被长公主当成“钱仓”了。
于是第一个目的地就是那个胖商人名下的一间总店，即彭兴彰的炼器铺。
大启对于利器锻造管控极严，各州的炼器商户无论规模大小通通都得在官府备案，如有偷炼者，主犯刺配边疆，从犯没入奴籍，犯人家属皆以犯人是主是从而获相应之罪。
当然，民间百姓生活起居有很多地方都需要利器刀具，并且官府担心的是有人私自炼兵器，对于供日常生活的利器炼造，官府对此放松了许多。
因此在闹市区的商铺，也有很多炼器铺子。
只是彭兴彰是炼器产业的龙头老大，他的总店自当在一众小铺子里显眼十分。
他走进这总店，就有小二上前殷勤为他介绍。
隐宴与小二的谈话有来有回，两人一同走过生活区的利器陈设，小二见隐宴应该是想要看看兵器的品种，于是将他引到更隐蔽之处相看。
“不知道客官于何处贵干？若是为了家中护卫备用趁手的武器，小的建议武将家的用缨枪，文臣家的用长剑，商户家的就用铁刀，咱们家的店见有许多达官显贵都是这样标配的，既显身价又物有所值，您看……”
“哦？你们店这么神通广大，竟有这么多贵人也在此处采买武器？”隐宴面带惊讶，看着小二好奇地问。
小二听了此话，就知道对方刚来此地不久，于是态度和之前待外来客的态度相差无几，都是拍着胸脯骄傲道：“咱家老板可是永乐郡，甚至于是平州炼乐器产业的龙头老大，认识大把高官贵人，不足为奇。”
小二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隐宴不由得点点头，不经意探问：“真厉害，认为高官贵人，不会还有皇亲国戚吧？”
小二嘿嘿一笑，凑近隐宴面前神秘兮兮地，似乎要说什么秘闻。
隐宴也倾耳去听，但对方的回答让他笑得无可奈何。
“这个嘛，小的做小二的怎么知道嘛，哈哈哈哈哈……”
隐宴本也没打算从普通小二嘴里知道什么密闻，但知道了彭兴彰生意之大到达官显贵也来帮衬，心中就有几分猜度了。
他和小二相笑片刻，小二就把话题扯回买卖上去：“那客官是打算买哪种呢？”
隐宴想了想，低声问：“我呢，想买点防身的刀具，你知道的，商人走南闯北或多或少会遇到些险境，所以……”
小二了解点头，抬手引他到更后面的地方：“有的有的，在这边，客官请随我来。”
防身刀具和暗器差不多，因这种器种比寻常兵器更隐蔽更致命，所以在店最后面那放着。
店最后面自然光线昏暗，大白天的也不例外，因此四周吊着烛盏来增加亮光。
小二看这烛盏吊在四周也没有半些效用，只好取下一盏先递予隐宴拿着，自己则再取一盏来为客人找心仪的暗器。
昏暗的空间，小二的问询也跟着这暗色忽明忽晦：“客官比较喜欢哪种暗器呢？”
隐宴看着在烛盏所映之处纷飞的丝尘，装作思考的语气道：“这个啊……哎哟，喜欢什么的不重要，我要的是能在贼人面前保全小命的，最好不要太大，嗯……”
亮光吸引飞虫，隐宴看着飞虫绕着烛盏转圈，饶有兴致地晃着烛盏，看飞虫东奔西走的样子，再继续接上之前的话：“最好是能贴身放的，可以远距离伤贼的。”
小二一只手拎着烛盏，一只手翻着，双耳听着客人的描述，双眼靠着烛光倾身尽力去看各种暗器。
叮叮当当地响了一阵，终于找到了两三种暗器。
小二在旁边找到包东西的布料，成功将那些暗器包起来，再屁颠屁颠地回到隐宴跟前，把布料打开，将暗器展示给对方看：“客官看看，这些适合不？”
隐宴把烛盏置于暗器上方，一扫而过，烛光照去，暗器分别是飞镖、短刃和吹箭筒。
隐宴曲指在这些暗器上点着，编着借口把真正想要的留下：“飞镖嘛，没练过，不行；吹箭筒啊，我可不敢对嘴吹，怕到时候伤的是我……嘶，还是这短刃吧，就算扔不了也可以和贼子比划比划，就这个短刃吧。”
他点了点短刃，表示就要它了。
小二哈腰称好：“那客官准备要多少呢？”
“就要两个吧，我和内子都要。”隐宴怕对方嫌量小，卖惨道：“我和内子这次出门急，没带护卫，所以才来这买个暗器傍身嘛。”
小二听完，明白了：“那要两个的话，就不用登记了，小的给您包起来，您揣兜里就好了。”怕客人担忧，末了还补一句让隐宴放心，“您不用怕，咱永乐都这样的。”
