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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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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前尘往事送闭段评功能

余绾脚步立刻停下,猛然抬眼,反应极快地转过身,足尖将脚边的箩筐挑起,狠狠瑞向那支破空而至的利箭。利箭如鹰疾飞,划破夜色,疾迅飞驰至刘三眼前。刘三瞳孔猛缩,冷汗霎时滑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按着尚且茫然无知的刘四,不顾自己胳膊上的伤势,压着刘四扑倒在地。

同一时刻,鸳尾甩出的暗器与袭来的箩筐一起,狠狠砸向那支利箭,将利箭撞飞出去!

并没有喘息的功夫,第二支利箭紧随其后!余绾跃身挡在刘三跟前,剑刃将闪烁着寒芒的利箭砍断,与鸳尾对视一眼,鸳尾瞬间了然,拔剑出鞘,朝着利箭射来的屋檐杀去。

刘四正好压住刘三的胳膊,鲜血直流,刘三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如纸,他咬牙,额上青筋突起,泛起细细密密的冷汗,已没有一战之力。

余绾挥剑挡在前面,掩护着刘三刘四躲进屋内,将门关好,只听左侧院落传来“扑通”一声闷响,一道身穿夜行衣的人影狠狠砸落在地,鲜血顺着他的脖颈往外喷涌。鸳尾跟着跃下屋檐,顺手将一同跌落的大弓砍断,防止被埋伏在附近的杀手捡拾走,暗中放冷箭。

行走到余绾身边,余绾握着一把长剑立在檐下,穿堂风吹乱她眼前的碎发。1

鸳尾踏上台阶,转过身与余绾并肩而立,剑尖沾染的鲜血一滴一滴往下砸落。

败叶瑟瑟飘落在地,檐下灯笼忽明忽灭,死寂的庭院中无声无息现身几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杀手,手握利器。大大大

今日是上巳节,绛京没有宵禁,夜虽已深了,但晋安大道悬灯结彩,霞明玉映,达官贵人的车马穿行在笙歌鼎沸中。长街之上鼓吹喧阗,云鬓华服,人声鼎沸。

姜家马车停在一家宾客满堂的富丽酒楼前,椿荭扶着姜阳芷下了马车,在门口热闹嘈杂的声音中指着牌匾笑道:“女娘,这便是名震京都的春生酒楼,据说里面酿制的青梅酒乃是京城一绝,便是宫里头的娘娘也赞不绝口。”

姜阳芷戴着一顶挂珠绣金的帷帽,闻言莞尔一笑:“走吧,今日得母亲恩准,我们也能去尝尝。”椿荭高兴地应了一声,挥手招来迎门的小二,给他了一锭银子,命他寻一间上好的雅阁。眼见姜阳芷衣饰华贵不俗,豪仆出手又大方,小二不漏痕迹地打量两眼,连忙应了,将人朝二楼雅间领。

落座不过片刻,小二们便举着托盘鱼贯而进,端上来一碟又一碟精致可口的菜肴,奉上一壶温着的青梅酒。姜阳芷要椿荭坐下一同享用,椿荭推辞几次,这才高兴地坐下来。

嘉肴美馔,炊金馔玉,青梅酒更是鲜醇浓郁,椿荭夹着细嫩滑口的鱼肉一连用了几盏酒,便歪倒在桌上彻底不省人事。下一刻,雅间的门便被敲响,三声落后,酒楼掌柜推门走了进来,反手将门合上,低声道:“你今夜怎么来了?”姜阳芷没动桌面上的青梅酒,喝着茶,闻言冷笑道:“你不知我今夜为何前来吗?”

掌柜不敢再言语,垂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姜阳芷将茶盏重重放下:“月余过去,你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想等余绾回来,你我二人都被她一一清算不成!”掌柜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我如何敢叫她回来,已经使银子派了人前去,只是至今没个消息罢了。”“那就再派人前去,直到有消息传回来!"姜阳芷斜觑他一眼,“你如今吝啬钱财,若真叫她平安回绛京,你就只能带着这些钱财进棺材去。你可别忘了清颜是怎么死的,她对自己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掌柜擦着额上的虚汗,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应声:“你放心,我这就再使银子出去。”

姜阳芷脸色稍豫,手中的筷子懒懒地拨动着碗碟中的菜肴:“我要的东西找到了吗?”

