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平妻
要么和离，要么为妾。
没有第三个选择。
谢扶月这样傲骨铮铮，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贞烈勇敢的女子，她不可能会委曲求全，自贬为妾室。
尤其，妾同奴婢，通买卖。
在青桐院中，他故意说出贬为妾室的话，也不过是为了使她答应和离，并非有意折辱。
谢扶月不会选择这条路。
“自然不是！”
谢扶月气呼呼的，“顾旸，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当谁的妾！”
她自己就是妾室所生，身为卑微庶女，一路走来太明白妾室的艰辛。
不为旁的，她不愿自己步了生母的后尘。
“那你是何意？”
顾旸定定盯着谢扶月，等待她的下文。
难不成她还真有第三个选择？
“平妻。”
谢扶月朗声道：“世子若娶林姑娘，她与我不论大小，皆为你的妻。如何？”
顾旸沉默不语，面无表情的盯着谢扶月。
完全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
但，那双眼幽冷的可怕，比初见时更甚。
谢扶月扁了扁唇，心里毛毛的，忍不住道：“世子是有何顾虑？”
话音刚落，谢扶月眼前一花，直接重心不稳朝前扑去，陌生熟悉的气息落了个满怀。
慌张的撑着胸膛尚未站起来，
冰凉的手指钳住她的下颚，迫使谢扶月直视近在咫尺的深瞳。
谢扶月心里破口大骂，顾旸这是发什么疯！
平妻与他而言并无任何不利，甚至传出去还能给他披上不负糟糠也不负恩人的贤德名声。
就是顾旸不愿意，也不该直接动手动脚的！
她压着怒火，咬牙笑着道：“世子这是做什么？不是说愿意听我所言吗？”
“难为你想出这样的法子，可真是大度。”
顾旸的手指摩挲着谢扶月的侧脸，冷笑道：“平妻既然无大小，那你便称她为姐姐，让出世子妃的位子来。”
“不行！”谢扶月想也不想直接拒绝，美眸几欲喷火。
“平妻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
平妻之事有戏，但是世子妃的位置关乎到她日后能否正常生活。
这是她的保命符，决不能放弃。
“你到底在意的是我，还是在意的是我妻子的位置，世子妃的位置？”
这句话好巧不巧直接命中了谢扶月的死穴。
但谢扶月一点都不慌，她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反复跌倒。
“是，我在意的就是你的妻子位子，在意的就是世子妃的位置！”
谢扶月理直气壮道：“你的爱全给了林姑娘，你们甜蜜的日子会长长久久，我不会自讨没趣去打扰你们。”
“我仅剩下的虚荣和念想，世子也要夺走吗？”
顾旸神色一僵，不自觉的垂下眼睫。
谢扶月心中大喜，再接再厉。佯装动怒，“我已让步至此，顾旸，你当真是要逼死我吗？”
平妻这种事情，即便说的再好听。
实际委屈的还是原配妻子。
她的权利被分给了另一人，而这位后来者更居上，是不论大小的平妻。
正常情况下少有这种事情。
即便娶平妻，为显对糟糠之妻的尊重，无论如何都会需要以她为大。
否则，后来者既分了原配妻子的权利和地位，又有丈夫的宠爱加身，原配妻子权名两失，又与妾室有何区别？
“……此事，事关重大，再议。”
顾旸松开了手，放松对谢扶月的钳制。
谢扶月虽然着急，但是这事急不得。
今日首战已然算是告捷，顾旸好歹知道了平妻之事。
她点点头，脸上重新浮现出往常的温和笑容，温声软语，“世子，我饿了，陪我用早膳吧。”
这东偏院是顾旸的地盘，明明是她担心顾旸不好好用膳，却偏作自己需要。
顾旸神情晦暗，攥紧手心。
和离书虽然被毁了，但是纸页尚在眼前。
“不。”
拒绝的话才起了个头，谢扶月就自顾自的走到轮椅后，将顾旸推到了桌前。
“食不言寝不语。”
谢扶月撂下一句话，就自顾自的拿起调羹。
她昨日受伤，左手拿玉箸用午膳不便后，今日厨房就将她的用具做了调整。
今日这调羹可算是用着顺手了。
顾旸盯着谢扶月看了半晌，又扫了一眼今日的早膳。
蒸桃花蜜饼，桃酥糖卷，玫瑰蜜鲜炸金丝，金银瓜……酒酿圆子甜汤。
居然大半都是甜口。
是……巧合？
但，整整三册的食谱菜式，都没有这样密集的安排过甜口的菜式。
很甜，甜的掉牙。
谢扶月快速的喝完最后一勺甜粥，她抬眼觑了一眼对面。
顾旸正夹了一筷玫瑰蜜鲜炸金丝。
只是瞧着，便觉得牙根被甜的发痒。
不过，这也确认了她的又一推测，顾旸的确除了讨厌姜，还嗜甜。
她今日也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不过好在结果不坏，吃到了喜欢的东西，顾旸怎么着也要好好思考平妻之事。
用膳后，谢扶月准备再聊一下平妻的事情，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百里容青领着医师学徒上门来诊疗了。
看见谢扶月在此，百里容青有些诧异。
不过，见她虽然像是哭过一场，但情绪尚稳定不错，应当没吃亏。
“治病期间，还请世子妃回避。”
百里容青虽然脾气不好，但是专业技能过硬，一单开始进入治病的阶段，还是十分靠谱的。
而治病期间，不让旁观治病过程，也一向是医者心照不宣的条例。
谢扶月虽然回避出去，却没有离开东偏院，反倒是进了小室等候。
虽然她更想回去抄写经书，但是今日是顾旸开始治疗的第一日，于情于理，深爱顾旸的她，肯定不会离开。
好在今日只是初步的诊断时间应该不会太长。
果真，谢扶月等候不过半个时辰，百里容青就走了出来。
而谢扶月想再见顾旸，这一次顾旸确实谁都不见，宋远时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谢扶月心有不妙，莫非顾旸的腿连百里容青都没办法？
既然东偏院问不出答案，谢扶月当机立断去追百里容青。
但是，迟了一步。
百里容青已经去了西偏院。
若是再耽误下去，那么今日抄经书势必会耽误。
谢扶月干脆先回紫华院抄经书，着绿玉等候百里容青。
但，直到日头偏西，绿玉都没回来。
谢扶月隐隐感觉不妙，差人去找绿玉前，庭院响起了突兀的喧嚣。
“世子妃，林姑娘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