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讲故事的说书先生
桐城的小酒馆里藏着一款极为独特的酒,在那澄澈的酒液之中,自带一股清新雅致、沁人心脾的茶香,,它的名字叫——三途酒。
在桐城的大街小巷中,酒鬼们时常这样询问彼此:“你知道三途酒么?”
他们得到的回答往往是:“那可是传说中仙人酿造的蕴含世间万象的绝世美酒啊。”
“真想尝一口呀。”一个酒鬼说道。
“想得美,要说谁不想尝一口。”另一个酒鬼说道。
有人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不知道,咱们这位能说会道、才华横溢的说书先生,多年前来到桐城的时候,在这小酒馆内说的第一场书,便是这三途酒的来历呢。”
有人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起那个故事:话说那位酿酒仙人,心怀对美酒的至高追求,踏遍了世间的名山大川,只为寻找各种奇花异草、灵泉圣水。在漫长的寻觅之旅中,有一日,仙人偶然间来到了一处被世人遗忘的山谷。那谷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就在这朦胧的雾气中,生长着一片前所未见的茶树林。这些茶树的茶叶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嫩绿色光泽。仙人凭借着他那超凡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些茶树定然不是平凡之物,于是他小心翼翼、满怀虔诚地采摘下茶树最鲜嫩的叶子,轻轻放入自己的背篓中。
这时候,又有人迫不及待地补充道:“我也记得一些呢,仙人在那山谷的深处还发现了一眼清泉。那清泉之水清澈见底,宛如一面纯净的镜子,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幽香。仙人好奇地轻轻浅尝了一口,只觉一股甘甜之气,从舌尖瞬间直透心底。”
“随后,仙人带着自己采摘到的茶叶和汲取来的灵泉之水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他将茶叶细细研磨。接着,他又将那蕴含着灵气的泉水缓缓倒入了自己特制的酿酒器具之中。经过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酿制。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月亮宛如一个巨大的银盘悬挂在天际。仙人怀着期待的心情轻轻打开酒坛,只见那酒液呈现出一种如琥珀般美丽动人的色泽。一股香醇的气息从酒坛子里悠悠逸散出来,迅速弥漫在整个房间内。”
“据说啊,这神奇的三途酒中蕴含着人生的三途——代表着人们回忆的过去、象征着人们生活的现在以及充满着无限可能的未来呢。”有人感慨地说道。
“也不知道那酒馆那个神秘兮兮的老板是从哪里得到的三途酒配方。”有人好奇地猜测着。
“别说了,要不是因为这三途酒,你以为说书先生能来桐城说书么?”有人这样说道。
“这三途酒虽然是桐城的特色,但是这酒却从不对外供应呢。”又一人说道,眼神中还透露着遗憾。
“整个桐城都没有几个人能有幸喝到这神奇的酒。”一人高声说道,骄傲的好似自己就是那有幸的几人之一。
“这小酒馆啊,也只有说书先生能随心所欲地想尝就尝。”一人羡慕的说道。
“只要你的故事,说书先生满意,你也能喝上三途酒。”一人从人群中探进脑袋。
“我也听说了。小酒馆那个能说会道、口若悬河的说书先生,现在要用那珍贵无比的三途酒来换取新奇的故事呢。”另一人说道。
“是啊,据说他每天都要收集一个新故事,而且只能用这酒来交换。这位先生的这个要求可真是奇特啊。”有一个人站起来说。