掌柜头低得更狠了些:“朝廷正在查赈灾金丢失案,楚大人作为楼自恒的徒弟,自然也被牵连其中,又因无故失踪被认定为楼自恒同伙。楚大人的宅子一直被官差看守,根本无法靠近。”

心心中早有预料,姜阳芷有苦说不出,叹了一口气闭上眼,心心中不由升起不安,她沉思片刻,忽而抬眸,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开口缓缓说道:“东西你别管了,再帮我去办件事。”掌柜附耳过来,待姜阳芷吩咐完后退下。门被轻轻合上,姜阳芷站起身,行到窗边,指尖慢慢收紧。窗外一轮皎皎明月,她抬头望月,心里很清楚,做了这个决定,自己便再没有退路了。

寒凉长风将阴云吹散,泄露一角明月。

银白月辉不遗余力地挥洒大地,余绾和鸳尾厮杀半响,席地而坐,擦拭着手中的佩剑,脚边是血流成河的杀手尸身,将院落照得格外清晰血腥。

鸳尾道:“这些杀手如此废物,不像是废太子的手笔。”余绾抬头扫了一眼:“若是废太子派的人,他们不会蒙面。”

依照谢鹤续的性情,要杀她,会直接派护卫和景和等一众暗卫前来,更不会蒙面。刚打一个照面,余绾便知这些杀手与谢鹤续无关,果然交手后发现这些杀手身手奇菜无比,不堪入目。

将剑收回剑鞘,鸳尾走到其中一具尸身前,打斗时此人多次发号施令,应当是这些杀手的头目。

余绾也走了过来,两人合力将这具尸身的衣物扒了个精光,看的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刘三不忍直视,最终在尸身的脚底发现一枚黑雁图纹的刺青。

余绾挑了挑眉:“叛军?”

“怎么可能。若是叛军派出来的杀手都是他们这样的身手,还至于让朝廷抓耳挠腮吗。"鸳尾细细查看着这枚刺青,沉思片刻:“我听说绛京有一个隐于民间很小的杀手组织,组织所用的图腾也是黑雁,应当是他们派出来的杀手。”鸳尾叹气:“就是不知是何方势力出钱要买你的命了,既掏了钱还如此吝啬,派这些不入流的杀手前来岂不是送死吗。《2“绛京还真是卧虎藏龙,真叫人期待。"余绾站起身,摇头感叹,“只可惜我这如履薄冰的一生,怎么到处都有人想要我的命。"<1

鸳尾跟着站起身:“这些尸身怎么办?”

挥剑入鞘,余绾停止了感叹:“老规矩,烧了吧。”善后的事情交给了刘三,余绾与鸳尾回到屋内,快速地将东西收拾好,至于江锡,余绾命刘三待废太子和雍穆王的人马离开后,再将他给放了,并时刻留意他的动静。对于江锡,余绾清楚他扯谎不过是察觉出被卷入的这桩事危险,不想让交好的雁青牵扯进来,他本人并未涉足太多,骨头倒也硬,若不是这段时日太过忙碌,余绾或许会和他好好聊聊。

只可惜眼下已经来不及了,余绾也不会带着他上路,还好有刘三齐旺留在隆安,待谢祁隋和谢鹤续离开后,若他老实一些不再生事,便留下他的性命,不然也只能杀之而安心了。她们此番前行隆安本就未带什么行囊,暂居这里,大多物什都是齐旺置办,这处宅子便仍交给齐旺照看。齐旺是鸳尾的人,为鸳尾办事也有数年,为人可靠,还算忠心,余绾也只能信得过他。

收拾好随行的包裹,齐旺也按照约定好的时辰,急匆匆赶了过来。鸳尾将刘三支走,待合上门,余绾看着刘三进到厨房的背影,指尖漫不经心地点着窗台:“我们走后,你找人看紧刘三,他的一举一动每月定时写信与我汇报。”齐旺一惊:“可是此人不妥?”

