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美人救美
执伞表示自己是天生地养，没有大爷这个亲戚，要保护也只能问问萧衍没成鬼之前有没有过大爷。
浮游气急反笑，一甩袖子回了客栈。
第二天，等到浮游来到餐桌上时已经看到了严阵以待的华出丹跟高莲。
浮游拿起一个青团，挑衅的看了看执伞。
“这么紧张?”
高莲诚实点头，“当然，我可是第一次美人救美，想想都激动。”
说完还指着自己的眼底的青色，“看看看看，我这黑眼圈还是因为昨晚太兴奋没睡着留下的。”
“无需紧张。”执伞拿起一个包子，“他们入不了轮回，不得超生。”
听到这话，众人难得沉寂起来。
不是周围客人也不再说话，他们仍然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今年的收成、孩子听话不听话，也不是突然被喝令不许再说话，只是执伞这一桌突然静得吓人。
“人的天性吗？”高莲带着些迷茫问，“为何我会觉得不舍，还很难过?”
“不是天性。”华出丹摸着高莲的头说，“是人性。”
有人心易变，有人守自成。
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这么看来还是冷心冷情的好，只是记得，但也不会难过。”
“哪有什么冷情冷心之人?只是他们的痛苦与我们不同，看不懂又窥不破。”
浮游听着华出丹的话。
看不懂。
窥不破。
浮游转头看向执伞，他们二人谁都没有看懂过对方，谁也没有窥破过，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叹。
但又带着一些侥幸。
还真是可笑。
想的头疼，浮游打算不想了。
于是他开口道:“吃过饭你们先去把那些女孩救出来，带到湖边隐匿起自己的身形，等到时机成熟自会让你们露面。”
高莲点点头。
四人吃过饭，执伞再次重复了一遍计划确保无误后，两两分组，分道扬镳。
执伞跟浮游开到湖边，执伞看了一眼浮游，浮游点头。
执伞化身成了龙，他的真身。
浮游左右看看用藏匿符咒把执伞龙角藏匿成功后，还觉得不像。
龙自然没法像蛇，浮游想想，对执伞真身大喊道:“大人一会把自己藏到云里，朦胧间显出自己的身形。这样就像了。”
执伞一个摆尾示意自己知道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浮游远远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且人数还不少。
对执伞做了一个拍掌的暗号，就把隐匿了自己的身形。
祁县县令带着当地人民来到湖口后面跟着的是被绑着的李言心的父母，还有押着他们的人。
张右抬头望天，大喊道:“蛇神拜上，今年所选的第一位女子已不幸落水，第二位全因她父母看顾不周才让她趁机逃了去。因此献上此女父母，以示赎罪。”
这时执伞的真身若隐若现的隔着云层出现。
浮游站在人群最后面，道:“蛇神大人出现了。”
众人全都往天上看去，执伞高大的身形让祁县一众人感到害怕，齐齐下跪。
这时医馆郎中王德大叫道:“我就说我见过蛇神大人，我见过蛇神大人化为人形的样子。”
浮游看着又叫又跳的王德，觉得他像个猴子。
执伞再次开口:“我何曾同意过赎罪，更别说让无辜女子做我新娘?”
“可是这湖水确实是在我们献祭完成后才变成活水。”
张右心里慌张，连忙解释。
“荒唐！”执伞说话时带了扩音的术法，听上去更具威严。
“现在还有半柱香时间，我们就等，看看不献祭会不会影响死水变活水。”
众人因为执伞的真身的威压都不敢抬头，各个都低头跪拜，半个时辰虽然不长却足够让人把腿跪麻。
平常百姓人家还好，只是高门深户养尊处优依然有些坚持不住，身形摇晃起来。
半柱香时间过去了，执伞开口道:“都起身去看——”
众人起身来到湖边，只听一阵‘哗啦刷啦’的声音响过后死水很快就变成了活水。
“暗河而已，被你们搞出这样的神道来。张右、王德，承认与否?”
浮游很快领悟过来，那日与张右说话之人就是王德。张右在开口后浮游就已经听出，而王德自己迟迟没听出来的原因恐怕是他用了什么药物改变了自己的声音。
作为一个郎中，普通药理他自然懂得。
浮游看到张右跟王德还想据理力争，就道:“那是人吗？”
听到浮游的声音众人往回看去，就看到了高莲跟华出丹还有她们二人身后的众女子。
高盛见到高莲后，先是吓了一跳，发现高莲确实是人后，喊道:“莲儿还不过来，胡闹什么?”
