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2章 古仙路，万道成空（十）
艁张百刃的话，令这黑白发的男子沉默。
他的面前，浮现出了古仙路上一幕幕发生的画面，很显然，妖魔和佛门也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他们在加速争道的过程。
无数的异族族群在妖魔的铁蹄之下烟消云散，海量的人类苍生，沐浴着佛光诵经和惊恐逃入妖魔的血盆大口。
“如果……你们失败，凌霄的余辉彻底黯淡，仙道的余烬再也没有了温热，那么我们会燃起新的火焰。”
男子的口中，诉说这一个惊天的秘密。
妖魔争现在，佛门赌未来。
阴司的鬼魅在那浑浊的大地之上等待着天翻和地覆。
四大无上道统，没了列仙的仙道修士们，在谋划着燃起新的道统火焰。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四大无上道统，哪怕没有列仙的仙道依旧是无上道统，他们依旧在和那三大道统相提并论的活着。
那位魔道修士天人圣曾告诉过张清一个真相，那就是人世间已经无法建立圣地，神庭这等超凡脱俗的存在。
正是因为这一点，人世间再也不能诞生新的仙。
对于什么人来说，这最为绝望？
当然就是那些距离仙临门一脚的地仙之上们，他们远门有成仙的希望，却骤然在那天门之前被关上了门户。
希望的破灭，在那个时候和底层修仙界没关系的，只有那些仙道最强大的修士，才能够体会到，三十三天破碎带来的前途暗淡。
那是他们最绝望的时刻，所以他们舍生忘死的与三大无上道统厮杀，试图从那些无上的手上，抢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那一战，持续了一个纪元，持续到了群仙的回响到来。
他们依旧失败了，群仙的回响封印了诸多无上，但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机会，去抢回属于仙道的未来。
以人世间之躯，硬生生杀向了西天诸佛，妖魔大帝，阴司阎罗，他们的勇气不够吗？他们的惨烈不惨吗？他们不够道心坚定吗？面对这么多的无上，他们却厮杀了一个纪元，整整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这不够强大吗？
他们做到了一切，唯独，没能拿回仙道的未来。
死了太多太多，他们却依旧没有陷入破灭沉沦，他们开始谋划着全新的方向，全新的，踏上无上的飞升路。
天人圣说，那个秘密人世间只有寥寥修士知晓，但除了他之外，剩下的所有早早就知道了真相的人，都在一起。
他们失败了，所以他们能够看到，九位大圣也守不住仙道道统的未来。
同样也看到了，凌霄最后的余辉绽放之后，仙道便只剩下那寥寥的灰烬。
灰烬，便是这古仙路和东陵大荒。
他们曾经那一个纪元的厮杀，那是在诸佛和大帝还有阎罗都没有准备好的最开始的一个纪元，他们都败了。
在那一刻，他们就仿佛看到了一个漫长的未来，经过那些道统之下无上生灵精心布局谋划多年的手段，将仙道一点点吞噬的结局。
所以，他们打算着，在仙道余烬熄灭之后，燃起全新的仙道，或者那不再被称呼为仙道，而是一个全新的道统名称。
他们打算着，在新的道统下成就无上，在那种途径下飞升。
“所以，我们不会出手。”
愤怒吗？怨恨吗？
没有，张百刃什么情绪都没有，甚至如果不是张家过往的经历和所得到的一切，遇到同样的情况，张家也很可能会走上和这些人一样的路。
仙道不存，那就重新建立新的道统，列仙们在黄金时代能够做到的事情，后来者也能做到。
树挪死，人挪活，换一个窝，照样飞升成仙。
而且，这些人早已经为了仙道的厮杀，死去了无数的强者，以至于仙道地仙之上修士凋零，数量上远远比不过其他道统。
他们无愧苍生，众生也无念他们。
但仙道是什么，是庇护，是统御，他们舍弃了这一部分的话，自然也被仙道舍弃。
“我们是仙道之下的修士，至少在仙道的余烬，凌霄的余辉暗淡之下，我们始终都是。”
“我们还抛弃不了仙道，仙道也还抛弃不掉我们。”
“我来，是为了让你知道这个真相。”
“同时，也想看看你们能不能做到。”
“凌霄余辉既然选择了你们，或许总归有我们比不上的合适。”
“你们赢，我们会出现，你们输，我们便以仙道的灰烬，燃起属于人类苍生新的火种。”
“列仙是过去，你们是现在，我们则将成为未来。”
……
“经历过失败的人，不再想要失败。”
未知的废墟之上，灵咒漫，平静地走在其中。
她似乎还能够从这天地废墟之中，感受到当年自己奋战、死亡的痕迹。
“输赢，在精心的算计布局下，当暴露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成为了定局，唯独这一次，是三界生灵中，为数不多的，甚至可能是唯一的……”
“不再算计之中的谋划。”
“时间紧凑，没人能够提前算到，凌霄的余辉当年会落在一个人口千百，实力不过筑基金莲的修仙家族手上。”
“他们算到了可能会落在凡俗生灵，可能会落在无上生灵，却唯独错过了这凡俗和无上之间，浩浩荡荡的芸芸众生。”
“可惜，现在再反应过来凌霄的出现，已经来不及了。”
“凌霄，看到了这一切，还是那些仙，看到了现在。”
“不重要了，在这谁也不知道答案的过程中焦灼着吧。”
她也在等待，在焦急。
若古仙路中胜，则她顷刻间取回三十三个纪元之前，那属于自己的力量，她将再一次成为大圣。
若败，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后自己是自己，曾经是曾经。
这具不存在痕迹的身体，给了自己选择的余地。
经历过失败的人，不再愿意接受失败。
所以，他们这些人的谋划，不再奢求全都要，退而求其次的，让自己怎么都不败。
而同样经历过失败的，可不只是他们。
还有张家。
他们退出了云梦泽，退出了三千五百州，退出了万族一元之地，如今，退无可退，站在了死亡的边缘。
不再能接受失败的，也有他们一个。
凌霄的余辉落在他们身上，便预示着他们在仙道余烬温热的过程中，化作灰烬还是重生涅槃。
当年那三十三天碎片中的一缕仙火，所蕴含的涅槃真意，似乎早已经见证了今天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