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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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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36章{送闭段评功能

白穗借过名册,却只是捧在手中。

弘文帝给她名册自然不是真的让她来为燕廷挑选适婚女子。他是想在借此敲打她。

若她真的翻开看,才是不识时务。

因此她温言道:“儿臣不在京中多年,论了解,当是父皇最了解燕小将军,其次还有燕老将军和太子殿下,如何能轮到儿臣评说?”

弘文帝神色莫测地看着她,“可朕瞧着,燕廷待你倒是不同。”

“小将军能有一片恻隐之心,是父皇与顾老将军教导有方,如今永宁有幸回京,又得父皇恩庇,已是如登春台,只觉惶恐。”

白穗眉眼微垂,语气温缓,弘文帝见她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思忖良久,忽而笑了一声。

他唤来王行将名册收回,此时语气倒是宽和了许多,道:“西沂国前阵子献了些美玉,你与安阳不同,你向来懂事,从来不会主动要些什么,朕想着你与西沂也算有些渊源,赏赐别人都不如予你最合适。”

白穗闻言抬起头,似有些出乎意料。

那双明澈的瞳中缀着浅浅的惊喜与孺慕,只短短一刻,仿佛又觉得失了礼数,随即又低下头去,语气真挚道:“永宁谢过父皇,愿父皇万福千秋。”

弘文帝将白穗的神色一览无余,又关怀了几句才摆手令她告退。

王行上来为弘文帝掌茶,一边和颜笑着,“奴瞧着,永宁公主是明事理知进退的,昨日多半是燕小将军在与公主玩闹呢。”

弘文帝摩挲着玉扳指,眉目沉沉,不知在看向何处。他听完王行的话,才不紧不慢开口,“这些年她也算吃了不少苦,倒是难得能留住一份好性子,罢,她母亲的过错终究与她无关,此后且善待她些罢。”

白穗走出正殿的时候,新雪纷扬,轩宇间一片霏微。侍女举着十二骨添荷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得知了陛下的赏赐,笑盈盈地说:“方才见王公公前来传召,奴婢还很是惶恐,如今才知是圣人要赏赐殿下,看来今晨瑞雪,是好事近。”

白穗伸出手接了一片雪,凉凉的一点白,触之即融。她轻轻笑了笑,却并未附和侍女的话。

打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

如此恩威并施,若是其他人,怕是已感激涕零。殿前她虽装得孺慕崇敬,可心底对弘文帝怕是只剩下厌憎了。

瑶姬病逝的那一年,白穗刚刚过完七岁的生辰,说是“过”不太妥当,因为只她一人对着窗台下的海棠树许了愿。衣襟单薄,身量瘦弱的小公主仰头看着那座茂密无边的海棠树,双手合十,眼眸亮亮地默念着一一她那位高坐于明堂的父皇可要快快发现她啊,发现她在望云阁的日子难过极了,再如英雄一般,将所有恶人惩治,救她于水火。而今再看不见那座海棠树,她置身于行宫之间,四下皆覆了雪,这样刺目的白叫她神色恍惚,天地俱寂,抬眼四处茫茫。她踽踽独行于雪中,难得生出一丝孤独。

只一刹的念头。

她忽而想见一见云敛。

回到寝殿后,宫人呈上早膳,行宫的膳食不比公主府,前两日打的猎物发放了下来,今日桌上摆的菜肴也多为荤腻之物。白穗无甚胃口,只饮了半碗热汤。

侍女见白穗回来后便闷闷不乐,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便去抱了安阳公主送的兔子来讨她开心。

那只兔子被宫人喂得圆滚滚,似是闻见了白穗身上的香味,缩着鼻子一阵轻嗅。

白穗被它逗得心情倒是缓和许多,取下腰封上系着的缠枝花鸟银香囊,在兔子面前轻晃几下逗弄着它。不知想到了什么,秋水眸一转,它垂着眼轻抚着兔子柔软光滑的毛发,轻轻笑了一下,说:“把它送去给紫薇令瞧瞧。”宫人刚抱着兔子退下,昨晚派去寻找蝉衣的小太监便匆匆推门进来,“殿下,有蝉衣姐姐的消息了。”“冒冒失失成什么样子?“身后的侍女轻斥一句。小太监挠头讪笑,才道:“昨夜雪地路滑,蝉衣姐姐扭伤了脚,恰遇见了江家小姐,江家小姐请了医官救治,今晨殿下走后不久便有宫人来通禀。”

“殿下,可要先差人把蝉衣姐姐接回来?"小太监见白穗不语,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白穗目光落在窗栏外砌着雪的霜枝上,轻轻摇了摇头。江向嫣与她素无来往,若是遇到蝉衣,大可将人送回归云殿,如今却留下蝉衣,甚至主动请来医官医治,今日才过来报信,便是要她亲自过去。

