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五峰与天地
木星原装满了两个酒壶，他递给陆竞由一个，自己举起另一个打开闻了闻“春风”酒香，真如一阵春风拂面。他想起二师叔曾说这酒若撒在空中，酒香也会七日不散。正想着，两只蝴蝶落在了木星原手上。
“你们也要随我去江湖闯一番吗？”木星原笑道。
“它们哪里是跟着你，是跟着酒香罢了。”陆竞由拆了他的台。
“哈哈哈，无妨，随酒也好，伴我也罢，江湖飘摇，同去、同去。”木星原今天的心情一直不错。
二人离谷之后走了半天，到了最近的城镇，正欲进城时，一大群身着锁甲的壮汉压着两架马车浩荡地从城里向外踱出。每驾车由五匹马拉着，车厢颇为高大，且由深蓝色的粗布蒙着，不留一丝窥探的可能。
一行人边走边驱散路人：“铁衣帮行货，他人勿近”。
马车经过木星原身边时，木星原看到似乎有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第一时间用脚划到身下，顺势向上一勾，拿在了手里。
木星原问向旁边：“小陆，你闻到了吗？”
“嗯，是硝石的味道。”陆竞由回答。
待车马走过，木星原才伸出手看看拾到的东西，是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一只绿羽白腹的鸟。
木星原看着正在远离他的队伍，一丝犹豫从脑中闪过。突然一个头发黑白相间、蓬乱披散的老头，被人推倒在了二人面前。
陆竞由立刻上前去扶，那老头却闭上眼睛，响起了鼾声。
木星原打量老头，衣服和脸上的脏乱，几乎可以让人确定这是一个乞者。木星原无奈地摇摇头，拿过陆竞由手中的剑和包袱，笑着道：“背他进城，总不能丢在这不管吧。“
陆竞由没有说话，他背起老头，用行动表示同意。木星原再转头去寻看那队车马，已经走远。
进城后，二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把老头放下。正想如何是好，老头儿先开口了：“小子，要不要跟我赌一局啊？“
木星原饶有兴趣：“老头儿，你不睡了吗？想赌什么？“
老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骰盅，有些骄傲地说：“比大小，我赢了的话，你们就给我弄些吃食和酒。“
木星原笑着看看老头儿：“好，你先来。”
老头面露疑色：“你不问问，若是你赢了能如何？”
木星原笑着说：“我逢赌必输，不用问了。”
老头边笑着边摇起骰盅道：“放心，不会占你便宜。”
骰盅落定，老头掀开，三个骰子分别是五点、五点、六点。
老头看向木星原：“该你了。”
木星原伸手从包袱里取出了四个包子，又把酒壶也一并递给老头。说道：“不用了，你的点数这么大，我赢不了，你吃吧，不过这酒只能给你喝一口。”
“有意思。”老头接过包子说：“我没赢，这酒不能喝，包子我吃了，以后还你。”
“好！”
老头不再看二人，吃起包子。
木星原和陆竞由也明白，他们可以走了。
看着二人走远的身影，老头黯然说道：“傻小子，我比的不是大，是小。”
……
“包子没了，我们也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吧。”木星原提议，“当然最好是个大酒楼。”
他们确实找到了一个酒楼，虽然谈不上大，但看起来在这城里也是数得上号的。
正欲进去，一个瘦小的身影撞向了陆竞由，陆竞由稍一闪身，那人从陆竞由身前蹭过，摔在了酒楼门前，是个男孩，和刚才的老头一样脏乱。
“你没事吧。”陆竞由问。
“对不起、对不起……。”男孩一边起身一边致歉，甚至没有抬头看二人一眼，就跑走了。
男孩的身影快消失时，陆竞由猛然发现钱袋不见了，于是立刻向男孩追去，木星原却很淡定地在酒楼门口的石阶上坐了下来，轻松地等着他回来。
陆竞由比木星原预想中回来的要晚一点。
“人呢？”
“放了。”
“钱呢？”
“没了。”
木星原大笑，笑得好像被偷走身上全部银两的人并不是他们一样，笑得好像他得了一笔横财似的。
