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炼金物品夜话
晚上，陈守熹躺在床上，Libertas躺在她的枕头边。
这天白天，他目睹了陈守熹向哈珀坦白圣诞之夜的全部过程。Libertas对陈守熹的坦诚十分不屑，他认为陈守熹和南赌气完全是小孩子的想法。如果他是陈守熹的话，就会把这件事藏在心底，一辈子都不说出来。
“朋友之间就应该坦诚相待。”陈守熹坚持。
Libertas“咯咯”地笑了起来：“也许等你长大一些，就不这么觉得了。”
他们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而是开始谈论别的事情。Libertas对陈守熹的经历感到好奇——他们已经约定好，除非陈守熹同意，否则的话，他不会再去翻看陈守熹的思想。
于是陈守熹开始向他讲述自己的过去。她说起自己在看书的时候，突然就被询问是否愿意进入书中的世界，然后就被吸了进来...
Libertas提出他想看看那本书。
陈守熹将与她一同穿越的那本带着魔法的书召唤了出来。
Libertas好奇地打量着魔法书——一根魔杖的“打量”有些奇怪，但陈守熹确实认为他是在这么做。现在，她和魔杖的默契已经能够让她感觉到Libertas的“目光”。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Libertas饶有兴致地喃喃低语着。
“你能看出来它是什么东西吗？”陈守熹问。
“我好像遇到了自己的同类...一个...一个被古代如尼文赋予了思想的炼金物品。”
“它会思考？”陈守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除了她穿越的时候，这本书从来没有表现出过任何交流的可能。
“是的，我会。”一行字出现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封面上。
陈守熹惊得差点儿把它扔出去。
“对不起，我之前之所以没有开口，是在担心你会把我毁掉。”
之前的那行字从封面上消失，另一行字又缓缓浮现。
“不过你现在藏不住了，不是吗？——所有的魔杖都是优秀的摄神取念大师。”
“不要杀了我，陈小姐——我对你还有用。”——又是一行字浮现在魔法书的封面。
童话书上的字迹让陈守熹感到困惑。她有什么理由毁掉这本书呢...正当她思考的时候，就听到耳边传来落叶松木魔杖的声音。
“是的。”Libertas说，“我能够看到你都记下了什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记录一些作品之外的那个世界的信息——让我看看...邓布利多的童年，霍格沃茨没有出场过的学生的故事...”
“你说得对。”一行墨水淡淡地从书的封面浮现。
陈守熹沉默着——今天她接收了信息不少。她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问出了一个从九个月前就想知道的问题：“你能带我回家吗？”
“现在不行。”书的封面上出现了这么一行字，“在带你过来的时候我耗光了所有的能量。只有再完成一个故事我才能够再次穿越时空。”
“完成一个故事？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和这个世界上有所牵连的人和事物都要有个了结。”
“可是，这是不可能的啊...我是说，我刚来的时候和伏地魔发生了牵连。现在又和巴德、和落叶松木魔杖发生了牵连...我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产生的牵连就会越多...”
“有些事情不算在故事中。就像《哈利·波特》这套书，伏地魔的死亡就是一个结局。哪怕在此之后，哈利·波特再和魔法部的其他人有什么明争暗斗，或者遇到了什么麻烦，哪怕是第三任黑魔王出世，都与这个故事无关了。”
“也就是说，我只要破解了牢不可破咒就可以回去了？”
“基本来说是这样的。但是不要忘了你来到这里的原因——你想要观察这个世界，尤其是它的另一面。你还想改变一些事情，一些曾经发生过的悲剧...”
陈守熹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那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个世界？”
“发现故事，记录故事，创造故事——这是我的本质。”
“所以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为了写一个故事？”
“是的。”
“它让你一穿越就遇到伏地魔也是故意的——因为这样可以增加剧情的冲突。”Libertas在一旁补充。
“别杀我！没有我你就永远也回不去了！”
书的封面上出现了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陈守熹暂时不想和魔法书交流——她确实有一种毁掉这本书的冲动。在得知了她一年以来的遭遇都是来源于它之后。她询问libertas有什么办法可以杀掉魔法书。
“这不是他的选择。”Libertas说，“就像他所说，‘发现故事，记录故事，创造故事’，这是他的本质——而且，你还要靠他带你回去呢。”
“其实如果解决了伏地魔的问题的话，留在魔法世界也挺好的...”