若是旁人,称作示好倒也合理,可江向嫣是江贵妃的侄女,甚至得了贵妃赐的腰牌,能随心所欲地出入玉堂殿,只怕她所做之事,有江贵妃的授意。

“她既只是遣人通传,便是想等我过去。"白穗说完,便放下了手中的香囊,起身取了一件杨妃色镶边斗篷,回眸看了一眼方才回话的小太监,“你瞧着倒机灵,便同我走一趟。”等穿过抄手游廊,一路踩着雪行至外臣安置的住处,白穗才记起来,她同江向嫣,倒是还有另一处渊源。初至行宫那日,宫人为了讨好江贵妃,将望云殿分给了江向嫣。

外臣之女留在行宫内廷已是逾越,何况还独占一座寝殿,只是宫人俱习以为常,怕是曾有先例。

若非她突然到来,云敛又一番追责,望云殿内如今住的当是江向嫣。

“昨夜贵妃去了一趟长明宫,圣人今晨便传召了永宁公主。”

暖阁内,江向嫣正饶有兴致地喂着一只毛色翠丽的细尾鹦鹉,听见侍女的话微微挑眉,笑道:“姑母总是这般急切。”“太子遇刺之事矛头虽指向我江家,但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圣人便不会动靖王哥哥,姑母急着在圣人面前提起燕廷与九公主,是怕九公主再嫁给燕廷,定北王会临阵倒戈?”侍女应道:“定北王今日一早便来拜访国公爷,奴婢瞧,倒不像是会因为九公主而离心。”

“他自然不会,这两年顾听寒手中兵权被削减太多,而燕家却顺势高涨。他铤而走险,若是赌赢了,将来他的功勋地位便不逊于顾老将军,世人常嘲他这大周唯一异姓王之位是顾老将军用命给他换来的,他亦想堵住世人的嘴。”“何况,"江向嫣抬起头,遥遥地看向门外一道素裙挑浅杏色的身影,“瞧,失去一位九公主,不是还有个颜氏女吗?”侍女也顺着看过去,喃喃道:“奴婢乍看之下,倒以为真是九公主到了。”

“世人常笑邯郸学步,东施效颦,但她到底是得到了她想要的。”

颜宛月刚踏入内室,便听见江向嫣的笑声,“今日大雪,颜娘子身子刚好,可莫要受寒,翠荷,去给颜娘子拿个手炉。”室内暖香袅袅,颜宛月抬头看去,见江向嫣含笑地逗弄着一尾雀,含金织翠,举止间自有一分世家小姐独有的矜贵,心中难免生出一丝拘谨。

她接过侍女递来的手炉,怯怯开口,“王爷尚在前厅与国公爷商讨要事,其实我今日过来,是想向小姐道个谢。”随着话音落下,她伏身行了个拜礼。

江向嫣方才起身,笑意盈盈道“颜娘子不同姑母计较已是万幸,我如何敢当颜娘子的谢?”

她亲自将颜宛月扶起,又唤侍女添上热茶。一阵寒暄后,有侍女推门进来,恭恭敬敬地说:“禀小姐,永宁公主来了。”

颜宛月闻言杯盏未能拿稳,溅出几滴泅散于红木桌案上。江向嫣余光瞥见,却不改面上笑意,她侧过眼眸,与颜宛月说:“倒是巧了,颜娘子可也许久未见九公主了?”颜宛月攥着衣摆,低着头,面上扯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我人微言轻,如何能见到公主?”

她虽见不到九公主,可九公主的痕迹从未从王府淡去。从前她只想在王府有一处容身之所,便是王爷心中另有所爱她也不在乎,可偏偏九公主容不下她,将她逼至绝路。她曾最厌恶别人提起自己是替身之事,如今却不得不主动去模仿着九公主的一言一行,穿着打扮一一御医已断定她因那碗滑胎药落下病根,再难有身孕,如今她能依仗的只剩王爷的爱。若是九公主未曾回来便好了。

江向嫣看着颜宛月的神色,慢慢地倒了一盏茶,状似不经心心地说:“可我听闻九公主的生母不止是舞姬那么简单,似是惹恼了圣人,才被厌弃在冷宫,公主幼时,常被宫人随意苛责。”颜宛月心底惊诧,不由抬眼,却见江向嫣弯着唇,“大周的皇子公主甚多,异姓王却只有一位,颜娘子如今有定北王府作倚仗,便是公主又怕什么?”

说完后,江向嫣便起了身。

颜宛月心中尚有一丝飘忽之感,她随着江向嫣一同起身去迎白穗,只是那道纤弱窈窕的身影自朱墙转角初现时,她的心便又沉沉落入谷底。

白穗那件杨妃色毛边斗篷下,亦是一件浅杏色云缎裙。同样的一抹杏色出现时,连江向嫣都难得地回头多看了一眼。

颜宛月垂着眼,轻咬着下唇,忍不住攥紧了衣袖,明明是严冬大雪,她却只觉身处烈日下,众人目光皆化作炽火,一时间只觉得难堪至极。

白穗自然也注意到了颜宛月,她只淡淡一瞥便收回目光。既然颜宛月在江家住处,相必顾听寒也在,她瞬间了然今日江向嫣要她前来的用意。

可她不愿同定北王府再有牵扯,因此令侍从将备好的谢礼取出,温声道:“蝉衣自北梁一路伴我回来,于我亦非普通侍女,此番多谢江小姐救治,”

