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可想过要嫁人?
元熹近来在宫里宫外都是忙翻了天,静宛怕是几日也不能见一回,今日难得差了小厮回府传话,说是午膳之前就能回府,静宛心里舒坦,命厨房多加了几道菜。门外传来了马蹄声,必是元熹回来了,静宛欢喜地出去迎接,一见着元熹便注意到了手上竟缠着纱布。
“王爷,怎么受伤了?早上好端端人出去,回来怎么成这样了。”
“小事一桩,不过是擦破点皮。”
简平见晋王说的轻巧,也知道王妃心里放不下,忙着解释起来:“今日南央使团进京,王爷奉旨接待。谁知道咱们的大排场,没把人吓到,倒把马惊着了,南央带来的几匹良驹突然发疯似得朝王爷冲过来,幸好护卫反应及时推了一把,大夫瞧过了,也就手背擦破点皮,没什么大碍。”
静宛听了简平说的,这才放下心来,一边搀元熹进去,一边吩咐下人沏茶。元熹没见着小世子便问了一句,静宛答道:“方才孝笙来过,陪小世子玩了一会,我见他玩的有些累了,便叫奶娘抱回屋休息了。要不我让奶娘抱过来给王爷瞧瞧?”
“不了,过两日把南央的使团打发走了也就没有这么忙了,也不急在今日非要见。”
“王爷这两日辛苦了。”说着,静宛便从下人手里接过来一个果盘,“一会就能用膳了,先填填肚子吧。”
元熹点点头,顺手拿起纸扇敲了敲脖子,静宛见他劳累,赶紧帮他捏了两下,元熹感谢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静宛思量了一番,觉得此刻元熹心情不差,就开口说道:“孝笙方才在这说了许多话,说是父亲手头有些要紧的事想请王爷帮着说句话。”
其实从一进门听说这个小舅子一清早就赶来王府,元熹便知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还是有事,他有些想发作,但也好奇这阎家的父子会把主意打到哪一步,便回道:“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静宛倒是没想到元熹能让她说下去,原本也是打算吃个瘪,改日回家也好打发过去,至少自己是开口问了的,元熹这一接话,静宛竟觉得心头喜滋滋的:“说是父亲有位旧将,大概是犯了些错,太子命刑部抓去审问了。父亲说看在旧时相识的份上,想让王爷找太子说说,念在立过军功,能不能从轻发落?”
元熹用纸扇挑开了静宛的手,她便知道这顿饭怕是又吃不好了。果不其然,元熹的脸又变得冷峻且愤怒:“你可知道你父亲和你弟弟要你求替谁求情?”
“是父亲的旧将。”
“名字呢?犯的又是什么事?”
“父亲说我一个女眷,怕是不合适知道的太多,只叫我把话带到就好。”
“真这么想就不该找你带这个话。”
说话间,静宛不知何时已经跪在元熹身侧,一旁伺候的下人也跟着都跪下来了。元熹虽看不到她的脸,但也知道她此刻又该是一脸的委屈和不安,想了想她也是可怜,谨守孝道也不是什么错,何况这一次次的,她从来只是带话,为的也只是给父亲一个交代,并未为难过他。想是他们这样的出身,享的这一世荣华,便只能忍这一生纠葛了。想到此,也不免心软说道:“起来吧,动不动就跪,哪里需要那么大的规矩。”
“静宛嘴笨,总是惹王爷烦心。”
“你先起来吧。”元熹蹲下身,双手扶起静宛,带她好好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说:“多的本王也不便说,你父亲求的事并不是他说的那般轻松,牵连的是军饷的贪污。太子初入朝廷理事,正是树立威信的时候,必然要秉公办理,你回去告诉你父亲,太子既不会轻纵此事也不会重判,一切依律法处置。”
也许是嫁进王府的这些日子,在父亲和夫君之间来回受了许多本不该受的气,静宛低头委屈地低吟了一声:“王爷且放心,王爷难过便是静宛的难过,定不会让你难做人的。”
“本王知道,从前本王态度不好,以后会多为你想一点的。”元熹掏出一块帕子,递给静宛擦了擦眼角,又安慰了一阵,便和她一起用了午膳。
秦睿在东宫院子里头晃荡着,嘴里还念念有词,只是一见佩瑶从房里出来就全乱了套,慌慌张张地跟在她身后,说话还直结巴:“那……那个,佩瑶,我……我……”
“秦大人,有话快说,娘娘小憩该醒了,我还要去伺候呢。”
“哦……哦……那……那个,我听说最近宫女都喜欢托小太监去香市街买翠红斋调的胭脂,听说颜色香味都是最好的,我……昨日出宫,给……给你也买了一盒。”说完,红着脸从兜里掏出一盒胭脂,样子倒是很精致的,不过佩瑶平日也不怎么用,说什么也不肯收。秦睿急了,又想硬塞给她,旁边经过的太监宫女见了都心领神会地窃笑起来。
佩瑶见这情形,怕是再不收,东宫里的人可都要跑来看热闹了,只能勉强收下了,边收还边说:“以后这种小玩意秦大人不必送的,实在要送,给我一些金疮药便是了。”
“金疮药?你要这东西做什么,你做错事,太子妃打你了?”说着便抓起佩瑶的衣角想要看看可有什么伤。
“不是不是,娘娘向来疼我,怎么会打我。是肖大人,你们两个三天两头切磋比试,哪一次点到为止过,总是磕磕碰碰,到处挂彩的。东宫里分给我们下人用的那些膏药,哪够你们两个这么败的。”
秦睿一听是要给肖文带的,自然有些不开心:“你替他想着金疮药,怎么不替我想着啊,前两日我还被他打的走路一瘸一拐的呢。”
“秦大人是太子爷跟前的红人,见你伤重了自然会赏药给你,可肖大人不一样,娘娘怕落人口舌,从来不会多赐肖大人什么东西,难道你不该给他带点金疮药吗?”
