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秦欢也激动的跑了过去，果然，林佳程和曹老三两人正扶着一辆三轮，上头放了一个超大的电冰箱。
电冰箱在这个年代可是稀罕货，一路上围观的人差点把路都堵住。
等电冰箱到了地方，大伙儿才三三两两地散开来。
只是散开之后，还是有好多人议论纷纷。
“哦呦，居然弄回来一台电冰箱，可真阔气！这秦记餐馆看来是真的赚钱。”
“那老板可真能干！有魄力！这么大一台电冰箱，说买就买，还刚好弄到了票。”店里的一个熟客笑着夸赞。
“可不？他们店的生意好呢！丁点大的五个包子就要卖三毛，心黑些才能赚钱呢！看吧，转眼就买了台大冰箱，赚了咱们不少钱吧？”一个黑脸大叔摆弄着烟枪，酸里酸气地说道。
“那也是人家厉害，手艺好，也会办事，心里有成算，不然咱们这条街那么多吃食摊子，凭什么就她的铺子能火呢？”一个梳着利落短发的婶子可看不惯这酸唧唧的样子，直接怼道。
“嘿，你们愿意给她钱赚就给，反正我是舍不得了！”那大叔黑着脸，咂摸着烟枪晃悠悠走了。
“啧，酸什么呢，有本事自个儿也开一家餐馆啊。我倒是要看看，寻常人能不能有那个手艺和手段把餐馆开起来。”
“这电冰箱可真大，比我在省城百货大楼里看到的还要大，是新出的吧？啧啧啧，这么大的电冰箱，是咱们县城头一家吧？”
“天热，餐馆是得有个电冰箱才能放得住菜，这么大的冰箱，估计就是给店里用的。”
“那我以后可以直接来这里买汽水了，冰镇过的汽水肯定更爽！”
众人又议论了一会儿，看完了热闹，这才稀稀拉拉地散开。
……
秦记餐馆里，秦欢已经招呼着林佳程和曹老三坐下，一人给烫了满满一海碗肥肠粉，加了满满当当的肥肠和足足三个节子。
“快喝口水歇歇，再吃口热饭，赶了这么久的路，都累了吧？”赵文娟也给两人送上了茶水。
曹老三撩起衣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拿起蒲扇狠狠扇了几道风，这才把脸上蒸出来的热气散开。
“谢谢婶子。”曹老三一边道谢，一边端起了那碗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清凉的薄荷水下肚，一路上的燥热才被浇灭了，肚肠终于打起了精神，按捺不住地咕噜叫了两声。
林佳程喝完了水，也精神起来了，捧起了那碗肥肠粉，搅和了两下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一看就晓得是饿急了。
新鲜的红薯粉条最是爽滑，吸溜一下就嗦进嘴里了，每一根粉条都浑身裹满了浓浓的大骨汤，沾满了肥肠独特的香气，有时夹杂着几根脆嫩可口的绿豆芽，在嘴里咯吱咯吱响，香气也似乎更加浓郁了。
嗦了几口红薯粉把肚子垫吧了，两人才开始挑里面的配菜吃。
肥肠是今天现煮的，配了几样大料，把那股子味道都去干净了，内里还保留了一些脂肪，一口下去，油润又有嚼劲。
还有今日现煮的节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里头吸满了汁水，一整个放进嘴里，轻轻一咬，里头的汁水就爆开了，烫得舌尖一缩，随后味蕾便被那浓郁的鲜气和脂质的香味裹满，越嚼越香。
曹三哥嚼着一颗酥豌豆，只觉得这碗肥肠粉想是一个怎么也挖不完的宝藏，内容丰富极了。
“曹三哥这次顺路吗？帮我们走水路把冰箱运回来了？今天可别走，今晚必须得留下来吃饭。”
等两人歇息够了，秦欢才笑着问询曹老三。
“曹三哥也是我在省城遇上的，这电冰箱的体积大，走陆路颠簸，还不好搬运，我就拜托曹三哥，坐他的船回来。”林佳程三言两语就把这件事情的始终说明白了。
“那可要多些曹三哥了，要不是有你的船，我们佳程不晓得要在路上耽搁多久呢。”赵文娟也笑着谢道。
曹三哥抹了抹嘴，张嘴道：“也是我和你们店子有缘，刚好就遇上了，今晚我保准留下来吃饭，以后也交个朋友，佳程在运输队，天南海北地跑，以后说不定我也有麻烦他的时候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守望相助才是兄弟嘛。”林佳程爽快一笑，连声答应了。
曹三哥三天两头都会跑省城，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说不定以后也有请他帮忙的时候，这次运电冰箱不是正好就帮上忙了？
能交这个朋友，自然是件大好事儿。
“弟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碗粉真是处处都合我的心意，这是店里的新品吧？以前好似没见过？”曹三哥嗦完了满满一大碗的肥肠粉，把汤都喝了个一干二净后意犹未尽地说道。
“是，是店里的新品，我把隔壁的门面也租下来了，以后多摆几张桌子，再多开一个档口，免得浪费地方。三哥要是喜欢，以后常来吃就是。”
