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年初一
“那还用说？这种情况下，减员一个人，就等于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增添这样一支生力军，就等于是给所有人注射了强心针，效果非常明显。我跟这些军医交谈的时候，他们都说，根本没有意识到武汉的疫情如此严重，落地之后，武汉的情况给了他们，很大的压力，但是每个人都表示，有信心帮助武汉人度过疫情。”
电视新闻里，卓一凡也看到过，那些年轻的军医，根本没有任何恐惧，只有坚强的信心和饱满的热情。
他们是伟大的逆行者，在所有人离开武汉，避开武汉的时候，他们勇敢的递交报告，跟着大部队到了武汉，深入疫情的第一线，马上投入工作，这样的人民子弟兵才是人民最需要的。
“那样的话，你有没有机会回来休息？爸妈都惦记着。”
林莉立刻回答：“基本不可能，现在是抗击疫情最紧张的时候，就算是所有人轮换放假，我也不能回去。必须像一个铁人一样，奋战在抗日的第一线，守住自己的阵地。”
卓一凡心悦诚服，虽然知道，林莉会这样做，但是从对方嘴里亲自说出来，还是非常震撼。
“今天是大年初一，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对不对？”
林莉在电话里回答：“那是当然。”
过去几年，大年初一，除了团拜就是吃饭，一天时间，一半在酒桌上，一半在昏睡中。以前看起来，那样的生活属于是浪费时间，可是现在，卓一凡希望疫情赶紧过去，回到那样的过年气氛。
很可惜，他的愿望不能实现，因为专家们都说过，三月底之前，疫情不可能结束。人人讨厌平凡的生活，但是现在，连平凡的生活，也变得难能可贵，触不可及。
“爸妈的情绪不好，你还得在电话里鼓舞他们，老年人的情绪像小孩子，很好哄的，几句话，他们就能勇气倍增。”
对于卓一凡的叮嘱，林莉满口答应：“你放心吧，从今天开始，我每天给妈妈打电话，给他们打气，其实我们大家都在相互打气，武汉人也应该这样，唯有这样，士气才能上来，所有人提高抗疫的信心。”
他们两个都是医务工作者，在这种情况下，其实很明白应该怎样做，往哪个方向去走。
只是人的情绪多变，一旦失控，没有外力干扰，谁也不
可能自我拯救。
不然的话，医院里的心理科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一凡，你一定要挺住，我不愿意看到你出任何问题，那将会让我一辈子，心理上背上沉重的十字架。毕竟你是因为我，才留在武汉的，要不此刻应该在西班牙海滩，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
讲到海滩，卓一凡觉得，真的是太遥远了。
现在他只希望每个人平平安安，不要受到病魔的侵袭，更不要因为这次封城，让自己的心理健康，受到永远的损伤。
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任何危难到来之时，都希望国家平安，民族平安，百姓平安。
“今天解。放。军军医，进入武汉的消息，已经刷爆了朋友圈，还有一位歌唱界的大姐大人物，也在自己的微博上发起了捐赠活动，豪言壮语一定要募集上亿元支援武汉，到时候亲自押运车队过来，战斗在第一线。”
卓一凡知道那个人的名字，每一次国家有难，她都跑在募捐的最前面，是娱乐圈子里面最热心的人。
这样的人，才是娱乐圈里的一股清流，爱国家，也敢于大声说出这句话，做任何事坦坦荡荡，愿意接受阳光下任何人的监督。
她没有私心，这是人所共知的。
“会有越来越多的企业和个人，向武汉发起捐赠，科室里有个女孩子，来自山东寿光，他爸爸是当地有名的蔬菜大王，已经募集了五百吨白菜，五十吨韭菜，大葱，黄瓜等等，马上就要亲自带车开往武汉，让武汉老百姓的餐桌充满绿色。另外几个生产速冻食品的大企业，正在加班、加点，为武汉捐赠速冻水饺和馄饨。看到这些消息，我就知道，全国人民不会抛弃武汉，我们在这里的人，必须积极展开自救，不辜负全国人民的希望。一凡，听到这样的消息，咱们都应该振作起来，无论面对多少压力，都能够勇敢前行。”
两个人在电话里的交流，已经不知道，是谁在鼓舞谁。
或许患难夫妻见真情，过去的七年，他们的生活太平静了，所以才会彼此厌倦到了。此刻，大灾大难面前，每个人身体里，潜藏的勇气都被压榨出来，再次焕发了青春的力量。
“我一定会努力的，刚刚你提到，专家团说疫情最少要持续到三月底，难道真的需要那么漫长吗？”
这一次，林莉极其认
真的说：“每一个专家团，都提到这样的问题，二月底三月初，将是一群高峰值的拐点，只有熬过那个时间，再有十四天的隔离期，才相对安全。三月底已经是最乐观的估计，有些保守一点的专家，甚至说过，极端情况之下，疫情将会持续到五一前后。”
“再加上一个月？”卓一凡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武汉封城，那么漫长的时间，恐怕有很多人，就会患上心理疾病，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难以想象，大面积的心理疾病患者爆发，或许武汉的医院，又会遭受一次暴风骤雨。
“医院难道就不能多开几条线吗？”
林莉回答：“心理课本来就不是九院的强项，现在热线一公布出去，一天十八小时之内，都有电话打进来。任何一个接电话的心理医生，都已经疲惫不堪，说话说的嗓子都哑了，这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九院这边实在是捉襟见肘。”
卓一凡才知道，原来该做的工作，医院方面都已经做完了，也已经竭尽全力做到极限，剩下的就是力所不及的范围了。就像心理科医生的热线，一天就只能接打那么多电话，他们也没有办法，多开通几条线根本不现实，无论是人员还是工程量，都不允许。
这个时候，就应该是心理医生，在网络上开直播的时候了。