虽然话是有理,但是秦睿就是不怎么高兴佩瑶什么事都替肖文着想,正欲说些什么,一个小宫女就跑过来说玉若公主来了,秦睿便不再多说,跟着佩瑶一道出去了。
两人见玉若带着丫鬟缨儿,还有几个小太监抬着一口大木箱进来,行过礼佩瑶便问:“公主又拿了什么好东西来?”
“桃木箱子,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好木,不过雕的花纹很是别致,我知道元祐哥哥喜欢,想送来给他放放书。”
“公主有心了,只是今日太子殿下和琴公子去太傅府上祝寿了,要不先搁在偏殿,等殿下回来了再抬去书房。”
秦睿大大咧咧地摆手说道:“不打紧的,玉若公主进书房太子向来是不介意的,公主别站着了,这边请,先把这大家伙安置了再说。”
玉若朝佩瑶笑了笑,便走去书房了,边走还边问秦睿今日怎么不随太子前去祝寿,秦睿只能尴尬答道:“公主也没少听太子数落过我,我说话也没个脑子,太子说还是别去太傅府闹笑话了。”
此时莲心已经醒来,肖文正跟在她身后禀报,恰巧看见玉若往书房方向去了,莲心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肖文看出她神色有异,说道:“娘娘若有事,微臣先告退,过后再禀报也不迟。”
“不必了,还是正事要紧。”
“是。方子的事已经查出来了,兰音公主每日的汤药里都会少几味药,至于少的药材,倒是每日都不固定的。”
“看来只是不想兰音太快好起来,倒也没有害人之心。那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秦睿去拿人时,有一个小太监咬舌自尽了。听其他人说,这个小太监叫小春子,是个孤儿,从南方一路乞讨到了京城,实在没钱度日了便进宫当了太监。平日为人倒是很老实,也不爱说话,并没有什么相熟的太监宫女,在宫里日子也不算长,一来便在御药房当差,也不曾和宫里的嫔妃有过什么接触。这两日微臣也反复详查了一番,并没有探出他的家乡。”
“倒是个死局了,孤儿,不知何处来,人又没了。肖文,你觉得像后宫之人所为吗?”
“也像,也不像。”
莲心赞许地说:“你看的就是透彻,这些小把戏确实是宫里常用的,可是拿来对付兰音,总也没个缘由,也像,也不像啊。”
“那娘娘,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书房那头传来一阵脚步,想是玉若过来了,莲心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有事本宫再传召你。”
肖文退下了,佩瑶上前禀报:“娘娘,玉若公主来了,正在书房呢。”
“知道了,你瞧,这不出来了嘛。”说完便转身迎接道:“玉若妹妹难得来东宫,陪本宫坐坐吧。”
“嫂嫂客气了,今日原是玉若冒昧了,若是事先知道哥哥不在,应当改日再来的。”
“妹妹哪里话,这几个月你在兰音身边照顾着,想必也那份闲心管其他的事,一时忘了今日太傅生辰也是情有可原。到本宫房里坐坐吧,佩瑶泡了上好的碧螺春。”
“那就麻烦嫂嫂了。”
莲心坐下细看了一番玉若,当真是瘦了一大圈:“妹妹与兰音姐妹情深让人感动,不过你也要多注意休息,又瘦了。”
“兰音这一病都半年多了,比起她,玉若还不算憔悴。还得谢谢嫂嫂聪慧,及时查出了御药房的事,这下大家都能松口气了。”
“为母后分忧是本宫份内的事。总算查出点眉目,母后这两日也开始梳理后宫事宜了,想来是缓过来了。昨日母后才说起,明年妹妹和兰音都十四了,兰音的事倒是不操心的,接下来该替妹妹你谋划谋划了。”说完亲昵地拍了拍玉若的手背。
玉若倒是有些不悦,不小心泼翻了茶水,正想收拾,莲心忙唤:“佩瑶,再沏一杯茶。”玉若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尴尬地拂去了裙上沾到的茶叶,莲心又不紧不慢说道,“妹妹倒让本宫想起以前了。起初知道要嫁来都陵时,也如你这般惊愕,女儿家嘛,都是这么过来的。妹妹在本宫这,不用难为情,惊也惊过了,脸也红过了,下次若是父皇或母后再提,妹妹也早就有了准备不是!”
“嫂嫂为玉若费心了,只是玉若今年才十三,并未想过这些。”
莲心低头饶有意味地笑了笑,接着道:“兰音病了一场,今年仿佛过得特别快,掐指算来没几个月又到新年了。本宫也没别的意思,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不过是听到母后谈起,告诉你一声罢了,至于别的事,哪是本宫做得了主的。。”
玉若陪笑了两声,到底还是不开心莲心说的这番话,她可是元祐哥哥的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