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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刀震十步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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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夏天奇热无比,似火的骄阳终rì烧烤着大地,树上的叶子都蒙着一层灰,无jīng打采。杂草卷曲在路边,互相挤压着,仿佛都想钻到另一颗草下面去乘凉。绵山脚下有一条莫离江,江面平静的让人窒息,阳光照在江面上,一片片白花花刺目难耐,相信无论是谁,只要盯着江面看上半盏茶的时间,一定会变成瞎子。莫离江畔有一条荒废了许久的官道,这条道上到处都是一堆堆的乱石,显然是绵山上滚落下来的,显然这也是官道荒废的原因。就在这条死气沉沉的道边,就在一棵半死不活的大树下,居然还有一座凉亭,四根粗大的亭柱,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它原本是红sè的,八角飞檐上的兽首早已不知所踪,只剩下断裂的残痕。亭子朝向莫离江的一面,悬挂着一块眼看就要脱落的木匾,木匾已经开裂,底漆已然看不出什么颜sè,不过上面的三个字还是依稀可辨——十步亭。荒凉如斯的地方,一般来说人迹罕至,然而现在这亭子里,竟然有人,有两个人,亭外也有人,有四个人。亭子里的沈芸和徐文松,背靠着背,徐文松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修长,穿着月白缎的长袍,束发无冠,长相十分俊逸,手中握着一把长剑,脸sè紧张,正凝神看着亭外的人。沈芸看上去十七八岁得年纪,黛眉微蹙,大大的眼睛,秋水含烟,一袭杏黄sè的常服,身段婀娜,只是脸sè有些苍白,双手紧紧攥着一对铜环。亭外四条大汉,分东南西北站定,皆是青袍黑靴,每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利斧。这四个人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无论是高矮胖瘦,简直就像从一个模子里抠出来的。唯一的区别,是这四个人的胸前分别用金丝绣着虎、豹、狼、熊的兽头。无风,空气已凝固,很热,凝固的空气中躁动暗涌。六个人,就这么对视着。终于,徐文松说话了,声音有些沙哑,说话之前他先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令他干渴的是炎热,更是让人窒息的气氛。“你们玄天四奇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如今却联手来为难我们两个晚辈,希望各位不要自降身份。如果能高抬贵手,我的恩师也是这位沈姑娘的父亲青云子必会感谢你们。”面对比自己强的人,而且他正在威胁你,相信谁都会说上几句软话,硬是用鸡蛋往石头上撞,就算碎的惨不忍睹,也只能落个笨蛋的名声。正东面那个青袍上绣着虎头的人冷笑道:“错了,第一,我们的确成名已久,不过却是以作恶为名。所以我们不介意多杀几个小辈。”其他三人齐声道:“正是。”那人又道:“第二,我们玄天四奇从来都是共进退,无论是杀成了名的大人物还是杀手无寸铁的平民,都是一起上。”其他三人齐声道:“正是!”那人又道:“第三,青云子我们惹不起,但你们两个却惹不起我们,如果放你们走,后患无穷,如果杀了你们,我们逍遥自在。”其他三人齐声道:“正是!”那人又道:“第四,你们犯下最大的错就是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鬼混,碰巧还遇上了我们。”其他三人齐声道:“正是!”那人又道:“如果我是你们两个,就赶紧交出东西,然后自杀,这样死的还体面些,如果被我们砍成肉泥,就可惜了二位郎才女貌。”其他三人齐声道:“正是。”姓沈的姑娘脸sè越发苍白,眼中有些泛红,寒声道:“师兄,我们跟这四个狗贼拼了。”徐文松嘴角抽动了几下道:“师妹,等下我会尽力缠住他们片刻。”