清婉的声音落入厅堂内,犹似檐下雪水泠泠。女子亭立于门栏处,身后飘雪皆化作漫天飞絮。颜宛月站在后面,听着江向嫣与白穗交谈,目光直直地落过去,心底涌上一阵难言的酸涩。

这并非她第一次与九公主碰面。

她也已非上次玉堂殿中她被江贵妃责打得狼狈不堪的模样,如今她已上了定北王府的玉碟,连一些命妇贵人都对她略有恭维。

可再次照面,她却仿佛一下子又回到玉堂殿那个狭小的房间内。

四处密不透光,地砖寒彻刺骨,她所有的侥幸都被按入淤泥之中,喘不过气。

而九公主娉婷而立,便那样遥遥看着她,神色平静,不起半分波澜。

一如她此时平淡的目光。

待宫人将蝉衣接回来,白穗便开口同江向嫣告辞。只是刚行两步,便听见身后颜宛月忽然出声,“听闻王府诸多事宜从前皆是公主在打理,府内诸人提起公主亦是赞不绝口,不知闲暇时我可能去向公主请教一二?”她说的突兀,众人的目光都落了过来,颜宛月咬紧了唇,只当未觉,视线盯着白穗看去。

她这番话看似在奉承,实则字字句句皆在告知白穗顾听寒将王府的管事权给了她。

白穗自然听懂了颜宛月的言下之意。

可彼之蜜糖,于她已如砒.霜,因此她停下脚步,反问道:“不知颜娘子欲以何名义来登永宁公主府的门?”颜宛月听出她言语中的拒绝之意,只觉白穗是在当着众人给她难堪,她面色发白,勉力说道:“是我坏了公主与王爷的情谊,公主若是怨我也是应当。”

听见颜宛月的话,白穗反而一笑,她今日拒绝只是不想与定北王府再有牵扯,颜宛月却将此归结于她心中有怨。“我为何怨你?"白穗侧眸,微微笑着,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没有你亦会有旁人,此事明明是三个人的事情,你为何将顾听寒摘出,自己揽下他的罪责,再理所应当地认为我要怨你?”

这一番话将颜宛月问得哑口无言,她顿了顿,牵强笑了一下,说:“公主说的是,我言语无状,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白穗却没再应声。

待她转身后,颜宛月才轻轻抬起视线。

果真不怨吗?她看着雪地中那抹弱不胜风般的姝丽身影,指尖掐得发白。

离开了定北王府,九公主便只是一位无母族倚仗的庶出公主,赐府封邑无非是圣人看在她北梁为质两年给的虚名。抛开虚名,九公主能凭靠的还有什么?

果真能不怨、不悔吗?

白穗回到寝殿之时,冬雪初停。

侍女请来御医前来给蝉衣重新上药包扎了一番,伤得虽不重,但这几日怕是行走困难。

待送走御医后,蝉衣满眼愧疚地说:“是奴婢大意,使殿下费心了。”

“你安心养伤便好,这几日冬猎取消,行宫内也无甚要紧事。”

白穗安抚着蝉衣,又遣了侍女来照看,见她欲言又止,便询问了一句,“可还有其他事?”

蝉衣眉心微蹙,慢慢说道:“昨夜奴婢是在内廷遇见的江家小姐,看方向,是从江贵妃寝殿出来,外臣住处离内廷甚远,奴婢总觉得江家小姐此番去寻贵妃应有要事。”白穗不由想到了今晨弘文帝的召见,她思忖着,唤来小太监,嘱咐道:“去打听一下江贵妃昨晚可有离开寝殿。”安顿完蝉衣,白穗才回到寝殿。

昨日听她吩咐的侍女已将佩囊买了回来,许是怕她不满意,又多买了几个。

白穗从中随手拿起一个,见流光锦上针脚细密,绣着簇簇幽兰,倒是难得的精美。

侍女见公主满意,笑着说道:“奴婢问过绣娘,这几件俱是独一无二的图样,殿下拿去送人再合适不过。”白穗闻言更加满意了,她令侍女将其余的佩囊收好,唇角微抬。

这么多,可以送好几次呢。

天色渐晚,雪色染上一层霞光,轩宇渐渐露出颜色。晚风轻摇着铃铎,行宫四下静谧。

书房内,空青正提着一只兔子,坐在自家公子对面思忖。“如此严冬雪天,九公主偏偏送来一只兔子让公子观赏。”云敛读着一卷书,淡淡瞥了一眼。

燕廷为她猎的兔子,她倒是有心,送来叫他观赏。空青将兔子放在案上,同它四目而对良久,忍不住道:“可我瞧着,这兔子除了格外肥硕些也无甚特别。”他见云敛不语,又问道:“公子可还要观赏?”云敛侧眸看着那册被兔子啃坏的书卷,声线凉凉的,“叫她来把兔子带走。”

“哪有刚送来便退回去的?"空青连忙连兔子抱起,他顶着公子冷冷的视线,在书房内反复踱步。

脑中忽而灵光一现,一拍桌案,了然道:“我悟了,公子,九公主是想为您加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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