许是刘四又喊着饿了,刘三从厨房出来时手里还端着一盘米糕,刘四高兴地扑过去,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小鸡啄米地点头听着刘三对他的叮嘱。

虽然刘三的说辞已被陈槐民印证,但万事小心为上,余绾并不能完全信任他。

余绾并未说太多,只道:“也不必过于提防,小心为上,若察觉不对便将人绑了写信告知我。”

齐旺便没有再问,应了一声后便要出去,却又被余绾叫住。余绾合上窗户,转过身来,手里握着一枚令牌。屋子里只燃了一根蜡烛,烛火有些暗,越发衬得余绾那双深重的眸子如同不见天日的幽潭,她轻声说道:“要麻烦你,再去替我做一件事。”

齐旺一愣。

待齐旺走后,鸳尾走进来继续收拾东西,她并没有多问,两人依旧保持从前微妙的默契感,不该过问的事并不会开口。鸳尾将米糕干粮用油纸包好,塞进包裹里,开口只问:“刺杀废太子失败,仪仗也马上要经过隆安,我们再没有能得手的机会了。花暖阁的事也尚且未寻根究底,路同安怕是不满,就算我逃到绛京,他也不会善罢甘休,你要如何保我?”余绾跟着一起收拾:“若想彻底摆脱路同安怕是不能,但你跟我上京,起码可以先稳住他,暂时能保你一阵性命无忧,到时候自然有生路可走。”

鸳尾点点头:“我信你。不过你真打算今夜就走吗?雍穆王神通广大,说不准真能将刘老鸨给抓回来。”余绾低声道:“没有时间了。就算城内无人想杀我,今夜你也看到了,绛京有的是不想我回去之人,只怕会源源不断派人前来,再不走,之后的麻烦只会更多。”余绾这几日夜里总是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仔细复盘了隆安这整桩事后忽而起了疑心,她怀疑幕后之人是不是故意如此行事,迫使她不得不来隆安调查,从而拖延她回京的脚步。这个猜测并非是空穴来风,单从花暖阁失火便能瞧出一二端倪。刘老鸨既然做出了这般完全的准备,阁内更是藏有暗道,既然早有察觉,为何不早早离去,偏要等谢祁隋到隆安围上花暖阁后才“仓促”出逃?

更不用提,陈槐民死得时机如此蹊跷,叛军隐匿多年,却敢在陈槐民这个朝廷官员跟前现身,如此费尽心机地掌控他,却只是为了安抚远在千里之外的庆栎县主持,岂不荒唐。隆安城背后定有黑手在操控一切,他的目的也绝不会简单。牵扯出楼自恒未死那日,余绾心中便升起了疑云,随着事件越滚越大,怀疑更是逐渐加深。

隆安的水太深,不少势力渗透此地,早已铺上了一层又一层迷雾,刘老鸨也不过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索性她在此处也查不出什么了,不如尽早离开,拖得越久变故越多麻烦也大,得不偿失。

鸳尾便不再多说,转身收起两支蜡烛,却无意瞧见摆放在桌子上的被人遗忘的那一篮子频果,不禁挑眉:“早就想问你了,这篮频果是谁送来的?倒是挺会投其所好,只是这个时节频果怕是极难寻觅,想来是费了不少功夫。”她随手捡起一个,放在手里颠了颠:“那个你削了皮怎么不吃,都放坏了。”

余绾手上动作一顿,慢慢直起身,侧身看向那蓝频果。清绝月色如水,透过明亮的窗纸洒落进来,窗台边的烛火明灭,将那蓝鲜红的频果照得清晰。

余绾走过去,也拿起来一个。

纵使天还有些冷,这篮子殖果放了几日也不复送来时的新鲜,置于篮子上方的已经开始蔫巴,更别提那个被削过皮的,脆白的果肉已经皱成一小团,颜色泛着旧黄。余绾看着那枚削皮频果,脑中忽而回想起谢鹤续端坐在明堂内,明亮的烛火下,他漫不经心地握着刀,削着这枚频果的模样。

他送这篮频果的心思余绾已经懒得去猜了,索性她今夜也要离开隆安了。试探也好,示好也罢,总是不相干了。至于回到绛京后,便是另一种活法。

随手将这枚削皮殖果扔进院落里,鸳尾散养的几只小鸡争抢着上前啄食,将手中的那枚殖果重新扔进篮子里,余绾淡淡说道:“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我们离开,这篮殖果肯定带不走,你若是喜欢,就带上几个路上吃,其余的便都留给齐旺吧。自己吃也好,喂鸡也罢,总不浪费。”鸳尾低笑:“这么好的果子,齐旺可舍不得拿去喂鸡。既然是你说的,那我便不客气了,拿上几个,路上吃干粮腻了,还能吃一个解解渴。”