沈芸当然能明白这句话后面的意思。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咬住了嘴唇。徐文松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话。眼前这四个人,如果要杀他们两个,可以说只是抬抬手的事。毕竟玄天四奇成名太早,犯下的恶事不计其数,屡次被正道中人围剿都能化险为夷,这足以说明他们四人的实力。徐文松握剑的手心里已满是汗水,他已做好准备用搏命之法为沈芸谋得一线生机。就在这时,沈芸突然轻咦了一声。今天真是奇怪,好像人们都喜欢到这种荒僻的地方来。不远处有个人正向亭子这边走来,那人走的不慢,应说是很快,就那么三晃两晃,从绣着虎头的青袍人身边走过,来到亭子旁边。这是个年轻人,年轻人总应该有朝气,更应该鲜衣怒马,然而他,面sè黝黑,眼睛眯着,嘴里叼着一根绿sè的小草,长长的小草,左边的额头到眼角处有一道让人触目惊心的疤痕,乱蓬蓬的头发用一根脏兮兮的带子勒着,身上灰sè的粗布袍子补满了补丁,袖口高挽,油腻腻的泛着亮光,双手垂着,骨节显得有些粗大,手背上能清楚的看到一条条青sè的筋脉,腰间系着一条黑sè布带,斜插着一把普普通通的斩马刀,脚上一双草鞋早已破的露出了脚趾。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整个人淡定的像块灰sè的岩石,慢慢融进了身后的绵山。玄天四奇中胸前绣着熊头的人撇了撇嘴道:“这货没什么油水啊。”胸前绣着虎头的人眼角抽动了几下,说道:“这必定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傻子,活在世上本就遭罪,不如我们先送他解脱,希望下辈子轮回能变得聪明一点。”说着,他慢慢向那灰衣人走去,手中的利斧在阳光下闪动着寒光。灰衣人仿佛没有看见那要命的人和那要命的斧子,只是淡淡的说了四个名字:“天虎,天豹,天狼,天熊。”这四个名字就是玄天四奇的名字,胸口绣着虎头的自然就是那天虎。嗯?天虎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神sè变了几变,很快,他笑了。“看来咱四个兄弟的名字尽人皆知啊。连这个傻子都知道。哈哈。”笑罢,天虎忽然沉下脸来道:“小子,你既然知道我们的名字,也应该知道你的死期就在今rì。”灰衣人嘴角那根长长的小草上下颤动了几下,好像就要掉了,但是却没掉,他慢慢的说道:“不错,我知道你们的名字,也知道死期就是今rì,不过不是我,而是你们。”天虎看着灰衣人嘴角的那颗小草,不由得心中燃起一团怒火,这该死的草怎么就不掉下来。那边的天熊早已忍耐不住,骂道:“nǎinǎi个熊得,费什么话,直接劈了。”话音才落,人已从原地消失不见,化作一道青影带起一股劲风直扑向灰衣人,青影中还耀动着一道寒光。天熊动作很快,其实在玄天四奇里天熊得速度是最快的,快到普天下没有几个人能比他还快。当人们还在穷极目力追踪那道青影时,他的利斧已经劈到灰衣人的头顶。刀光,一道夺目的刀光,如同晴空中的一道霹雳,裂天破云,却又一闪而逝。继而每个人都听到了利器割破皮肉的声音,还有骨头被砍断的声音,那声音传到耳中,就仿佛自己的皮肉已被利器破开,骨头已被砍断。好快的刀!刀还在灰衣人的腰带上斜插着,如果不是刀尖上正慢慢滴下鲜血,谁都会认为那刀从未动过。好快的刀!天熊早已从空中落下,就站在灰衣人面前,利斧悬在灰衣人的头顶,只有三寸左右,却永远无法砍下,因为他的青袍已破,胸膛已破,翻开的皮肉中,可见白森森的肋骨,满腹的脏器滚落了一地。亭子中传来了呕吐声,沈芸已把铜环扔在一边,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呕吐起来。徐文松脸sè惨白也蹲在那里,一边看着灰衣人,一边轻抚着沈芸的后背。“我艹!”天狼的脸已经涨的通红,他紧咬着牙,从嘴里挤出来这么两个字。天豹一晃身,来到天虎身边,神sè紧张的盯着灰衣人,手中的利斧握的太紧,竟然发出了吱吱的响声。天狼也走了过来,只是步伐异常沉重。三个人并肩而立,显然眼前这个灰袍人早已取代了亭子里的两个人。天狼道:“好快的刀。”天豹道:“好快的刀法。”