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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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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时下了朝,便回府与阿漓说明出使临城剿匪之事,阿漓袖口沾了泥还未来得及换,便说:“那我跟你一块去。”

“此行不安全,你不能与我同去,我很快便回来。”宋听时将她挽起的衣袖放下,揉搓着她手臂。

“我跟着军队,若是营里有伤兵,我还能助你一二,替他们诊治,我不会碍事的。”她坚定说。

“军队有军医随行,都是男人,你随军也不方便的,况且我也不放心你,更舍不得你跟着我出生入死的。”

阿漓还想说,却被宋听时摁了回去,“再有,随军不是一句话就能定的事,我要快去快回,最多两个月,等你院里种的药草长成,我就回来,带临城的糕点回来给你,可好?”

他记得回京路上经过临城,阿漓说饿,他便买了糕点给她吃,她好似很喜欢,连着吃了三四个,那时就答应回了上京会给她买。

平日他也没少带好吃的回来给她,可总看不见她原来那般喜爱,往往吃一个便作罢了。

阿漓沉了一声,“那你保重,可不许再带一身伤回来,倘若……倘若你身上有一道新伤,我就,我就……”

宋听时凑近她,“你就什么?嗯?”

“谁伤的你,我就喂他噬心散。”阿漓弯起眸子,如同说玩笑般。

宋听时倒是担忧起来,“阿漓,我不在上京这段时间,你好好护着自己,只是噬心散不能再用了,你答应我的。”

“若旁人不得罪我,我便不用。”

“倘若旁人得罪你了呢?”

“那就用。”她看着他,没有退缩,那神情不像是玩笑。

宋听时心有余悸地抚着她头,“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的,没人能伤你,你的噬心散切不能再用。”

她有棱刺,是好事,至少不叫自己吃亏,可是这上京权势之人云云,她若一味较真不懂得隐藏,只会叫人抓了把柄暗算,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可若是带在身旁,他更不放心,左右两个月他就能回来,后院的草药能分她心力,也是好事,如此她出府门少,就不易遇着事。

为此,他还特意跟楚君屹要了不少波斯上供的稀有种子,这样一来,她便有得忙了。

第二日卯时宋听时便出了府,走时阿漓还在睡,小别胜新婚,昨夜没少摁着人折腾她,此刻正睡得沉,大军已经出了上京。

两日军队就入了临城,宋听时将宋家军安置城内,以免打草惊蛇,山匪虽狂,却也不敢青天白日入城,夜里宋家军一部分蛰伏百姓家,一部分掩在街道,待山匪入城再一网打尽。

当地官兵骨头软,山匪已然见怪不怪,即便正面遇着也有法子脱身,却不料此次遇着的是训练有素的宋家军。这些匪徒哪里见过,什么都没捞着,倒是栽了兵马。

只可惜他们大当家的没来,此次抓获的也不过是底下的人,这也算打草惊蛇了,至少宋家军入城之事是暴露了,那么匪患也会有所提防。

上京里,阿漓连着一个月没出门,宋听时给她留了暗卫空青随侍,她倒也是耐得住性子,整日整日浸在药园子里。

偶有收到宋听时来信,便也会将自己新研制的伤药寄去临城,宋听时收到了药,把那药瓶子藏宝贝似的揣进怀里,生怕旁人觊觎了去。

可她不出门,楚寻芷倒是破天荒的来了宋府,从前她和公主倒是爱往宋府跑,那时还没有阿漓,他们自小就是一块玩到大的,这宋府她熟啊。

只是宋听时从梵幽谷带了阿漓回来之后,楚寻芷倒是觉着他们之间生分了,不似从前那般亲近。

就连宋府也与从前不同,特别是这后院,以前是他们比武射箭场所,如今一看,整个后院重新划起了篱笆,搭起小院。

小院里植了一颗白梅,梅枝挂上只竹灯笼,荫蔽下置一张矮桌,周围种满药草,一股楚寻芷并不熟悉的药草味冲入鼻腔,她拿着帕子微微掩鼻,继续打量着四周。

半晌,只见药地里有个身影慢慢腾起,待她回过头时,二人互相怔了一瞬,楚寻芷先嗤笑出声,阿漓扶了扶纱帽,这才看清人。

“想不到堂堂大将军夫人,居然在府里过起农户般的日子。”楚寻芷字里行间都是不屑的语气。

“什么风把郡主吹来了,”阿漓没行礼,挽了挽袖口走回树荫下,“阿拾不在,你来找谁?”

“我自是知道阿时不在。”楚寻芷自顾坐了矮凳。

阿漓先给自个倒了杯茶,喝够了才想起来问:“你喝吗?”

楚寻芷没应她,抬臂时指尖指着前方的药地说:“从前这里是我们射箭的地方。”

我们?

阿漓大抵是知道她说的我们是谁。

“这院子是仿着梵幽谷的小院搭建的,这颗白梅,还有你坐的矮凳,都是阿拾给我布置的。”阿漓明晃晃地宣示主权,她能感觉到眼前人的敌意。

“阿时疼你。”楚寻芷收回目光,“你不是问我来找谁吗?”

“我就是想来看看,从前,我也常来,”她说着自己倒了杯茶,浅喝了几口又才继续说,“那时,他还教我射箭,还……”

她在回忆着一场貌似美好的画面,却被阿漓无情打断,“他没教过我,因为他说他可以保护我。”

“倒是没怎么听他提起过你。”

楚寻芷若有似无地隐匿了一股失落,岔开话题,“伴读也不去了,可是觉着这皇城不适合你?”