余绾退后几步,转身继续收拾随行包裹,耸肩道:“你请便。”

鸳尾挑了几个新鲜的塞进包裹中,手中还拿着一个:“时辰不早了,你快些收拾,我先出去再叮嘱刘三两句。”余绾头也不抬,应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屋内的半截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时辰确实已经不早了,余绾手脚麻利地将最后两件换洗衣衫放进包裹里,拿上装好的碎银子和铜板的荷包,提着包裹走出房门。路过窗台时,脚步却不由得停顿。

屋外,鸳尾将手中的频果扔给了刘四,刘四欢喜地接过来,未曾擦洗便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吃得眉开眼笑。余绾眉眼半敛,视线再次落到那蓝频果上。她伸出手,指尖碰上一枚殖果。

屋内十分安静,安静到能清晰听到外面鸳尾与刘三的交谈,刘四囫囵吞枣地将频果吃完后,围在鸳尾身边还要,鸳尾笑着指了指屋子,说道:“里面有一篮子,是别人送给你余绾姐姐的,你若是想吃,问了她后自己去拿便是了。”随后,便听到刘四火急火燎的脚步和拍门声。余绾收回目光,随手拿起一个塞进包裹里,打开门走出房间,在刘四期许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一切都已收拾妥当,不该留下的痕迹也尽数被销毁,余绾将重要的包裹挂在马匹上,其余的便塞进马车里。刘三不会骑马,鸳尾只能寻来了个可靠的车夫,用马车载着他。刘四已经敏锐地察觉出分别之意,他倒是没有苦恼,兴许是有刘三的百般叮嘱,抱着自己的包裹强忍眼泪,一声不啃。马车缓缓行驶在路上,刘四掀起车帘用力地挥手,眼中热泪滚滚而下,他虽心智不全如孩童,但也知晓如今这个世道,一旦别离就再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相见的时候。刘三的身影彻底瞧不见后,他只能抱着包裹,小声抽噎着,想起刘三的嘱咐,鸣咽着压低声音,也不敢叫外面的余绾和鸳尾知晓。

骏马飞驰在长街上,余绾和鸳尾自然听到马车内传来的鸣咽声,但眼下无心顾及,鸳尾瞧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尚有些担心,在呼啸的风声下开口:“我们真的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出城去吗,万-……”

鸳尾欲言又止。

余绾挥动着马鞭,丝毫不惧:“我们的一举一动不会逃离有心之人的视线,既然他们今夜没有出手,便不会在出城门时动手了。至于出城后,我们只能快马加鞭,将人甩开。”这个有心之人除了废太子,自然也指向雍穆王谢祁隋。但如余绾所言,铁骑虽守在城门处,但并未出手阻拦,甚至连马车都未拦下搜查,便将余绾一行人放走了。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余绾和鸳尾扬动马鞭,策马赶路,凉风扬起帷帽皂纱,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脖颈,她们披星戴月,朝着漫漫无边的夜色行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城门处。

城门上,谢祁隋背手而立,红色披风随风呼啸,他眺望着远去的方向,眸色深不见底,身前亮起的火光落在他半边身子,与另半边晦暗不明的身子形成鲜明的,明与暗的对比。府邸庭院内,谢鹤续披着厚实的大氅,坐在檐下。头顶明亮朦胧的灯笼散发着丝丝暖意,他抬头望着一轮明月,脚边的炭火早已熄灭,凉意无孔不入。

景和阔步走过来,低声禀告道:“殿下,人已经出城了。”谢鹤续怀里抱着袖炉,闻言低低嗯了一声,便再无言语。景和低声道:“雍穆王已经派铁骑暗中排查城内诸事,王家曾施粥布粮的事定然瞒不住,属下担心铁骑会顺着王家粮食查到我们身上。”

王家不过是城内买卖布料的富户,遇到天灾时便是自顾不暇,如何还能有余粮去赈济灾民,那些粮食都是经他们之手从其余州县买来的,急急忙忙运到各地,隆安虽迟了一步,但好在以王家的名义赈济给灾民,也救了不少苦难百姓。谢鹤续望着月,脸上并没有任何波澜,淡淡道:“瞒不住的。他既然想查,便由着他去。”