天虎道:“他的刀并不快,不过是一把普通的钢刀,刀法也很一般,可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刀法,只是他出刀太快了。我竟然都没看到他如何出的刀。”天豹道:“既然他的刀不快,也没有刀法,我们一起上,就算他出刀再快也不可能同时劈到三个人。”天狼道:“天下能一刀劈死我们三个的人有没有?”“当然没有!”天虎狠狠的扔下一句话,余音未散,三个人已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扑向了灰衣人。三道青影,三道寒光,利斧急速划破空气带起尖锐的啸声。不可否认,天下能一刀劈死玄天四奇中的三个人,的确不存在,谁也不可能。刀光再起!霹雳再现!皮肉划破的声音,骨头碎裂的声音,金属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四个人一碰即分,不过只分开了三个人。有一个人站在那里,却矮了一截,因为他的头颅已不见,鲜血像喷泉一样从腔子里喷出。他穿着青袍,胸口用金丝绣着一只狼头。天豹赤手空拳的站在一边,双手在不停的抖动,他张大了嘴巴,呼呼的喘着粗气。灰衣人远远地看着死了依旧不肯倒下的天狼。嘴角的小草依旧上下颤动着。不过,他的左肩上竟然砍着一把利斧,砍的很深,几乎就要把他的肩膀砍了下来。右手握着那把普通的斩马刀,刀刃上多了一个缺口显然是刚刚才弄出来的。天虎抹了一把飞溅到脸上的血迹道:“他先杀了天狼,再撞向你的怀中,一撞之下卸去了你八分之力,你的斧子本该砍了他的头,却只能砍在他的肩膀,同时他削掉天狼的脑袋,那刀转过来正好磕开我的斧子。借刀斧相撞之力,反手直削你的手腕,逼你撒手而退。这的确只能算是一刀!玩命的一刀!”说着,他的眼角猛的又抽动了几下,因为他又看到灰衣人嘴里那根该死的小草,长长的小草。此刻,他的后背已被汗水湿透。不远处,天豹的目光忽然黯淡下去,他小声的嘟囔着:“玩命的一刀。果然是玩命的一刀。”说着,从他的颌下传来了一声细微的撕裂声,一道血线从他的颈子上露了出来,很快血线变成了血槽,鲜血汩汩而出,天豹双手捂着脖子,缓缓的坐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指缝不停的流出,将他的青袍浸透,将他胸前的豹头染红。他喃喃道:“还不如让他削断我的手。”慢慢的,他躺了下去,眼中再没有了光泽。沈芸已经能站起身来,因为她实在没有什么好吐的了。徐文松胃里也是一阵翻腾,皱着眉头,强忍着那种难以名状的感觉,扶着沈芸慢慢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徐文松见沈芸已经没有了大碍,一抖手中的长剑,说道:“这位兄弟,你且在一旁先止血疗伤。刀劈三凶,救我二人于危难,我徐文松早已感激不尽,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在下不才,愿替兄弟斩杀这天虎!”天虎正惊惧那灰衣人的一刀斩二奇,忽闻此言,不由得怒上心头,用眼角瞟了一眼徐文松徐文松,不屑的说道:“就凭你?”那一边得灰衣人摇了摇头,也淡淡的说了一句:“就凭你?”两句话,把徐文松几乎噎的背过气去。那边是痛失三位兄弟的天虎,这边是身负重伤的灰衣人,竟然都这么看不起自己。徐文松的一张俊脸顿时扭曲起来,涨的通红,不再做声。的确,他真的打不过天虎,更惹不起那灰衣人。天虎不再理会徐文松,他死死的盯着灰衣人,沉声说道:“你杀了我三个兄弟,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斧子还在灰衣人的肩膀,显然是被断裂的骨头夹住了,他半个身子都被鲜血浸染,灰sè变成了一种酱sè,但是他仍像块岩石那样,坚硬,顽固。灰衣人道:“死人知道活人的名字有什么用?莫非你要变成厉鬼来找我?”天虎冷笑道:“我三位兄弟一定迫不及待的想见你,你死之后我得把你的名字告诉他们,让他们在下面也得找到你,把你剁成肉泥。”灰衣人道:“就算我到了下面,他们三个也只能让我再杀一次。”天虎哈哈一笑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没有名字,一定是个野种。”