还有人在小声地嘀咕着:“那位先生在这酒馆里已经说了整整三年的故事了,而且每个故事都不带重样的,这么久了,先生的肚子里怕是没什么存货了吧。”
这说书先生不过三十一二的样子,一头长发被一根简单的木簪子高高束起,几缕发丝自然地垂落在额前,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之气。他的面庞白皙且柔和,眉眼轮廓分明,微微上扬的眉梢颇带几分文人风采,一双眼睛清澈而明亮,目光如秋水般澄澈。高挺的鼻梁下,一张薄唇微微抿着,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身形修长,脊背挺立,仪态端庄,他常年穿着一袭紫灰色的长袍,若不是长袍的材质不是顶号的布料,那形象好似从世袭大族走出的翩翩公子。
说书之时,他轻轻踱步上台。微微一拱手,向台下行个礼,那动作不紧不慢,优雅自如。待他站定,便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似有似无地扫视着过台下的听众,一瞬间,整个酒馆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缓缓开口,那声音宛如山间的清泉,潺潺流淌,又似古寺的钟声,悠悠荡荡。他时而微微皱眉,沉浸故事里人物愁苦;时而眉飞色舞,展现冒险中刺激惊险;时而语调低沉,尽显人生之淋漓尽致;时而语调激昂,诉说战争中热血沸腾。
“各位听众,今日所讲的故事发生在临安城,临安城与桐城有两三座城池的距离,这两座城池的规模和繁华程度可是有着不小的差别,临安城相较于桐城,那可是要繁华热闹不少。”
在临安城中,有一座气势恢宏的五层高楼,那是一座风月场所,它有一个极富诗意的名字,叫做醉月楼。在这醉月楼之中,有一位歌女,她的名字唤作箫玉。这位箫玉姑娘生得那叫一个美丽动人。她那一双眼睛宛如秋水一般澄澈动人,又恰似那带雨的梨花,楚楚可怜,仿佛会说话一般,仅仅是目光交汇,就能让人感受到那无尽的情意。她的眉毛如同那远远的青山之黛,弯弯的形状,让人禁不住心痒痒的,恨不得立刻拿起笔来,亲自为她描眉。她那身姿就好像是在风中轻轻晃动的垂柳一般,婀娜多姿,每走一步,都仿佛带着一种别样的韵味。
萧玉姑娘才情十分出众,她的歌声宛如天籁。每当她那婉转的歌声响起,就仿佛有魔力一般,能让听的人沉浸其中,如痴如醉。每天,都有许多人来醉月楼,他们不惜一掷千金,只为了能够听萧玉姑娘唱上那么一曲。那前来听曲的人,就像那川流不息的河水一般,络绎不绝。虽然萧玉自幼就在这醉月楼中长大,身处这烟花之地,但她却有着一颗纯净而又孤傲的心。正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句话用来形容她,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在她的内心深处,一直有着一个强烈的渴望,她渴望着能够遇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真心人,这个人能够带她回家,离开这个喧嚣的烟花之地。
在今年的琼林宴上,出现了一名才华横溢、才高八斗的学子,他的名字叫做苏子逸。这位苏子逸啊,是个十足的呆子,每天除了沉浸在书本之中读书,便是专心致志地吟诗作画,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是萧玉姑娘第一次遇到苏子逸,同时,也是苏子逸第一次见到萧玉。因为苏子逸在琼林宴上大放异彩,太守府特意设宴宴请了他,并且还邀请了县学院的所有学子前来作陪。
在宴席上,只见有人兴奋地说道:“快看,那个美人叫萧玉。”
旁边的人则一脸茫然地问道:“美人?哪里有美人?”
