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让他们等
刺客缓缓摘下面罩，月光下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
他单膝跪地，低声道：“小姐，都已办妥。”
云舒然放下剪刀，转身看向他，微微颔首：“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刺客起身欲走，却又停下脚步：“小姐，您真的不需要…”
“不必多言。”云舒然打断他，声音清冷，“去吧。”
刺客躬身退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云舒然看着水中倒影，陷入沉思。
“小姐！”柳叶的声音打断了云舒然的思绪。丫鬟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件厚实的披风，“夜深露重，您该添件衣裳。”
云舒然摇摇头：“不必了，我这就回去歇着。”
“那奴婢给您照路。”柳叶举起马灯，温暖的光芒驱散了些许夜的寒意。
两人沿着曲折的回廊缓步而行。
云舒然忽然开口：“明日若有客人来访，就请到里间坐着，不必叫醒我。”
柳叶应声：“是。”她犹豫片刻，又问道：“小姐可是不舒服？”
云舒然淡淡一笑：“无碍，只是想多睡会儿。”
回到卧房，云舒然吩咐柳叶退下。
关上房门后，柳叶站在原地守夜。
她跟随云舒然从京城来到泉州，除了武大家，从未见过有客人登门。小姐怎么知道明日会有客人来访？
柳叶摇摇头，驱散脑中的疑虑。
或许是小姐的直觉吧，她向来聪慧过人。
鸡鸣声划破寂静的黎明，院落中逐渐有了忙碌的人。
一名身着灰色粗布衣裳的小丫鬟，手持竹扫帚，轻轻叩响了门房的木门。
“张叔，开门吧，我要出去扫门口了。”小丫鬟柔声说道。
门内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片刻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打开了门，慈祥的目光落在小丫鬟身上。
“哎呀，小翠啊，这么早就起来了。”张叔笑呵呵地说，“你可真是勤快。”
小翠低头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张叔过奖了。您吃过早饭没？要不要我给您带点？”
张叔摆摆手：“不用不用，我刚喝了碗粥。你快去忙吧，别耽误了时间。”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沉重的门栓。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就在门缝刚打开的瞬间，三个衣着华贵但狼狈不堪的男子突然从外面挤了进来，动作之快，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啊！”
小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一声，手中的竹扫帚“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张叔反应迅速，一把将小翠拉到身后，同时弯腰捡起地上的竹扫帚，举起来对准那三个男人。
“你们是什么人？！”张叔厉声喝道，“竟敢擅闯云府！”
三个男子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惊恐和焦急。
李员外急忙开口：“老丈息怒！我们是泉州的盐商，特来拜访云大小姐的！”
“放屁！”张叔怒喝一声，“哪有正经人一大早这么闯进别人家的？你们分明就是来找事的！”
说着，他挥舞着竹扫帚就要往三人身上招呼。
“别别别！”石员外连忙躲闪，“我们真的是来找云大小姐的！求求您行行好，让我们见见她吧！”
王员外已经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声音都带着哭腔：“是啊，老丈！我们真的有要事相求，不然也不会这般失礼啊！”
张叔看着三人狼狈的模样，心中虽有怀疑，但仍不敢掉以轻心。
他转头对小翠说：“小翠，你快进去叫人，就说有三个可疑的人闯进来了！”
小翠点点头，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张叔，您小心点啊！”说完，她撒开腿就往府内跑去。
不一会儿，小翠带着柳叶匆匆赶来。
柳叶一见到那三个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对这三个人有些印象。
她想起昨晚小姐的话，小姐还真是神了，这都能料到。
柳叶上前一步，对着三位盐商微微欠身：“三位老爷请随我来。”
张叔惊讶地看着柳叶：“柳叶姑娘，这…”
柳叶微笑着安抚道：“张叔不必担心，这三位确实是小姐的客人。”
三个盐商如蒙大赦，连连道谢。
柳叶引领他们往府内走去，留下一脸困惑的张叔和小翠面面相觑。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小翠小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
柳叶领着三位盐商进入一间雅致的厅堂，轻声吩咐丫鬟：“去沏些上好的龙井来。”
三位盐商局促不安地坐下，眼神不住地往门口瞟。
李员外忍不住开口：“这位姑娘，能否请云大小姐出来一见？我等有要事相商。”
柳叶微微一笑：“三位老爷稍安勿躁。小姐昨夜歇得晚，还未起身。待她梳洗完毕，自会来见诸位。”
石员外急得直搓手：“可是…可是…”
柳叶没给他们继续说下去的机会，行了个礼就去后院找槐序了。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几个小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她们将冒着热气的鱼粥和几碟精致小菜摆在三人面前。
王员外一愣：“这是…”
一身宽松衣裳的槐序笑吟吟地说道：“想着几位老爷还未用早膳，就让厨房准备了些。莫要嫌弃才是。”
“哪里哪里！”三人连忙起身道谢，“多谢姑娘体贴。”
他们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好拂了主人家的好意。
三人勉强坐下，开始用膳。
石员外心不在焉地舀了一勺粥，猛地被烫得“嘶”了一声，慌忙放下碗。
李员外见状，小声提醒：“老石，别着急。慢些吃，别伤着自个儿。”
王员外却已经狼吞虎咽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快些吃完，也好早些见到云大小姐。”
其他二人想想也对，必能因为吃早饭耽误了正事。
万一云大小姐出来了，见他们还在吃东西那不就又得耽搁一会了吗？
徐文良都杀到头上了，可耽搁不得了呀！
三人匆匆扒拉几口，很快就放下了碗筷。
丫鬟们收拾了餐具，又奉上香茗点心。
时间顺着茶水的热气流失，三人的耐心渐渐被消磨殆尽。
李员外忍不住唤来一个小丫鬟：“姑娘，烦请你去看看云大小姐可起身了？”
小丫鬟应声而去。
小丫鬟快步来到云舒然卧房前，轻轻叩响房门。槐序应声而出，小丫鬟连忙将三位盐商闯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槐序皱了皱眉，低声道：“小姐还在休息，让他们再等会儿吧。”
说罢，槐序推开门轻步走进卧房。
只见云舒然已经梳妆完毕，正坐在窗边的榻上，手捧一本书，另一只手不时拈起一块精致的藕粉桂花糕送入口中。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云舒然抬眼看向槐序，嘴角微扬：“怎么了？”
槐序上前几步，恭敬地说道：“小姐，泉州的三位盐商来访，说有要事相商。他们看起来很着急，想立刻见您。”
云舒然轻轻合上书本，若有所思地说：“哦？这么早就来了？”
槐序忍不住问道：“小姐不是一直想突破泉州的盐商吗？怎么现在人来了，反倒要让他们等着？”
云舒然放下手中的点心，淡淡地说：“槐序，你可知道为什么鱼儿总是咬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