秦欢一边招呼着许婷把桌子收了，一边和曹三哥客套。
这时候，店里也渐渐开始上人了，店里的女人们都忙活了起来，曹三哥便十分有眼色地告辞，免得妨碍了店里的生意。
林佳程自然要去送他，顺便再续上路上的话题，刚才两人正聊到广市的新政策，还没有谈尽兴呢！
秦欢刚把临时写的肥肠粉的小黑板挂出去，就有好些食客想要尝尝这新品。
毕竟是五折呢！一碗一毛钱，有肉有菜还有主食，算是很合算了，应付一顿午餐足够了。
而且这秦记餐馆的手艺他们也晓得，这新品保准不会太难吃，尝个新鲜又有何妨？
选择尝试肥肠粉的客人比秦欢想象中还要多，眼看着粉条飞速减少，秦欢赶紧又调了一大盆的红薯粉团。
海英婶子也急急忙忙掏出了葫芦瓢，开始按照原先的法子漏粉条，手臂举得高高的，漏出来的粉条均匀又纤细。
海英婶子的身量高，块头大，漏起粉条来手臂均匀摆动，竟然十分有韵律，惹得好些食客都驻足观看。
来店里吃一碗粉条，居然还能观看这一场绝活，大伙儿更觉得自己来对了。
而且这现做现卖，一看就新鲜，食客们心里也更加满足了。
“难怪能买得起大冰箱呢，瞧瞧人家这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一个食客忍不住感叹道。
海英婶子漏粉条，刘雪冒粉条，许婷负责在两个门面之间上菜，桂花婶子和秦欢给快餐档口打菜，时不时去擦擦桌子，收拾收拾碗，赵文娟则专负责收钱，不大的铺子，分工明确，看着竟十分有条理。
忙活了一中午，大伙儿才总算是松快了下来。
这肥肠粉远比秦欢想象中好卖，不少人吃了都说好，看来以后有海英婶子几人忙的了。
松快下来的大伙儿都坐在椅子上，吹着凉快的风扇，海英婶子和刘雪、许婷几人时不时捶打捶打手臂。
两人第一天上岗，还没有适应餐馆繁重的劳动呢！
秦欢从酒水橱里头拎出几瓶汽水来，招呼道：“来，都来喝瓶汽水，庆祝咱们的肥肠粉试营业成功！你们三个也辛苦了，上班第一天就这么忙，快尝尝汽水，甜甜嘴。”
汽水在这个时候也是个稀罕玩意儿，一毛五一瓶，能吃上一顿饭了，好些家长都舍不得给孩子买上一瓶呢，更别说自个儿喝了。
许婷和刘雪相视一眼，眼中充满好奇，都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汽水瓶，尝试这新奇的饮料。
这还是她们第一回喝这么稀罕的饮料呢！老板可真是大方，怪不得冬梅劝她们来县里，果然，大地方的老板也大方……
海英婶子却羞赧得搓搓手，申请道：“我可以不喝不？我想带回去给我娃喝。这汽水可贵呢！”
秦欢皱眉想了想，道：“海英婶子的活最累，那我再多给你两瓶汽水吧，就当是今天第一天的奖金了。只是以后就得和她们一样了，不然显得我不公平。”
海英婶子一惊，连连点头，“是是是，我捡着一回便宜就行了，就让家里两个丫头片子尝尝味儿，下次我就不带回去了。”
“下个月就该发工资了，你们都是一个月五十，总会有余钱买汽水儿的，到时候两个闺女喝自家母亲买的汽水，也更甜呢！”秦欢笑着有拎出了两瓶汽水，打趣着说道。
海英婶子搓搓手，羞赧地把两瓶汽水收好，这才有样学样打开了手里的汽水。
“嗯！这水真冲呢！难怪要叫汽水，里头真的有气泡哩！”海英婶子惊异地瞧着瓶子里头的气泡，感受着舌尖上气泡的破裂声，新奇极了。
许婷和刘雪两人年轻，面皮薄，自然不像这么咋呼，只是沉默着一小口接一小口，眼睛也瞪大了，对这稀罕的饮料感到新奇又珍惜。
等到歇息好了，秦欢才支棱起精神，开始查看新到的电冰箱。
电冰箱插上电，只有一阵持续的轻响，不仔细听都听不到。
“这东西真的能冻肉？”
“我怎么没觉着冷呢？”
“应该还没到时间吧，恐怕要多开一会儿。”
“咱们放点儿什么试试？”
几人都新奇地围在电冰箱旁边，对它新奇极了。
在这个三转一响都十分珍贵的年代，一台电冰箱，可以比得上好多台收音机了，整个县恐怕都翻不出几户有电冰箱的人家呢！
大家对这传说中能冻冰棍，冻肉的机器好奇极了。
这是什么魔法呢？插上电就能把柜子变凉快，就能在里头冻冰块？
“咱们把剩下的肉都冻进去，以后不是即刻要用的肉都要放进冰箱里存着，要用的时候再在流水下解冻，现在天还热，不能直接泡水里解冻。对了，这插头可千万不能拔了，要一直插着，别为了省那点儿电，把肉放坏了。知道不？再放点儿汽水进去冷藏着，冰镇汽水更好喝。”
秦欢一边诉说着注意事项，一边把水缸上湃着的肉放进了冰箱里头冻着。
有了冰箱，秦欢总算是可以松了一口气，以后可以多囤一点儿肉馅了，还能多熬一点儿手抓饼上的酱，红豆沙馅也能多煮一些了，这下子可比往常轻松多了。
……
秦记餐馆的人对电冰箱感到新奇，其他人自然也一样，不过半天，秦记餐馆买了电冰箱的消息就传了好几条街。
造纸厂自然也是一样，毕竟这餐馆可是他们“同事”家开的呢！还是他们的“第二食堂”。
这消息自然也断断续续传进了刘长安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