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密谋不遂露真情铁证如山惹人惊
尹新月听得冷汗淋漓。怎么也无法相信太子妃是一个城府如此之深,这样恶毒的女子。
惊惧过后就是后怕,这翡翠哪里去不得偏要逃到她的院子里来。只怕这噩梦要轮到她尹新月来做了。
想到这,她立刻怒斥道:“一派胡言!太子妃贤良淑德,岂是你们这些宵小可以诟病的?”
说完立刻叫了外面的仆妇进来,把翡翠捆了,只等天亮了交给太子妃发落。翡翠万念俱灰,也不再挣扎。
陈娇听闻找到翡翠,心里紧绷的弦才放松下来。又开始担心翡翠跟尹新月说了什么。
长公主面容冷酷,声音冷冽的道:“这个尹新月和信阳交好。手串的事还没了结,又牵扯到这件事里,这个人留不得了。”
陈娇闻言一股寒意直透心扉,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长公主看到陈娇一副生无可恋的颓丧样子,叹道:“你这孩子,还是心太善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母亲会安排好。”
陈娇凄凄婉婉的道:“女儿实在受不了了。女儿真的很怕,午夜梦回时,这些冤魂会来找我索命!”
长公主无奈的道:“你太祖母杀伐决断,手上的人命成千上万!戚夫人狐媚惑主,被她削去手脚扔到茅厕里自生自灭。就算你皇祖母,仁义治国,也曾用雷霆手段排除异己。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唯唯诺诺?”
陈娇脸色憔悴,含泪无语。
长公主实在于心不忍,叹道:“你什么都不用做,这些龌龊肮脏狠毒的事母亲帮你做!你就安心当个贤惠大方的太子妃好了。”说完她转身就离开了。
陈娇想叫母亲收手,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尹新月不死,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每天在恐惧中煎熬,惶惶不可终日也不是办法。唯有以绝后患!
张奉仪的丧礼终于结束了。一个上不台面的姬妾而已,又死得蹊跷,太子府自然不会宣扬。再加上她本身性格内向,在母家也不得宠,只有他的嫡兄过府走了一下过场。她母家也没有什么权势,即使对她的死因有所怀疑也不敢闹。
灵堂里冷冷清清。停了几日张奉仪就被草草安葬了。那几个伺候她的丫鬟婆子也在她出殡的那日被活活勒死。
这样的事在高门大户里常有发生。不过几日就被世人淡忘了。陈娇身体也在慢慢康复。
这时尹新月却病倒了。总是懒懒的提不起精神。或许,她也是因为内疚。明明知道张奉仪死得冤枉,却不敢为她出头。再怎么说,这里面还有好几条人命。
她正躺在软榻上自怨自艾。贴身丫鬟桃花端了药进来道:“良媛,药熬好了,您起来趁热喝吧。”
良媛慢慢坐起来,感觉头好一阵晕眩。缓了一会才好些,这才端过药碗,喝了几口又放下道:“这药苦得很。”
桃花忙取了蜜饯过来,在一旁劝慰道:“良药苦口,良媛不喝药,这病怎么会好?您把药喝了再把这蜜饯含在嘴里就不苦了!”
尹新月摇了摇头,推开药碗道:“这药喝了好几日了,也不见好……”
说到这,她内心一颤,突然想到了什么?忙吩咐桃花道:“你去打听一下,之前张奉仪怀孕,是哪个太医诊的脉?”
桃花惊恐的看着尹新月,颤声道:“您是说?”手里的药碗“哐当”掉在地上,黑色的药汁洒了一地。浓浓的药味在房间里蔓延。
她连忙叫外面的丫鬟进来收拾了,自己则去外面打听。回来时脸色煞白。
尹新月看她的脸色就知道结果,不由得浑身冰凉。幽幽叹道:“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桃花急得满屋子乱蹿,口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她两眼放光,握住尹新月的手道:“良媛,平阳公主,奴婢去找平阳公主。让她为您做主。”
尹新月也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主仆俩悄悄合计了一番。
桃花把给尹新月熬药的一副药渣偷偷藏在怀里。然后打算偷偷出宫去找平阳公主。
刚走到后厨房角门处,就被几个身子健硕的仆妇拦住。
“桃花姑娘,这是要去哪里啊?”武嬷嬷从回廊里走了出来。
桃花哪里见过这阵势,吓得双膝发软,一屁股坐地上。
几个仆妇立马制住了她,在她身上搜出药渣。又掏出把一包珠宝怒喝道:“桃花姑娘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盗东宫的财物出去倒卖?”