如果他们能够凭着自己一个人，带动一百个人，全市那么多心理学医生，全国也有那么多心理学专家，对武汉百姓的精神健康，帮助就大了。
关键时刻，需要他们的时候，很多栖息在网上的无胆鼠辈就隐身了，或许他们平时只会夸夸其谈，根本没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更多的人，不学无术，哗众取宠，只是为了广告效应。
想到这些，卓一凡觉得心里很痛。
自己当年，如果没有离开九院的话，此刻早已经是一名出色的医生，能够在这场抗疫行动中，勇往无前的奉献自己的力量，而不是站在这里，面对着很多棘手的问题，无可奈何。
两个人打电话的时间长了一些，杨慧果然走到阳台上来干涉：“一凡，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和林莉都需要好好休息，打电话的时候，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千万不要，让彼此太累了。”
卓一凡笑着说：“知道了妈，我们马上挂断。”
他告诉林莉：“咱妈
又来批评我了，通电话不能太长，有事情晚上再说。”
林莉笑着：“那好吧，坚决服从老党员的指挥。”
挂了电话，卓一凡回到客厅。
今天，林清华的情绪不错，在卧室里躺着，跟着收音机，哼唱着京剧。
卓一凡觉得，如果生活的每一天都能像二零二零年的第一天一样，大家快快乐乐，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每天都能发现生活的乐趣，那该多好啊。
回到小卧室，他躺在床上，按照心理学课上的学习印象，从喜马拉雅上打开一段相声。
听相声能够让人心情愉快，忘掉烦恼。而且关键的是，根本不要思考相声背后的逻辑性，只是跟着一个一个包袱，哈哈大笑就是了。
国内的相声界，除了郭德纲，还有很多年轻的相声演员，说的也很好，不知不觉中，卓一凡脸上露出了笑容。
以前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现在他知道，逆境当中只要还能笑出来，就没有失去生活的信心。
在笑容里，他不知不觉睡着了。
到了傍晚，他被厨房里的叮当声惊醒了，起床之后，走到厨房里，原来杨慧正在切菜。
“我们晚上包饺子吃，过年了，不想再吃速冻水饺了。包好之后，你给上下邻居，多送一点，让大家多一点过年的气氛。如果放在去年，这时候，早就听到家家户户剁肉馅的声音了。”杨慧满脸惆怅的说。
果然，卓一凡侧耳静听，整个楼上静悄悄的，仿佛大家都在睡觉，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他是北方人，喜欢吃饺子，过去住在这里的时候，每周至少三顿饺子，都是杨慧亲自张罗的。
如今他不知道，杨慧想要包饺子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
弄好了韭菜冻肉馅子，两个人一起和面擀皮儿，一边包饺子，一边说闲话。
“你们公司里是不是有很多漂亮的女员工？我以前听林莉说过，你的女助理叫顾菲，是一个海归的女研究生，长得漂亮，业务能力也强，是不是这样？”
卓一凡觉得，杨慧开始怀疑自己，所以才会问这样的问题。
卓一凡点头：“顾菲的确是我公司里的员工，但不是女助理，而是公司秘书。她从西班牙回来，除了中文还有英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都说得非常流利，是公司的不可多得的多面手。”
“跟公司的女同志交往，你一
定要注意尺度和影响。你是有家庭的人，如果走的太近了，总会遭到非议，你说呢？”
卓一凡明白了，杨慧包饺子的目的，就是要拉近两个人的关系，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让他在不经意之间，就透露了自己和顾菲之间的秘密。
但是，他和顾菲之间，实在没有什么，更没有任何身体关系。不像是影视剧，网络小说里设定的那样，只要是公司老板，就必定跟公司秘书，发生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他和顾菲之间是清白的，最亲热的时候，也不过是过马路的时候拉着手，那是为了交通安全，绝对不是为了私人感情。
“顾菲是个自尊自重的女孩子，平时相当注意影响，不会给我带来任何麻烦的。”
“公司里有这么能干的员工是好事，应该大力提倡，经常表彰，但是不要让她涉及到你的家庭和婚姻，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对于杨慧的发问，卓一凡早有准备。
或者说，自从准备跟林莉离婚，他就已经做好了各种，回答别人提问的准备，而且在心里反复研究答案，做到互不伤害，包括顾菲这件事。
他轻轻地点头：“的确是这样，社会上人情世事复杂，好多事情容易被别人误解。不过，在我的公司里面，每个人都很自觉。”
他的公司人员并不太多，几个分公司加起来，总共不超过一百人，每一个副总都有自主权，独当一面，所以日常管理才会变得非常轻松。
既然谈到了顾菲，杨慧就索性打开了话匣子：“我听到你在阳台上，跟这位顾小姐通电话，也知道当时你在机场，就是要跟顾小姐一起飞往西班牙。帮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也看到了机票。一凡，我们很感谢，你能够放弃出国疗养的机会，留在了疫情危险的武汉，照顾我和你爸，这件事情到了任何时候，我们都欠你一份很大的人情。只不过，我们最希望的是，你和林莉能够互相理解，白头偕老，几乎所有人年轻的时候，都动过离婚的念头。可是，度过了那几年危险期，也就是七年之痒的前后三年，就一定能够幡然梦醒，直到白头。人和人的相遇不容易，既然有缘分走在一起，那就尽量彼此珍重，我和你爸是上一代人，思想老派，对于离婚，总是有着一种不好的看法，希望你能够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