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平民之怒
柴百户被射中了头盔之后，一时不敢上前，招呼手下疯狂放箭。
赵子婳弯弓搭箭。
射出几箭。
但骑兵迅速移动，很快躲了过去。
赵子婳转而去射他们的坐骑。
射人先射马！
两匹战马被射中了，但赵子婳的箭也已经用完了。
“她没有箭了，给我冲！”
柴百户举起长刀，策马飞奔过去。
赵子婳让难民先往山上逃去，带着凤舞和剩下的军士抵挡骑兵的冲锋。
锄头和朴刀往战马的下盘扫过去。
战马却跃过了他们的农具，马上的骑兵反手就是一刀。
一名军士颈部一蓬鲜血喷洒了出来。
虽然早已见过战争的惨烈，不过看到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一个一个倒在面前，赵子婳依旧心如刀绞。
抡动了锄头，朝着一个骑兵的马头砸了过去。
锄头是铁的，加上赵子婳盛怒之下的力气，也让战马哀鸣了一声，翻到在地。
赵子婳疾步冲去，就要结果了那名元兵。
但几枚羽箭射了过来，阻止了她上前补锄头的动作。
“呵呵，听说你是公主？”
柴百户见猎心喜，狞笑道：“虽然宋已经亡了，但你这位公主只怕还值点钱，跟我走吧！”
“你做梦！”
“呵呵，脾气还挺硬，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你以为今天你们还有活路吗？”
柴百户玩味的看着赵子婳：“公主殿下，你该不会以为还会有人来救你们吧？别做梦了，我们这一路四处抓流民，也没抓住几个人。这一带已经……”
话没说完，他便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举目看去。
“是什么人？”
老米皱眉道：“会不会也是溃败的残兵？”
“先把那个不知真假的公主抓住！”
他们这次部队奉命前去清剿陈吊眼的义军，结果被杀的丢盔弃甲，回去无法交代。
因此一路屠杀难民，割其左耳，企图冒功赎罪。
如今遇到赵子婳，如果真是宋室公主，献到万户府，不仅可以消罪，说不定还能领赏。
老米一马当先，挺起长矛就朝赵子婳奔去。
忽的。
一箭破空而来。
老米慌忙挥矛一扫。
将箭扫落在地。
“纯碳箭！”
凤舞一看那箭，不由欣喜：“公主，援兵到了！”
蔡家村距离石头厝只有五六里地。
林起鳌得到消息之后，迅速叫了柳七和雷小乙，留下白头翁把守门户。
带着上百号人冲杀而来。
幸亏先前柳信拜访，送了他们几匹战马，林起鳌等人可以先行飞驰而来。
其余都是步兵，速度稍稍落后。
“难道这是一伙义军？”
柴百户神色大变，急忙招呼众人：“撤！”
“现在想跑？”凤舞转动环首刀，疾跑了几步，纵身朝着柴百户背后劈去。
柴百户转身横起长刀格挡。
凤舞一刀没有劈中，落地，身形半旋，刀锋斩在了马腿上。
那马吃痛，蹦跳了几下，将柴百户颠了下来。
柳七一箭射中他的大腿。
让他无法起身。
其余骑兵准备过来相救，雷小乙策马上前，手中一锤砸了过去。
一名骑兵横刀一挡。
铿当一声，长刀脱手而出。
紧接着胸口挨了雷小乙一锤，口吐鲜血，栽下马来。
石头厝的步兵陆续赶来，老米一见对方人多势众，也顾不得柴百户了，喝了一声：“撤！”
林起鳌招呼义军将士：“放箭！”
个个搭箭，朝着落荒而逃的元兵射去。
一连射了五六人落马。
老米带着剩下的人，慌乱奔逃。
柴百户被卸去了兵器，连身上的皮甲都被扒了下来，押到了赵子婳面前。
“公主饶命，饶命啊！”柴百户见到赵子婳，磕头犹如捣蒜。
刚才屠杀难民的时候，就如砍瓜切菜一般，根本不把同胞当人。
可如今自己成了阶下囚，又是另外一副光景。
“呸！”
凤舞朝他脸上啐了一口唾沫，鄙夷的道：“就你这样也配当汉人？！”
“不配！小人不配！”柴百户跪在地上，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如此丑态，赵子婳也看不下去，冷声问道：“你们隶属于哪支部队？”
“小人是漳州汉军万户府戚剑师戚千户麾下的百户，追随戚千户前往南诏清剿陈吊眼，不想大败而归，流窜到了此处。”
“为何残杀无辜百姓？”
“这……”柴百户支支吾吾不肯开口。
此刻那些难民折返回来，悲愤交加，个个捡起石头，就往柴百户身上砸去。
柴百户被砸的满头满脸的血。
难民见义军没人去阻止他们，愤怒的人群冲了上去。
“还我孩儿，还我孩儿的命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妇女，狠狠的咬住了柴百户的左耳。
柴百户一路割了不少流民的左耳，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他的左耳会被一个妇女生生的撕咬了下来。
“你们这些禽兽啊，我孙子才六岁啊！”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户，一生不作恶，为什么要受这样的苦啊！”
“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难民像是发疯似的撕咬着柴百户。
柴百户都被吓懵逼了，浑身带血，在地上攀爬的想要逃跑。
柳七挡在面前，一脚又把他踹了回去。
很快，他就被这些出离愤怒的难民，活活的砸死了。
连骨头渣都被砸碎了。
赵子婳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里像是弥漫着一场深冬的雾。
等到难民都发泄完了，她才上前询问他们的情况。
“我们几个是潮州逃过来的……之前潮州被屠城了，我们一行几十个人好不容易逃了出来，路上就死了一半……遇到刚才这些元兵，又被杀了一半。”
“小妇人是附近麻坑里的，麻坑里……就剩我们几个人了，他们把我们粮食都抢光了，还放火烧了我们的房屋……”
“本来今年天时就不好，蒙鞑人放任他们的马吃我们的庄稼，我们族长找他们去理论……被他们活活拿火烧死了，村民反抗……被他们屠村了，女人和小孩都躲进了山里……”
“我们也为了躲避战乱，都搬到了深山里……山里实在没吃的了，我们几个兄弟出来找点吃的，结果就遇到了这些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