灰衣人原本眯着的眼忽然瞪了起来,就算刚才他刀劈三奇,就算刚才他的肩膀被利斧砍断了骨头,从来都没有变过的神sè,就仿佛刚才他劈死的是猪,是狗,就仿佛被砍断的是别人的骨头,原本坚固的像岩石一样的一张脸,忽然变得狰狞可怖起来,活着的这三个人都能清楚看到他的双眼瞬间布满了血sè,额头上那道疤痕不停的跳动。嘴上叼着的那根长长的小草慢慢的变短了,他在嚼那草杆,用力的嚼着。徐文松忽然喊道:“这位兄弟,天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让你流更多的血。”天虎得意的笑道:“不错,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他已流了很多血,他已心神大乱。流了很多的血,他便不能很快的出刀,心神大乱,他便不能准确的出刀,所以,他现在必死无疑!”说罢,天虎怒吼一声,挥动着利斧,猛扑向灰衣人,就像平地刮起一阵狂风,周围的沙石都被这狂风卷起。天虎已经跃到灰衣人头上,他已看到利斧逼近了灰衣人的头顶,他仿佛已经看到利斧劈开了灰衣人的头颅,白sè的**,红sè的血液,混在一起,变成一团浆糊。他知道,这是自己用尽平生功力的一斧,他知道,这一斧没有几个人能躲的开。他记起,这一斧之下曾收割过多少无辜的亡魂,他记起,这一斧之下曾让多少想杀他成名的好汉梦断,所以他断定,眼前这个失血过多,心神大乱的灰衣人一定会是又一个。刀光!又是那一道霹雳,凭空而起,只是这次,霹雳没有一闪而逝,而是在将要逝去的时候断成了两截。利斧!如天虎所愿,不但劈碎了灰衣人的骨头,还劈断了那柄曾让他汗流浃背的斩马刀,不过,可惜的是,并没有劈开灰衣人的头颅,而是劈在了灰衣人的右肩,劈断了灰衣人右肩的骨头。天虎落在了灰衣人身前,不巧的是,那柄断了一半的斩马刀正好对着他的脖子。灰衣人手腕轻轻的一翻,断刀飞快的划过了天虎的脖子,天虎的脖子上飞快的出现了一道血槽,一股鲜血飞快的从血槽喷涌而出,天虎原本明亮的眼神飞快的黯淡下去,最后一丝光明中,他愤怒的又看见了那根该死小草,他心中最后一个念头是那根草究竟怎样才会掉下来。如果一个人的肩膀上砍着两把利斧,还不停的在留着血,一定没有人会去救他,因为人们都断定他会死,救也是白救。不过,偏偏有这样的人要去试一试。徐文松和那沈芸从亭子里疾步而出,从被围的绝望,到脱困的惊喜,不过是盏茶的时间,就像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在寒冬的街头,忽然被人扔进了一个带着暖炉和大床,还有一桌上好酒菜的包厢里。灰衣人已无法再站着了,的确无论是谁,留了这么多的血,还有几十斤重的两个斧子砍在肩头,也不能再站着了。他慢慢的坐了下去,刚才瞪着的眼,又眯了起来,眼中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徐文松和沈芸已来到灰衣人身前,徐文松伸手要点灰衣人的穴道。灰衣人忽然淡淡的说道:“你信不信,我只动动手腕就能杀了你。”嘴角的小草跟着嘴唇上下晃动着。徐文松一脸的尴尬,伸出的手,停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点下去。脸sè苍白的沈芸,咬了咬嘴唇,伸手抓住灰衣人握着半截斩马刀的手,把那半截钢刀架在自己白皙的脖颈上,坚定的说道:“徐师兄是要为你止血疗伤。要是他有半分害你之意,相信你的刀一定可以划破我的脖子。”沈芸的手柔若无骨,温润细腻,灰衣人被那只手一抓,半截斩马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沈芸索xìng紧紧握住那只粗糙有力的手,催促道:“师兄,快点,他不行了。”徐文松看见沈芸那样握着灰衣人的手,心中升起一种别样的感觉。不过,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马上回转心念,运指如飞,连续封住灰衣人几处止血止痛的穴道。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了一粒绿sè的丹药,用手指捏住,小心翼翼的塞进了灰衣人嘴里,这时,那颗顽固的小草终于掉了下来。此刻的灰衣人已经濒临昏厥的边缘,只是强撑着一口气没让自己倒下。徐文松在灰衣人的咽喉处轻轻一弹,伴随着灰衣人喉咙的涌动,那颗丹药被吞了下去。徐文松看了看沈芸,像是在询问什么,沈芸把灰衣人的另一只手也紧紧的攥住,这才重重的点了点头。