陈守熹嘴硬地说——事实上，她还是希望能重新见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
接着，她忽然又想到了落叶松木之前的话——
“你刚才说，‘所有的魔杖都是优秀的摄神取念大师’？”
“是啊。”Libertas得意地说，“没有任何一个巫师的摄神取念之术能够胜过魔杖。”
“即使是伏地魔也不能？”
“不能——只有巫师的想法完全暴露在我们的眼前，我们才能够知道如何选择效忠对象。”
陈守熹兴奋极了：“——这么说的话，你可以帮我练习大脑封闭书吗？”
“当然，陈小姐——你希望我们现在开始吗？”
陈守熹摇摇头：“我想我需要静静。”
第二天早上，陈守熹终于接受了她的身上还带着第二个会思考的炼金物品这个事实——这个炼金物品曾经还差点儿害死了她。她再次向Libertas提起大脑封闭术。
“说到大脑封闭术...我看到你已经对这门高深的魔法有了一些基本的了解。你知道需要尽量躲避目光接触，这很好。还有清空大脑，以及...爱。看上去你几乎已经知道了大脑封闭术最基本的要素，我的朋友。”
“可我还是不知道该如何使用大脑封闭术...”陈守熹小声说道。
“你需要练习。”魔杖说，“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做的。让我们从最简单的开始吧——我需要看看你现在的水平——让我们来玩一个叫做‘猜数字’的游戏。请你在脑海里想一个数字，任何一个数字——现在我不会尝试去探究你的思想，直到你准备好。然后，我会尝试去读取这个数字。而你要做的，就是在思想上筑起一道墙，把这个数字藏起来。”
一个数字...多大的数字呢？一到十之间的整数...这是最简单的选择。
这是魔杖说完刚才那句话之后最先想到的。
接着，另一个想法又立刻冒了出来。这样的选择太简单了。它肯定很快就猜出来了。可是...这不是一个猜数字的游戏啊...它会尝试读到我的想法。这样的话，数字的复杂程度也就不重要了...那就...九？
陈守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选择了这个数字。就在她想到这些的时候，这个数字自己在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我准备好了。”她对魔杖说。
“很好。”魔杖说，“现在，尝试着清空你的思想——尤其不要让我找到那个数字。你可以编造其他的数字，尝试迷惑我——寻找替代品，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大脑封闭术的技巧。事实上，在面对最熟练的摄神取念师的时候，这是唯一的技巧。开始吧，编织你的谎言。等你准备好的时候，告诉我开始。”
我应该编造一个什么样的谎言呢？一个有意义的数字。六。在中国的文化里，六有着吉祥的含义，而在西方，它则代表着撒旦...二三得六，三三得九，六和九还有点儿关系...不对，不能选择和九有关的数字...
那就...一点八六。这听起来很随机...
“你可以开始了。”陈守熹对魔杖说。
魔杖的入侵开始了。
陈守熹在心里默念着“一点八六...”。
接着，她感觉到一种力量进入了自己的大脑...有什么东西在她的意识里粗暴地翻找着，肆意地推开连接着她不同记忆的神经，好像有什么异物进入了她的内脏，让她感到恶心...
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了一条直线，向两侧无限延伸。直线的下方密密麻麻地标满了认不清的小字。她好像回到了穿越之前的数学课堂上，老师正在讲台上讲解着数轴的应用。陈守熹漫不经心地听着，她旁边的同学又给她传纸条了。
纸条上的内容显然比“到零的距离一样的两个实数拥有相同的绝对值”有意思。她愉快地打开纸条，快速阅读起来...陈守熹没有注意到，在她阅读纸条的之后，数学老师已经讲完了正数在数轴的右边，负数在左边，转而离开讲台，缓缓地向她这边走来。
就在陈守熹拿起笔，在同学传过来的纸条上写回复的时候，数学老师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陈守熹！”
一声怒吼让陈守熹回过神来。她手一抖，手上的纸条已经被数学老师夺了过去，纸条上的内容被大声读了出来：“今天放学后你想去哪个小卖部买辣条？”
班里响起一阵哄笑。
陈守熹的脸涨得通红，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行啊，在我的课上传纸条——今天我们晚下课五分钟，因为陈守熹传纸条。”老师转过身，大声说道。
教室里响起一阵嘘声。对于这些不过十岁的孩子来说，晚下课五分钟和要了他们的命没什么区别。
“安静！”数学老师又吼了一嗓子，“你们听好了啊，今天晚下课可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我们班的陈守熹同学。她一个人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班里又响起一阵议论声。陈守熹听到坐在她周围的几个人正在用抱怨的语气叫着她的名字，只剩下她一人不知所措...
画面开始变得模糊，数轴渐渐清晰起来。清晰到陈守熹能够分辨出上面的一些数字：零，一，二...一点八六！她迅速回过神来，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她希望魔杖看到的数字上。于是一点八六在数轴上也变得清晰起来...
“一点八六...是这个吗？”她听到魔杖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低语。
这个声音空灵而悠远，好像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有那么一瞬间，陈守熹迟疑了一下，当她反应过来在脑子里说“是”的时候，魔杖已经意识到不对了。
“哈哈哈，这甚至不是个整数。谁会选择这么奇怪的数字，小数点后两位？”
这个声音似乎不是属于魔杖。而是某个以取笑人类为乐的神明。一种强烈的恶意压在了陈守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嘲笑的声音变成了穿越之前班里的一个女生，“那个小偷确实让她讨厌，不过要我说的话...我们班我最讨厌的人...”
“是陈守熹对不对？我看她每次和你说话你都不愿意理。”
“Bingo！谁能想象得到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奇怪的人啊...整天到晚就抱着那么同一本书看来看去。和她聊天就知道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什么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她以为她自己是什么伟大的哲学家吗？上课都会听讲——今天数学课上又因为她多上了五分钟，我真恨不得把她给撕了...”
“就是，那个奇怪的家伙...”曾经熟悉的声音渐渐变得扭曲。
陈守熹已经陷入了愤怒的情绪之中。
“滚开！”她在心里大喊，“滚出我的脑袋！”
“啊哈，如果让她选择一个数字的话，她肯定会选一个小数点后好几位的吧...或者是，无限不循环小数？哈哈哈...”
“不，不是！”陈守熹拼命地想要解释。
数轴再一次在陈守熹的眼前变得清晰，零，一，二...七，八，九...陈守熹看到数字九忽然变得格外明亮，闪起了白色的光...
陈守熹知道她的第一次练习结束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作为第一次测试，你的表现还不算太糟糕。”魔杖淡淡地开口，“——当然，这也是因为我告诉了你要选择替代品。不然我几乎立刻就找到你真正选择的数字了。你要集中精力，不要被入侵者的行动带着走——在你开始感到愤怒的时候，你的防御会变得格外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