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晋昵称小游
执伞揉着被高盛吵得发疼的耳朵,看到已经消气的浮游关心的看着自己的耳朵。
“小游不生气了?”
浮游神色一僵,“这又是什么时候起的?”
“刚刚,看小游生气的样子着实生动。”执伞伸手点点浮游的眉心,就是当初点阴阳眼的地方,只是力道比当时小很多。
“比小时候板着一张脸说有伤风化的样子生动多了。”
“大人也比我刚见时不正经了许多。”
执伞没答话。
浮游见他只笑不说话,就知道自己以后是摆脱不了‘小游’的称呼了,于是问道:“大人难道不生气?”
“为何生气?”执伞转头间,藏在头发后的耳坠也晃了起来,“他总归只能过这一世,入不了轮回,受永世折磨。如此痛苦,何故要废我心神?”
浮游行礼躬身,“大人所言极是,浮游受教了。”
“小游又开始跟我客气了?”
浮游咬牙微笑,问道:“不过眼下我们要去哪?”
“等晚上再去探湖,那湖大概有河道连着海,不然不会突然之间就能变得清澈。”
浮游拱手赞叹:“大人真是聪慧过人,我真是望尘莫及。”
“我每次惹你生气,你就会这样阴阳我。生气我喊你小游?难道不好听?”
浮游皮笑肉不笑,“哪敢?大人喜欢叫就叫了,我一个凡人又能耐您这位龙尊如何呢?”
“生气了。”执伞得出结论,“要不喊我几声小伞出出气。”
浮游:好样的!当真是胡言乱语、胡说八道!
“不了。”浮游决定忍下,“我总会在别处讨回来的。”
比如执伞藏的酒,有一坛已经藏了几十年了,打开来必定醇香。更何况据萧衍所说执伞还有一坛已经埋了五十年,回去之后定要撺掇萧衍去跟他一起把那五十年好酒挖出来喝了。
执伞一听,问道:“小游这是答应让我这么叫你了?”
浮游不情愿的点头,反正会有酒,他忍了。
浮游自己哄好自己后就跟上了执伞的步子,回了客栈。
回了客栈的执伞却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转而来到了浮游的房间。
浮游疑惑,以往都是吃饭的时候才会同自己在一起,这还没到中午。
“大人来我房间所谓何事?”
“不能来吗?”执伞颇为受伤的看着浮游,“我也算你半个师傅,你就如此厌恶我?”
浮游无奈扶额,暗自决定回四方海以后坚决不能再让执伞买话本子了,把一个冷脸冷情的人看成了什么样子?
“本是无事人,闲来又无事。”执伞看着外面叫卖的集市道,“去逛逛。”
“大人莫不是忘了自己刚刚在郎中面前装蛇神?”浮游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倚在窗户棱上,也不觉得难受。
“难不成要用易容之术出去?”
“你明知道我不会易容之术。”
执伞苦恼的啧了一声,眼下出去若是被那郎中看见,定要大呼小喝。暗恼自己失策了,却没有什么办法。
浮游仰头看着垂眸不语的执伞低低笑了出来,抬手捏了一个诀,一块白色纱巾落在了执伞的手上。
把纱巾递给执伞道:“只好委屈大人了。”
“就不能是斗笠?”
“大人。”浮游指着窗外出声,“今儿太阳都不大。”
“有风,会把纱巾吹掉。”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话的真实性,执伞把纱巾伸出窗外。
白色的纱巾随风而动,在日光下有些像透过光芒的云。
浮游:得来,您老的那张俊脸一定得露出来。
再次伸手捏了一个诀,一顶斗笠落在了执伞头上。再一抬手,自己头上也多了一顶。
“走吧。”
浮游把斗笠上的绳子系好,跟在执伞后面。
“大人要在这集市上打听什么?”
“我就不能随便逛逛。”
浮游满脸不信,“大人不爱热闹的习惯怕是没改吧?”
执伞答:“走走看,不抱期待往往才会有收获。”
执伞真的依他所言,只逛不问。只是偶尔有看中的东西才会停下来,问问价格,看看质量。
“爹,娘。女儿不要去,求您饶过女儿吧。”
浮游听到动静往自己前方看去。
只见一个古董铺子被推出一个貌美的女子,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情,只是此刻挂着泪。
“你料到会有此事?”
执伞装无辜,“小游莫要开我玩笑,我只是打算碰碰运气,谁知道一碰就有了。”
浮游:说您算出来的能折寿?
事实上,浮游也不能完全肯定执伞是不是算的。他身上未曾驯化的直觉跟算也差不多,执伞对于危机的察觉总是准。
浮游问: “是要献祭给蛇神的女子?代替高莲?”
“问问不就知道了?”
执伞确实有着直觉,他原本以为会过几天才会有动静,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了替高莲替嫁的女孩。
确实是女孩才15、6岁的年纪。
大好的年岁,被父母的无知掠去了。
“做蛇神夫人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若是个女的定会求着爹娘去。”
“为大义牺牲本就是如此,一个女儿家此生能为百姓而死有什么不愿?”
浮游走到女孩身边时从围观热闹的人群中四面八方的传出这样的话。
浮游扶起女孩,冷眼看着他们。
人群被浮游的眼神唬住,但又觉得浮游跟女孩的关系不简单,也不肯走,要一探究竟。
浮游冷冷开口:“做那蛇妖的夫人是福气你们怎么不去?别扯那些我不是女子,你怎么就能保证那个蛇妖玩腻了女人不想要男人?”
