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利剑
第39章手持利剑
幽暗发臭的屋舍中，无数衣衫破烂的身影瑟缩着挤在一起。一缕月光从屋顶缝隙中漏下来，细看之下，竞都是些面容呆滞的女子。
“砰一一一一”
寂静黑夜中忽然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女子们纷纷被惊醒，死羊般的眼睛透过破败的木窗看向外面。
火光冲天，漫天的火星将漆黑夜色染红。
女人们呆呆望着，一动不动。
打斗声嘶吼声脚步声，嘈杂的声音随着凛冽北风传来。女人们还是一动不动。
“砰一一一一”
木门被撞开。
明亮的火把猛得照进来，刺得她们睁不开眼，惊惶瑟缩着往后退。
身着铠甲的高大士兵持刀踏进来，鲜血顺着长刀落在地面。看清里头的景象，士兵立刻朝外大喊，“这里有平民…女人们被驱赶到屋外，院中一片黑压压的士兵，与数十名被捆起来的绿林军。
此时借着火光，才看清这些女子样貌年轻，不知已被这些绿林军囚禁了多久，衣不蔽体下可见伤痕累累，个个神情麻木。戴着金色面具的少年郎踏进来，看清眼前景象，皱了皱眉。流寇看到来人，立时哭求，“大人饶命,饶命啊……”“我们只是为了活命，跟着冯老大讨口饭吃…大人饶命啊少年徐徐落座在院中唯一一把圈椅上，扯唇冷笑，“为了活命便肆意屠戮百姓,有何无辜。”
“如实交代绿林军首领在何处，本君可给你们留个全尸。”言罢，身披戎甲的士兵立刻拔刀相向。
流寇们无人说话。
少年郎面无表情，只轻轻动了动手指。
“哗一一一一”
士兵立时手起刀落，齐齐挥砍。
院中顿时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鲜血四溅，流入黄土。眼见十数人被一刀砍下脑袋，余下众人早已吓傻了，有的甚至吓得尿了裤子，空气中渐渐弥漫难闻的腥臊味。凛冽北风呼啸，将破败的窗纸吹得猎猎。
少年郎指尖轻轻敲打圈椅扶手。
“说，还是不说。”
余下众流寇已吓傻了，有一人连忙屁滚尿流上前磕头，“我、我们只是领命守在这里，不知首领去了哪里……帝君饶命、帝君饶命……
“哦？是么？”
少年敲打扶手的动作微顿，忽然转过头，饶有兴致看向角落里那群瑟缩的女子。
“你们可曾见过首领？”
落针可闻，无人说话。
姜洛撑着下巴转过视线，觉得无趣的很。
忽然，一道女声沙哑干涩。
“俺、俺见过……
蓬头垢面的女人从阴影中爬出来，凹陷的面容上双目短小而黔黑。
“好，你便帮本君瞧瞧，可在其中。”
少年郎语气漫不经心。
女人战战兢兢走过去，借着火把看了一圈，忽然大叫起来！“是他、就是他…是这畜牲带人杀了俺们全……”女人忽然大声嚎哭起来，踉跄着冲过去就要拳打脚踢。女人哭得涕泗横流，“俺爹俺娘苦了一辈子不得善终啊！俺妹妹才十二岁，还要被你们糟践！连个全尸都没有，你们这些畜牲！畜牲！！”
女人发疯般撕打着绿林军首领，此时冯老大被捆住手脚，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吃痛大骂，“贱人、贱人…”寒风呼啸，女人中渐渐有了哭泣声。
“唯当一一一一”
一把带血的长刀被丢在地上。
“若是这般不甘，那便拿刀杀了他。”
少年郎勾唇含笑，语气轻漫。
还在撕打的女人一怔，蓬乱黑发下的眼睛盯着少年。半晌，她动了动。
露出脚趾的破烂草鞋一步一步往前。
而后，她猛然冲过去，一把拿起那把大刀。惨白月色下，刀身寒光一现，映出女人乱发下疯狂的双眼。此时冯老大才真的感到害怕，坐在地上拼命向后退，“不是我不是我…”
“啊一一一一一一”
骤然响起一声惨叫，温热的血飞溅到女人的脸上，让她此刻带笑的面容更显诡异骇人。
“骨碌碌一一一一”
血淋淋的人头缓缓滚到女人们面前。
那双充血的眼睛瞪得极大，仿佛在生前看到了世间最可怖的索命恶鬼。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叫，女人们纷纷后退。
“很好。”
少年郎似乎还算满意，视线环视一周，淡淡开口。“杀一人者，可得银钱十惯，可还有人愿意？”人群中安静得可怕，女人们早已不复神情麻木，此时惊骇地面面相觑。
无人回应。
女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眼前之人。