高莲毫不客气道:“我若是胡闹，你简直就是疯子，完全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把我许配给蛇神，就因为给你银钱。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商品！”
高盛看到要谴责自己的乡里，笑道:“墙倒众人推，真是可笑！”
他一一指着自己身边的人，发着狠道:“你们哪个不是为了钱把女儿给到张右手里?收钱是那副嘴脸呢?还要来笑我?”
“你们不配！”
“你也不配指责我！”高莲道，“你枉为人父！”
高莲说完就跪在了地上，“蛇神大人在上，小女所说句句属实，字字含血，万望上神替我鸣冤！”
众女子齐齐跪下，“万望上神替我鸣冤——”
她们如何不知这是演戏?她们也曾期许，倘若苍天听到自己的哀求，只需一个回眸，哪怕只是看一眼也能救自己于水火。
一次次的高呼中终于带了哭腔，哪怕是演戏，哪怕全是假的。但是在这一瞬间，在有人答应要救她们一瞬间，在被救下的一瞬间，一切都是真的。
她们看到了神，万千冤屈自然要用尽全身力气去喊。
执伞默默听着，许久才说:“张右还有何可说?”
张右冷笑，“自然没有，只是没想到我费这么些年竟然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得到。”
“都是因为你——”张右指着王德骂道，“要不是你优柔寡断，事情不会如此！”
王德也不服，喊道:“蛇神大人，他在骗您，什么没赚到钱，账本就在医馆药柜第三格的抽屉里。教乡亲一看就知。”
浮游开始觉得有些无聊，不过就是互相撕咬。
事情败露之后一定要把对方咬出血，撕下肉，乃至彻底把对方咬死才算完。
执伞冷眼看着，道:“我已对每个女子都下了禁制，此后你们若是再想碰她们也再也不能够。”
“另外。”执伞再次施法变出一箱黄金，“每个女子拿五条黄金，足够你们过完此生，若是在这里没有牵挂，就自行离开吧。”
众女子互相看了一眼，都各自分好黄金，齐齐跪地拜谢就全部离开。只剩下了华出丹跟高莲。
“而你们——”执伞再次开口，“你们已经被诅咒，这辈子再也不能离开祁县，哪怕连夜逃出第二天仍在祁县之中。不信大可一试，你们早已永生不入轮回！”
余下众人大呼救命，执伞却不再理睬，隐了身形彻底消失不见。
浮游见到已经消失的执伞，示意高莲跟华出丹跟上。
三人在小巷里找到了负手而立的执伞。
“装什么帅呢?”高连率先开口。
执伞摇头，没有说话。
高莲笑嘻嘻道:“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执伞又摇头。
高莲觉得好玩，但一想到自己跟华出丹马上就要跟面前二人告别，又收敛了神情。
“我跟姐姐要离开了。”
“嗯。”执伞出了声，虽然没有任何表示，但好歹是听见了。
“还真是有点舍不得。”高莲搂着华出丹的胳膊，“不过你们身份不简单，哪怕是我跟你们死缠烂打，我们也没有缘分可言了。”
华出丹浅笑道:“山高水长，有缘再见。”
山高水长，明明生出牵绊，却又，求不得。
世间哪有那么多相逢，有的只有终此一生再也见不到的人。
高莲拍拍浮游的肩膀，“别这么难过，好歹我们都有人陪着吃饭不是吗？”
对，我们并不孤单也不孤寂，无需对影成三人，因为我们还有人陪着吃饭还有人可以与自己分享。
浮游微微欠身，“之前若有得罪，也只能望高姑娘在以后的年岁中慢慢遗忘了。”
高莲把自己手上的黄金还了回去，“我跟姐姐就不要了 我们过的没有那些女孩悲惨，这些年也有些积蓄。出了城，我们就买两匹马，然后去京都，我也要做香料商人，只有女子才懂女子需要什么香。”
“你们定会同李言心一样，一样风生水起。”
高莲笑了起来，牵着华出丹的手往外走。
边走边吟:
可怜白雪曲，未遇知音人。
恓惶戎旅下，蹉跎淮海滨。
……
直到背影渐远，什么都听不到了。
“大人心情不好?”
执伞听到浮游问，道:“我怎么会心情不好，我没有情感，七情六欲对我有何用?”
“想喝酒了，回四方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