徐文松,咬住嘴唇,一手握住一柄利斧,略微犹豫了一下,猛的向上拔起,断骨与斧面摩擦发出吱的一声让人如百蚁噬心,不寒而栗。灰衣人身子一震,原本黝黑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豆粒般大小的汗珠顺着额头落下,那条疤痕剧烈的抖动着。徐文松暗暗赞叹:“真是个硬汉,哼都没哼一声。”不过,灰衣人却没有继续表现的强悍,他一头栽倒,昏死过去。徐文松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说道:“师妹该你了。”说着摘下腰间的皮囊向江边跑去。沈芸颤抖着双手,慢慢的揭开灰衣人肩头的碎布,这时血已止住。两处深深的伤口里能清楚的看见白花花的断骨。这时徐文松已经从江边返回,将皮囊递给了沈芸。将伤口周围的血污冲洗干净后,沈芸十分仔细的将碎骨一块块的取出,就像一个未过门的姑娘在给未来的丈夫绣手帕那样认真。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她从腰囊中取出了一只玉盒,玉盒里是一种蓝sè的药膏,味道清香。她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手帕上绣着两朵梅花,手帕被一撕两半,刚巧每一半上都有一朵梅花,她将药膏均匀的抹在上面,然后轻轻的敷在灰衣人的伤口上,接着从自己的常服下摆撕了两条,给灰衣人包扎好了伤口。完成这一切,沈芸的额头上已是香汗淋漓,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把一只白皙温润的手伸到徐文松面前说道:“拿来。”徐文松脸sè一变道:“那是你父亲让咱两保命用的,十年才炼了五颗。”沈芸峨眉微蹙,抿了抿嘴指着地上的灰衣人道:“他要死了,知道为什么他要死了吗?为了你和我。拿来。”徐文松咧着嘴,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悻悻的从腰囊中掏出了一只白玉葫芦瓶,从里面倒出了一粒暗红sè的药丸,不舍地放在沈芸的手心里。沈芸叹了口气说道:“这粒算我的。”说完,她蹲下去,撬开灰衣人的嘴巴,将那里暗红sè药丸放进去。又将灰衣人的头放在自己的臂弯里,轻轻抬起,将皮囊中剩下的水,慢慢倒进灰衣人的嘴里,看到灰衣人的喉咙动了几下后。抬头对徐文松说道:“找块合适的石头来。”徐文松默不作声,很快便搬来一块石头,放在灰衣人头下。沈芸将灰衣人放好,这才如释重负的站起身来。她知道,灰衣人肯定没事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青云子有着怎样的名号——圣手青云。这时,徐文松舔了舔嘴唇说道:“师妹,我们是不是……”沈芸道:“等他醒来。”语气十分坚定。说罢,她看了看地上四具尸体,眉头几乎要皱到一起。“你能不能……”沈芸脸sè又有些发白,捂着嘴说道。夏天的夜晚来的总是很迟,如血的残阳磨蹭了好久才慢慢落下,燥热终于渐渐褪去。晴朗的夏夜,繁星点点,夜风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之气,江水终于摆脱了炎热的凝固,欢畅的流动起来。十步亭内,徐文松和沈芸守着灰衣人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因为他们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忽然,灰衣人哼了一声,身子动了动。徐文松和沈芸同时看向了灰衣人。灰衣人慢慢的睁开眼睛,他先看了看徐文松和沈芸,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那只盛水的皮囊上。沈芸伸手去拿那水囊,徐文松抢先抄起皮囊,对着灰衣人的嘴倒了下去。沈芸看了眼徐文松,便转过身,看向夜空。喝了整整一皮囊的水,灰衣人又昏昏睡去。徐文松倚在亭柱上,望着沈芸的背影,心事重重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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