景和便不再言语,顺着谢鹤续望向的夜色看去,只见枯枝寒叶上只有一轮被阴云包围的孤月,孤寥寥的,并没有什么看头,不禁觉得奇怪。

殿下少说在这里也坐了半个时辰,不过这一轮孤月到底有什么可看的?景和想不明白,疑惑地退了下去。阴云时聚时散,月色荧荧,孤月高寒冷寂。夜色浓重,薄雾弥漫,马蹄扬起尘土,在山野间狂奔,余绾与鸳尾一前一后,策马扬鞭,至半山坡时,淡淡白雾间,站着一人。

余绾冲在最前头,及时勒马,骏马不安地躁动着。鸳尾紧随其后,戒备地看着雾中人,欲拔剑时,却被余绾拦下。余绾已经猜出来人是谁。

果然,只见男子转过身来,从薄雾中走出来,眉眼刚毅憔悴,虽着一身劲装,但身形削瘦,不复从前那般威风。鸳尾显然也认出了他,策马退后几步,留下余绾与他独聊。楼自恒上前一步,手里拿着一壶酒,对着高坐马上,一脸冷漠的余绾苦笑一下:“今日一别,恐难再相见。我知你心里有怨,看在你母亲的份上,与我再共饮最后一盏酒吧。”余绾沉思片刻,终是松了马鞭,翻身下来。两人寻了一株古树下,坐在石头上,山坡下是粼粼村舍瓦房,夜色笼罩下,薄雾如轻纱,古树枝繁叶茂,落下层层青叶。倒上两盏酒,楼自恒率先一饮而尽,神色落寞,片刻后方才开口:“绛京如同龙潭虎穴,我希望你回去,又不希望你去。”余绾没有接话,楼自恒便也不再开口,两人沉默地坐着,又不知过去多久,楼自恒看着另一盏未曾动过的酒水,不禁再次苦笑一声,领着酒壶仰头灌了一口:“你如今已不再信我了。”余绾不置可否。

楼自恒埋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害你,我怎么会害你。我、我只是有太多的迫不得.……你还记得从前吗?你不愿意坐马车,骑在我的脖子上,让我带着你在街上到处游玩。”

这应该是原身小时候发生的事了,可惜她并非原身,无法在此情此景回忆起曾经温馨的过往。余绾随手捡起一片掉落在膝上的青叶,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无法替原身开口回忆过往。

她小时候并没有这些温馨的时刻,从她记事起,便是与母亲相依为命的凄修.…….

余绾忽而皱了一下眉头。

她回忆着属于自己的过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回想不起来母亲的面容,更加回想不起自己过往的记忆。属于她的曾经好像已在脑海中被人蒙上了一层纱,令她隐约中又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来具体的过往。<2

余绾眼皮狠狠一跳,忽而想起来,自从穿书后,她便再也没有梦见过与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了。明明之前夜里只要她一闭眼,便是母亲为她惨死的模样。

之后楼自恒再说什么,余绾便听不进去了。这个忽然的发现,令她有些坐立难安,冷汗细细密密地泛出,余绾呼吸紧绷,脑中乱成一团,可她越是想要回想,就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来。

楼自恒什么时辰走的,余绾并不清楚,麻木地接过他临走时递过来的书信,她脸色苍白难看,死死咬着唇,血色进入咽喉,余绾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随着粗重的呼吸震动。鸳尾只当是楼自恒的告别,惹得余绾心神不宁,倒也没有往旁处想,也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陪着余绾。夜色渐渐退去,雷声在头顶轰鸣,阴云堆积,随着天边晓光狂风呼啸阵阵。

变天了。

雨天不好赶路,再不走到了夜里便赶不到能避雨的村舍了。鸳尾刚想去叫余绾,却不想静坐了一夜的余绾忽而站起身。她脸色苍白无力,嘴唇也没有半点血色,面色犹如白纸,只有那一双眸子黑得深郁浓重。

鸳尾吓了一跳,刚想开口询问,余绾却已经翻身上马,她便收了话音,策马跟着余绾。

雷声在身后轰鸣,策马奔跑至山坡上,狂风大作,余绾似有所感,忽而勒马回身,柳青袍子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皂纱也被扬起,露出她精致的面容。

高居山坡,俯瞰整座隆安县,只见电闪雷鸣之下,一道落雷径直劈下,击中那修建瞩目的县衙。

瞬间大火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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