“若是不适合,也不必勉强,人也好,地也好。”

“你来我家就为了与我说这个?”阿漓盯着她问。

“你在宋府也有四五个月了,就没听说过点什么吗?”楚寻芷弯起嘴角,有些得意。

“你想说什么,且说你的,”阿漓转着杯玩,“无需故弄玄虚的,我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

“从前我与阿时的关系如何,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能来到后院,且无一人通传于你,你就应该知晓我在宋府的名声。”

“倒真是没听过,”阿漓起了身,将挽起的袖口又松开了,“不过他的过去如何,我并那么在意,即便你从前是这个府邸的主母,此刻你什么都不是。”

她果然一点亏都吃不得,“阿拾若是在乎你,想必也不会一心扑在我身上,我看得出来,你很在意他。”

“或许没有我,眼下宋听时的主母之位会是你,可现下有我了,即便是郡主,也是过去了。”

“你……”楚寻芷会以为她好欺负,可她看错人了。

“郡主,你喜欢阿时,”阿漓揭露般说,“可却不应该想着为难我,打击我,从而达到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往日种种,你也应该放下了。”

阿漓不知他们是否有过不同寻常的关系,但是她坚信宋听时在梵幽谷与她说过的话。

“在与我成婚前,我问过他,”阿漓说,“是否有过婚约,是否心有意中人,你知道他答的什么吗?”

楚寻芷或许是知道了,可内心仍带了几分期许。

“没有,”阿漓冷冷地说,“他说没有。”

楚寻芷面色铁青,没了适才的气焰,后槽牙紧咬着,似能听出声音来。

“阿时再有一个月便回来了,郡主若想见他,到时候再来一趟宋府,随时恭迎。”阿漓下起了逐客令,不等她回应,自顾拎起装满药草的竹筐回了修竹院。

风扫过梅枝,叶子落在楚寻芷肩头,往日在此院的种种画面游过脑海。

“阿时,你快来,”楚寻芷心满意足地让宋听时看她射中的箭羽。

宋听时中断与楚君屹的谈话,转身走了过去,箭羽正中靶心,楚寻芷的箭术不错,是他教的,最先是楚君屹教的公主和楚寻芷二人。

楚君悦学会了,楚寻芷却迟迟领悟不到要点,非说是楚君屹教得不好,楚君屹也不与她掰扯,只说自己简术不精,倒是有人可以教她,这才将人带来了宋府。

宋听时不好驳面子,教教也无妨。一来二去楚寻芷大多时间都会拉着楚君悦一同来宋府,名曰是来习箭,实则就是想见宋听时。

她是曲阳王的女儿,就算楚寻芷是真心的,宋听时也不会娶,楚君屹也明白,曲阳王若把女儿嫁过来,那么宋听时手里的兵权迟早要被收入他手心,楚君屹那时还未登基,却也在暗暗观察局势,提防着曲阳王。

待他登基后,曲阳王欲想摄政揽权,都被宋听时在背后摧毁了幻想,这才有了边境失踪一事。

可宋听时若是不择手段之人,大可借着楚寻芷的感情与她成婚,监测曲阳王府的动静,可他没有。

“郡主,时辰不早了。”侍女唤回她的思绪,她这才回过神,久久望着那片药地。

他何时也会对她这般上心。

又过了一个月,宋听时剿匪大获全胜,大半的匪徒愿意招安入军,军队如今正需要人,老弱病残被安置回临城。

宋听时回朝那日,大殿上楚君屹龙颜大悦,分封功赏,却迟迟不提兵权之事,是让宋听时继续握着调令,还是将虎符归还陆鸣珅。

朝臣们摸不着圣心,有人胆大的想要提,刚出声讲了没两字,就被楚君屹噎回去了。

宋听时站在朝列里,隐隐笑着。

待回府时,阿漓还不知他今日就回京了,昨夜研制药睡得晚,此刻也还没起。

修竹院正屋的门被推开时,帷幔随风起,里边的人睡意不减,梦里似被浪荡子调戏了,只觉腰侧被人搂得紧,她蹙起眉头,挣扎了一会儿,没过多久,腰间的紧勒感加重,她恼了,伸出手臂狠狠拍了腰侧的手,人却还睡着。

宋听时反应迅速,抓住她挥过来的手,自言自语道:“昨夜是去偷药去了?睡得这般熟。”

他俯身侧过去,没过多时,蹬掉了靴,入了被里,将人揽进怀中,闭目等人醒来。

一柱香后,阿漓翻了身,半掀眼帘,身侧晃了一下,她惊得近乎整个人坐起。宋听时撑着头细细审视她。

她这才反应过来,又凑回去,搂着他脖子,“阿拾?”

“阿拾,你回来了,你何时回来的?怎么信中没提。”

阿漓睡意全无,适才梦中浪荡子的调戏历历在目,她才恍然原来那人就搁这里呢。

“卯时才入的城,不告知你自然是想想看看你的反应。”他故意的。

她温热的身躯贴过去,“我还以为登徒子入了院,吓我一跳,你怎么也不喊醒我。”

“喊了,你睡得沉啊,”他臂稍用力,揽紧了些,“昨夜做什么亏心事了?”

他闻到她身上的药味,不用问都能知道做什么去了,定是研药晚了,也没沐浴就这么睡了,殊不知他不在的这两个月,有多少夜晚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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