被内涵的人原本想反驳,但看到浮游那看死物的眼神又生生忍住了。
“为大义而死?你们祁县的男人少说也有五千余人,怎么不为了救这些可怜的女孩拿出你们的大义,去杀了那蛇妖!”
“蛇神岂是你妄论的?”
众人见浮游带着斗笠,面容遮掩的看不清,但眼神确实让人胆寒。都以为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人,所以就开始了胡搅蛮缠。
“我妄论?”浮游咬着腮肉强迫自己冷静,“你们才真是恶心。”
“你又不是本地人,管我们闲事做甚?”
执伞眼看浮游就要将自己的手心攥出血,上前握住浮游的手说:“我们不管闲事,但你们……”
“不会超生了——”
等众人回过神来,执伞已经带着浮游还有女孩走出了很远,看热闹的人群也只能听见他远远喊的这一句话。
执伞拉着浮游快步往前走着,浮游牵着的女孩没有法力,自是跟不上,气力逐渐不支压在浮游身上的重量也越来越重。
“执伞!”浮游出声喊道,“大人再这样走下去我就要使腾云驾雾了。”
执伞当即停了下来,看到了气力不支意识模糊的女孩,四周看了一圈没人后,说道:“牵紧那个女孩。”
说完就搂住浮游的腰几个上下的动作就把人带到了客栈。
浮游把女孩安置好后,推门就发现站在门外往下面看的执伞,只是仍未摘下斗笠。
“大人,斗笠。”浮游在执伞身后提醒道。
“那女孩没事?”
“没事。”
见执伞仍未动作,就上前亲自给执伞解下了绳子。无意间碰到执伞的喉结,两人俱是一惊。执伞立马退了一步距离,浮游放下了手。
执伞沉默的摘下来斗笠。
浮游觉得气氛噎的人难受就说:“大人尽管放心,我已经给那女子候过脉了。”
“嗯。”执伞低低的应了一声,“给我看看你的手。”
“啊?”
浮游没反应过来,就这样看着执伞施法把斗笠散了去。
“我见你刚刚气急手握的死紧,怕不是指甲都陷进肉里?”
浮游低头看自己的手,确实能看到明显的指痕。
“没事,我嘶……”
浮游的腮肉疼得厉害,刚刚只顾着生气情急之下只能咬着控制自己情绪也没觉得疼,现在竟然疼得如此明显,还带了隐隐血锈味。
“怎么了?”执伞拂开浮游的手,把自己的手探进执伞嘴里,“可是疼?你又咬你腮肉了?”
执伞把手放到执伞的右腮上,果然一摁就看到浮游微微抖动的身体。
“我去拿明矾,你别舔。”
浮游低着头,碎发盖住了自己发红的眼尾,也没说话只是点头。
执伞当他疼得厉害不敢说话,转身就下楼去找店家明矾。
这店每天早晨都会炸油条,执伞断定会有明矾。
浮游看着跟店小二进厨房的执伞,慢慢摸上了自己的唇。
异物感仍然很明显,毕竟从来没有人在自己嘴里放过手指,更别提还是成年人的。执伞的动作也不温柔,扯得浮游现在不只两边的腮肉疼连两边的唇角也隐隐作痛。
只是执伞的手很凉,就像冬天四方殿的雪。
四方殿的雪总是很大,每次下完雪浮游就会把自己的手指埋进雪里,冷到骨头都疼。
执伞每次看见都会浮游火气旺,还说他自己每天冷的很。
眼下看来是真的,还真是凉。
直到浮游看到手上已经沾着明矾粉末的执伞,以及另一只手上拿着用纸张盛着的明矾时才回过神来。
浮游也没说话,乖乖张开嘴。
执伞把手伸进去开始放明矾,明矾到了手,也能缓解疼痛。就开始放松下来。
执伞感受到了浮游温热的唇舌,还有柔软的舌腔。
内壁烫的执伞有些热,他想起每年下雪浮游都会把手插进雪里,看来当真是热?
要不给这个小子换个冰床?还是自己施个法让浮游的屋里凉快些?
上完药执伞也没想好,就是觉得浮游的口腔烫人。
“我刚刚回来时见你在发呆,想什么?”
浮游缓了缓自己已经发麻的嘴才说:“大人还不允许我想些自己的秘密。”
执伞把剩下的白矾叠好放到浮游手里说:“你想什么我都管不着你,眼下两腮内的伤口那么严重你也不觉疼。”
“伤口放上明矾很快就好,忍些疼。”
浮游收好明矾问: “大人怎么知道明矾这个法子的?”
“在你之前的那些人用过。”执伞拿手帕擦着手,“他们总会忘记自己已经出神的医术,总拿自己是个平常人。”
“平常人多好,做农活、喝酒、骂骂世道。”浮游笑道,“像人。”
执伞问:“小游是觉得自己活得不像人?”
“我是人,不管怎么活。”浮游落寂,“只是突然有些伤感。”
“你能活很长时间。”
浮游深深呼出一口气,肩膀随着呼出的气慢慢下沉。
“我知道,只是活得越长越无忧就好了。”
“还不如少活几年,十几年也不错。”
执伞突然觉得浮游身上寂寥感很强。
“十几年空茫茫的活着,也好过枯死的余生。”
浮游闭了闭眼,再抬眼时执伞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倒不如说是什么也看不懂了。
“我去看看那个女孩。”浮游道,“眼见马上天黑了,若是她醒来了就让她跟咱们一起吃饭。”
也没等执伞回答,逃也似的离开了。
除了眼尾的一抹红落在执伞眼里很是显眼。
罢了,执伞自嘲,从未看清过,又何求能懂?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