少年郎唇角微勾，笑起来，“你们在害怕，害怕双手沾上血。”
“你们可知道，失去人性会失去许多，失去兽性便会失去一切。”
北风呼啸而过，将衣不蔽体的女子们吹得瑟瑟发抖。良久，人群中终于有一道微弱的声音。
“我、我来………
一个干瘦的身影踉踉跄跄走出来。
借着火光，看清她只身着破烂的单衣，面容被脏污的头发遮住。
一把刀被丢到她面前。
女子手指颤抖，好半天才握住长刀。
而后，一步一步走向一人。
大汉惊恐看着拿刀逼近的女人，认出就是被他磋磨过的一个。
这娘子模样身段好，性子也烈，但就算像是大户人家的娘子又如何，还不是被他抽了一顿就老老实实。可如今，这个当时只会哭求的女人，竞然提着大刀朝他走来。
那眼里滔天的恨意，让他毫不怀疑她会杀了他！“别、别过来，女侠、女侠饶命……
壮汉跪地拼命磕头求饶，哪里还有那噩梦般的晚上，那般猖獗可怖。
“哗一一一一”
一刀砍在他的左腿上，鲜血喷溅，壮汉痛嚎一声。“哗一一一一”
又一刀砍在他的右腿，壮汉已经痛得几乎发不出声。可眼前这个女人誓要折磨他，不给他一个痛快。一刀……又一刀……
香兰面上身上都是溅起的污血，混合着滚烫的泪，一滴滴落进泥士。
她像在哭，又像在笑。
却没有人阻止她。
她的身后，陆陆续续有女人站出来，脚步踉跄着，拖着沉重的刀，一步步走向曾欺辱她们的恶魔。
刀入肉声、哀嚎声、女人的哭声笑声，仿佛一首低回的哀歌。
随着呼啸的北风，穿过荒凉的山林，穿过冰封的河面，吹向千里迢迢的远方。
大大大
营地内火把通明，斛继安置好一众事务，脚步匆匆前去主帐。
行到门口，见一穿着粗布衣的女子正鬼鬼祟祟朝里张望。隋文媛见到身着盔甲的士卒，认出正是姜洛身边的守卫，连忙将托盘递给他，磕磕巴巴道。
“这是大伯母亲手做的红豆糕，特意来给公、帝君尝尝。”斛继沉默盯她一会，才接过托盘，“好。”隋文媛放下托盘撒腿就跑，仿佛帐中有什么极为可怕的妖魔鬼怪。
踏入主营帐，呈上了红豆糕，斛继才道。
“已按公主所言，让她们自行决定去留。”姜洛翻阅一沓文书，头也未抬，语气淡淡，“我早已不是大邺公主。”
斛继自觉失言，忙屈膝跪下，“帝君恕罪。”姜洛将一封信取出，“将此消息送到青翼军驻地。”斛继领命离去。
离开主帐，他脚步微顿，回头望向帐内的灯火。他不知来日会走向何方，但他相信，不论是大邺公主，还是九天帝君，都会为这片沉疴多年的土地带来生机。姜洛添了几盏烛火，识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恭喜宿主！完成任务：涸鱼得水，增加真善美值9950点，当前真善美值10010点，请宿主继续加油！”“滴一一检测到宿主真善美值已达标，现在解锁新道具一一止痛散，只要500真善美值，限购5次，宿主是否要兑换？”姜洛翻阅文书的动作微顿，而后凉凉道，“太贵了。”系统又尝试推销，把这止痛散说得天花乱坠，可惜宿主并不搭理它。
姜洛提笔给远在南塞的元薇写信。
告知她这此地物资情况，让她继续收集军需粮草。想到上回来信，她得知自己未死，信笺上皆是无数干涸的泪痕。
倒是有几分可爱。
系统见宿主是真的不理自己，也是没办法。这已经是他和主系统申请的最低折扣价了，因为上回的「续命丹」卖得太便宜，它还被主系统关进小黑屋，批评扣了绩效。
系统没了法子，只好眼巴巴看着宿主又在研究那些个行军图，直至夜深。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只听见北风刮过树林的沙沙声，偶有几声不知名的鸣叫。
三更已过，主营帐内烛火昏暗。
忽起一阵微风，烛火跳动，床帐上的流苏穗子微微摇晃。床榻上之人忽猛得睁开眼，袖中寒光一闪，一道箭矢飞射而出。
箭矢瞬时没入黑暗，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姜洛暗叫不好，警惕盯着黑暗中的一道阴影。手指快速摸到枕下，握住一只冷硬物件。
黑袍人从暗影中缓缓走出，在地毯上拉出一道斜长的阴影。姜洛紧盯着他，手指紧紧握住冰冷的手柄。黑袍人向前一步，露出一张精瘦苍老的面容。“哗一一一一”
火铳被快速抽出，直直对着他的脑袋。
还不待扣动扳机，只见那黑袍老者忽然屈膝，深深一拜。“小殿下，老朽终于寻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