桃花吓得娃娃大哭,叫道:“我没有,我没有,是你们……你们栽赃陷害我。”
武嬷嬷大怒道:“好个狡猾的奴婢,人赃并获还敢狡辩。捆起来交给太子妃发落。”
很快,尹良媛的贴身丫鬟桃花偷盗财物,被杖责发卖的消息就传到了尹新月的耳中。尹新月闻讯,瞬间胸口巨痛,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晕死过去。
这边尹新月求告无门,那边陈娇已经在填补之前的漏洞。
一大早,除了病重的尹良媛,所有的姬妾都如常到她的殿阁请安。
陈娇高高在上,面带微笑,一副温恭懋著的姿态。她温言软语的笑道:“妹妹们入宫已有多日,相互之间能够和睦相处,相互爱重,本宫十分欣慰。
只可惜尹妹妹得了顽疾,久治不愈。太医又嘱咐不得探视,怕过了病气给众姐妹。本宫甚是担心。不如今儿本宫就带妹妹们一起去佛堂为尹妹妹祈福。希望她早日康复。”
姬妾们齐声道:“娘娘仁德,妾身等自当遵从。”
陈娇又笑道:“我看妹妹们的手串也戴久了,本宫正好在着人换手绳呢,不如也帮妹妹们一起换了吧?”
姬妾们自然依从,都把手串脱下,交给了武嬷嬷。
按长公主的意思,这手串贴身戴满三个月就会损坏身体根本,再难怀上孩子。如今正是时候收手了。
手串里藏有麝香的手绳被无声无息的换掉。回到姬妾们手里的都是普通的玛瑙手串。唯有尹新月的那串还在平阳公主手里。
陈娇不免有些担心。长公主笑道:“即使被信阳发现又如何,她那手串脱离了东宫,又经多人之手。东宫所有人手里的都是好的。独她的有问题。再怪也怪不到你头上,再说,张太医和王太医都是咱们的人。你啊,就不用杞人忧天了。”
陈娇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又过了两日,就有尹良媛的婢女来报,尹新月痨疾加重已经病逝了。
陈娇闻言失声痛哭,哭的不是逝去的生命,而是她泯灭的最后一丝良知。
刘彻听闻也吓了一跳。前几日就听得尹良媛病了,原打算去看看她,怎奈汉景帝病重他抽不开身。太医又特意嘱咐说尹新月患的是肺痨,传染性很强。不能探视。不曾想才几日功夫就天人永隔了。
他不理会陈娇和众人极力劝阻还是去见了尹新月最后一面。昔日娇媚如花温柔娴静的美少女,如今形容枯槁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
刘彻的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尹新月是姐姐信阳的闺蜜。因为信阳的关系与其他姬妾相比,自是亲厚一些。她还不到十六岁就香消玉殒。刘彻怎么也接受不了。
刘彻正望着尹新月默默垂泪,突然听到寺人唱报:“平阳公主驾到。”
刘彻回过头就看到信阳泪流满面的跑过来,拉着尹新月的手痛哭不已。
刘彻忙过去扶起信阳,劝慰良久,信阳才慢慢平复悲伤的情绪。
信阳抹着眼泪对刘彻道:“彻儿,半年内没了两位姬妾。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吗?”
刘彻震惊的看着信阳,后者的脸上交织着愤怒和怜惜的情愫。
刘彻脸色微沉,冷冽的眸子闪过一些疑惑。他皱眉道:“姐姐可是知道了什么?”
信阳屏退左右,拉着刘彻在一旁坐下道:“彻儿如今也是妻妾成群了,为何还没有子嗣?姐姐前些日子得了一副玛瑙手串,是太子妃赏给新月的。想必其他姬妾也得了吧?”
刘彻疑惑道:“这事本宫知道,是太子妃的陪嫁,难道那些玛瑙有问题?”