木星原脸上依旧写着开心：“走吧，进去吃饭。”
陆竞由好像也不担心没有钱怎么吃饭。
木星原表现得确实不像没钱的人，点了一桌子好菜。不过陆竞由觉得吃起来不如看起来好，他的味蕾被木星原惯了十一年，竟惯得有些挑剔了，这让他自己也感到意外。
此时木星原的心神也不在菜品上，完全被酒楼正台上的说书人所吸引，说书人是个胡须花白的老人，慈眉善目，但讲到精彩之处，五官也会随之配合成紧张激动的表情。
“一枪挑起万里月，
双拳破尽三千风；
刀光似镜映霜雪，
剑影如霞托云梦；
暗流弄澜星雨掠，
悠悠江湖望五峰。”
此时他刚刚讲罢江湖中的五位绝顶高手“五峰”的传奇，又开始讲起五峰之外的江湖高手。
前十位被称为“十岳”，其中排在“十岳”之首的被称为“掌宗”，据说与“五峰”的差距只在毫厘之间。
另有十位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被称为“十英”，也是能够搅动风云的人物。
木星原听的聚精会神，有人坐在了他旁边竟也没能立即发觉。
这人很不客气地品尝着他们桌上的菜，看起来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木星原看见他时他也没有丝毫不自在，反而似主人般先开口：“怎么样？这书说得精彩吧？”
木星原点点头。
那孩子接着说：“那是我爷爷，将来我也要像他一样，看江湖，说江湖。“
知道这孩子的身份后，木星原似乎来了兴致：“那江湖上的事，你也知道吗？”
“那当然”那孩子神气起来：“我爷爷叫公孙大大，我叫公孙小小，江湖上的事就没有我们大小公孙不知道的。”说完，公孙小小又抓起一块牛肉扔进嘴里。
“慢点吃，你给我讲讲，这‘五峰’之中，谁最厉害？”木星原眼睛一亮，好奇问道。
“这‘五峰’嘛，自然是都厉害，但要说最厉害……‘剑圣’最近两年已经淡出江湖，想必是归隐了吧。”
“而‘暗魔’与‘枪神’都年事已高……”
“现在看最厉害的应该就是‘刀皇’沈舟寒和‘拳霸’段忘飞。”
“不过据说‘枪神’的关门弟子已得真传，可能会成为最年轻的‘五峰’了吧……”
木星原听得认真，抓起一把花生递给陆竞由，又抓起一把花生递向另一边。接过这一把花生的是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这手的主人是一位身着白色长衫，书生打扮的少年，叶眉星目，霞姿月韵，清秀中带着一丝文弱，文弱中透着一股英气。
那书生原本手持一把折扇，扇坠是一块白中透红的玉牌，上面的图案似是一只展翅的鸟。此时为了吃花生，他已经将扇子放于桌上。
陆竞由记得这位白衣少年是在听到公孙小小讲到‘暗魔’时坐过来的，木星原不记得，他更在意这些传说中的绝顶高手，他再抓起一把花生，取出其中一粒扔向公孙小小，小小用嘴接住，挑了下眉毛。
“那就没有比‘五峰’更厉害的人了吗？”提问的是白衣少年。
“嗯嗯”木星原点头附和着，显然他也很想知道。
“嗯……据说‘天地盟’里卧虎藏龙，但‘天地盟’只管江湖事，不排江湖名。所以盟中高手，不在‘五峰’内，也不在‘十岳’中。“
江湖无人不知天地盟，木星原当然也听说过，但确实知之甚少。
“小先生，你这么渊博，再给我讲讲‘天地盟’呗。”木星原说着把那盘牛肉推到公孙小小面前。
纵然随爷爷走南闯北多年，但被夸奖，小孩子还是免不了洋洋得意，公孙小小站起身来说道：“好吧，看你们也是初入江湖，就给你们讲讲，这天地盟统管着江湖的秩序，是这江湖上最大的组织……”
“”天地盟分为‘地坛’和‘天府’，地坛坐下有‘风马’、‘林卒’、‘火炮’、‘山車’四堂，地坛之主被称为‘地将’，据说实力与‘五峰’不相伯仲……”
“而地坛听命于天府，天府之首就是天地盟的盟主，也是这江湖上地位最高之人，据说武功还在五峰之上……”
“所谓高山之外有高山，地揽山之尽，天在山之外。”
公孙小小顿了顿，喝了口茶，看了看听得入神的三位少年，又得意地开口。
“江湖人称他为‘天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