于是隐宴两手空空地从炼器店铺出来。
隐宴继续逛着闹市区的铺子，一间间的，那日在客船上的每位老板的铺子都探查了一遍。
这番探查花了一早上的时间，隐宴看看日头，估摸着已经是正午了，他摸摸兜里买了短刃后剩下的几枚铜钱，这钱是买不到闹市区饭馆的一碟菜的。
因此他打算走到稍稍冷清的街区，看看沿街的小饭馆有没有便宜的饭菜。
转了几个街角，他锁定了一间小饭馆。
之所以选择这间饭馆，是因为饭馆边上刚好有家医馆，而从医馆出来的病患多半都到这家饭馆去吃饭。
瞧着这些病患都是粗布麻衣之人，平民百姓病后买了药还能在里面买吃食的饭馆，能贵到哪里去呢？
隐宴饿极，三步并两步进入饭馆，看着饭馆墙上的菜式，点了一荤一素一清酒。
小二飞快地记着菜式，写完他抬眼说了一声：“客官，这儿人有点多，您不介意的话跟其他客人拼个桌吧。”
他说完又向后厨吼了一声隐宴点的餐食，又继续问下一个人要点什么饭菜。
隐宴走向堂中，看到桌桌都几乎满员，终于在偏僻处看到一位老者独自坐了一桌，于是上前询问：“老人家，可否与我拼个桌？”
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说话声也中气十足：“自然没问题，坐吧。”
隐宴顺势坐下，见老者桌上也是一荤一素一酒，搭话道：“老人家高寿？瞧着这状态可比一般人还要好，当真让人羡慕。”
老者捋须哈哈大笑：“老朽已经年过古稀，老来老来已经记不得具体年纪喽。”
“老人家身体可真硬朗，这年头生病的人不知怎的都多了起来，晚辈进来前看到旁边那医馆，竟然人满为患，实在不解啊。”
老者夹了一口素菜，和酒吞下，摇头道：“老朽这些年云游四海，各州的春夏秋冬都感受了一遍，近几年在这平州旅居，发现这里夏日愈发炎热，冬日却愈发寒冷，怕是天气引人患疾。”
“原来如此。”恰好小二上前把隐宴的菜式和酒都端了来，隐宴有意和老者拉近距离，道“老人家，晚辈有幸与您同桌，这菜和酒且尽尝，您的饭酒用钱，晚辈也一并为您付了。”
“哦？哈哈哈……”老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隐宴，“小年轻这么殷勤，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隐宴客气笑笑：“晚辈特爱听各地风俗人情，如今初来永乐，自然想知道这里何处风景何时堪玩。”
老者见隐宴这般大方，也不客气地拿过隐宴点的清酒，倒了一杯，浅尝一下，赞不绝口：“好酒好酒，没想到这儿的清酒也能回甘。”
他把酒杯放下，“啪”的一下置于桌上，却又摇了摇头：“老朽虽说在此地云游，可关心的不过是医术药材那方面，至于风俗人情，倒没太留意。”
“老人家原来是救死扶伤的圣手妙医，晚辈失敬失敬。”隐宴起身，郑重地给老者作了个辑。
“不敢当不敢当。”老者放下筷子，连忙摆手让隐宴坐下，“老朽顶多算个山野村医罢了，圣手妙医可不敢自居。”
隐宴坐下，问：“不知大夫在何处坐诊？小人瞧着虽年轻，可商途奔波，身上多有些常年病疼，苦无良医，多年未愈，总缠己身呐。”
老者从袖子掏出帕子轻拭嘴角，把帕子叠好攥在手里：“老朽姓齐名玉汝，是在乐还街的汇芳药房坐诊。不过如今年纪大了，坐诊是上两天休两天。这几天老朽因身上懒怠，都没坐诊，你要是病痛难忍，那老朽明天就坐诊，你要有空就过来看看吧。”
隐宴闻言，感激于对方的医者仁心，也佩服于对方的身心状态，特意起身又给齐玉汝作了个辑：“晚辈多谢老人家垂怜，有您仁心善意，晚辈感激不尽。”
齐玉汝起身摆手：“言重了言重了，救病治人是医者天责。”
隐宴立身目送齐玉汝远走，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景，神色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