信阳摇头道:“姐姐也不确定,只是那日我找太子妃讨要时太子妃的神情慌乱。我感觉那手串一定有问题就找新月要了去。如今那手串仍在我宫里。我一会回宫就让宫人送过来。”
刘彻点点头道:“本宫会找太医检验的。”
信阳犹豫了一下又道:“新月自小身子骨就好。我不信她会这么快病逝。我怀疑是有什么人谋害了她。还有,那张奉仪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掉到井里淹死?彻儿,姐姐担心你身边有些魑魅魍魉在作怪。你要多留意。”
刘彻点头,信阳说完又看了一眼尹新月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一个时辰后,手串就到了刘彻手里,他叫来了太医院令李国柱。
李太医拿在手里看了一下,又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拿起剪刀把手串剪断,一颗一颗玛瑙仔细查看。最后把注意力放在手绳上。然后神色凝重的对刘彻道:“殿下,这手串的确有问题,里面有低剂量的麝香。偶尔戴一下没有问题,长期佩戴的话怕是会伤了根本,不出三月就与子嗣无缘了。”
刘彻黑眸瞬间眯起,气息变冷,立刻叫来郭舍人道:“去,找个理由,悄悄把太子妃赏赐给各宫的手串都收过来。”
郭舍人立刻去了,一个时辰把十来串手串都收了过来。
太医又一一检验,最后摇头道:“这些手串都没有问题。”
刘彻闻言反倒松了一口气,在他的心里自然不希望陈娇是那种不择手段的女子。
可为什么只有尹新月的那一串有问题呢?
他微一沉吟,又把郭舍人叫过来,要他把手串还回去,顺便打听一下手串是否一直没有离开过她们的视线。
郭舍人带回来的结果无疑是让刘彻特别失望。
他默立良久,那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蕴含着太多的森然。他什么也没有说,只叫郭舍人把剪断的手串送去给陈娇。
陈娇接过手串,浑身颤抖,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一样纷纷坠落。
玉兰知道大事不好,忙请来了长公主,长公主想不到事情这么快就暴露了,也感到措手不及。
她斟酌再三,道:“太子既然没有表明态度,那就还顾念着夫妻情分。看来我们以后要更加谨慎行事了。你也不用这么沮丧,不是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近段日子多花花心思哄哄太子吧。”
陈娇哪里听得进去,只一味的伤心哭泣。
长公主漂亮的眼睛里犹如淬了毒似的,暗恨道:“估计是信阳这小妮子作怪。看来今后要多提防她了。”
办理完尹新月的丧事后,刘彻几乎都留宿在御书房。
汉景帝已经多日不能理政。刘彻也预感到父皇的日子不多了。能陪伴一刻是一刻。
最主要的是,他无法面对陈娇。原本那个善良温婉的女子怎么可以变得如此可怕?他甚至都不敢去深入调查张奉仪和尹新月的死因。他害怕找不到回旋的余地,
毕竟,今天他能够成为皇太子,长公主一脉功不可没。而且,想要顺利继承皇位,他还需要仰仗她们氏族的力量。长公主代表是窦氏家族。陈娇更是窦太后的外孙女。
这其中的利益关系环环相扣。为了大局,他不得不暂时隐忍。
他还很年轻,孩子的事也不着急。
王姪看在眼里,也不规劝,响鼓不用重锤敲。陈娇那边她已经给过她忠告了。
如今是她硬要一条道走到黑,那就让她吃点苦头,受点教训。
两人的僵局直到汉景帝病危,陈娇随长公主入宫侍疾才有所缓解。
在长乐宫,窦太后毫不留情的把长公主训斥了一番。
陈娇这才知道,这个老祖宗虽然眼睛不好,却能洞察秋毫。
窦太后拉着陈娇的手道:“你这孩子看着是个明白人,怎么做的事如此糊涂呢?你这是打算至彻儿于何地?如今是皇祖母还坐在这里,将来皇祖母走了,你可怎么办啊?皇祖母可不能护你一辈子啊!”
陈娇伏地痛哭。
窦太后最后还是不忍心,让人把刘彻叫了过去。
刘彻审时度势也就顺着台阶把这事暂时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