那个人便急忙解释道:“就穿着粉色衣裙,头上还斜插着根步摇的那个呀。”
这时,旁边的人才恍然大悟:“哦,原来她就是萧玉啊。”
还有人在一旁感叹道:“萧美人,那可是醉月楼的招牌呀。听她一曲,那美妙的歌声简直能绕梁三日而不绝呢。”席间那些号称雅人的学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
突然,只见一名纨绔子弟站起身来,嬉皮笑脸地对着萧玉喊道:“萧美人,过来陪小爷玩玩。”说着,便上前去拉扯萧玉的手。
这时候,一名学子看不下去了,出声说道:“你是何人,怎的如此胆大妄为。”
那纨绔子弟则趾高气扬地说道:“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楚生是也。”
旁边有人小声地嘀咕道:“这小娘子要完了,这个楚生是楚长史的次子,平日里就仗着楚长史作威作福,一般人哪里敢得罪他呀。”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声呵斥:“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楚生听到呵斥,皱着眉头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不卑不亢地说道:“你莫要管我是何人,你堂堂七尺男儿欺负女流之辈,更是仗着权势欺压良善,今日此举,你置太守大人于何地?置圣人圣言于何处?置国君律法于何地?”说着,苏子逸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旁边有人急忙对楚生说道:“楚公子,他是苏子逸,太守大人专门宴请的,咱们都只算是添头。”
楚生听后,愤愤地看了苏子逸一眼,便不再纠缠萧玉了。
翌日,那位名叫苏子逸的年轻书生第一次跟着同窗一起踏入了醉月楼。
只听他的同窗说道:“子逸兄,可是第一次来此地吧。”
这时,醉月楼的林娘子迎了上来,那同窗便笑着说道:“林娘子,你瞧看好了,咱们这位子逸兄,可是状元之才呢。”
林娘子急忙说道:“那是,各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诸位来我这捧场,我们醉月楼可是蓬荜生辉呀。”
那同窗又说道:“林娘子,还不请萧玉美人来给我们子逸兄献上一曲。”
林娘子连忙说道:“萧玉不同于她人,我且问她一问。”林娘子唤来丫环传话。
过了一会,丫环回来了。“姑娘说,既然是苏公子邀请,那便献丑了。”
片刻后,萧玉开始歌唱起来:“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美人如草,君子何辜。桃之夭夭,蓁蓁其叶。美人如玉,君子何负。桃之夭夭,硕硕其果。美人如暮,君子何待。”
一曲唱完,众人纷纷拍手称赞。
萧玉看着苏子逸风度翩翩,气质儒雅,又是昨日解救她的人,心中不由得芳心暗许。而苏子逸听完萧玉的这一曲,顿时被她的才情所折服。就在他们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两人心中都泛起了别样的涟漪。
从那以后,苏子逸时常来找萧玉,他们一起吟诗作画,互相倾诉着心中的爱意,并且约定要白首不相离、死生契阔。
萧玉相信苏子逸就是她的希望,是她此生唯一的依靠。
后来,苏子逸准备提前进京赶考。而萧玉则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多年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给他充作盘缠。
在临别前,苏子逸深情地对萧玉说:“小玉,我定要考取功名,然后风风光光地回来娶你为妻。”
萧玉温柔地说道:“你安心上京备考,我等你回来娶我。”
苏子逸又说道:“小玉,我走了,你多保重。等我高中,立刻来接你。”
萧玉则轻声说道:“知道了,你路上小心。”
苏子逸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途,一路上风餐露宿。在经过一片荒僻的山林时,不幸遭遇了一群凶狠的强盗打劫。强盗们个个面露凶光,如恶狼扑食般冲向苏子逸,苏子逸虽奋力反抗,但终究寡不敌众。在混乱的打斗中,他被强盗的利刃划伤,鲜血染红了衣衫,最后因伤势过重而昏迷过去。
就在这危急时刻,京中一位富家小姐黎歌恰好路过此地。黎歌坐在装饰华丽的马车中,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在侍卫的护卫下走了出来。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苏子逸,心中涌起一股怜悯之情。她急忙吩咐侍卫将苏子逸抬上马车,带回府中,请来最好的郎中为他医治。在郎中的精心照料下,苏子逸的伤势逐渐好转,但他的记忆却出现了问题,许多过往的事情都变得模糊不清。
黎歌在照顾苏子逸的过程中,渐渐被他那俊朗的面容和儒雅的气质所吸引。她看着苏子逸那迷茫的眼神,心中萌生出了一个自私的念头。她开始欺骗失忆的苏子逸,温柔地对他说,他们两人已经私定终身,是彼此的挚爱。苏子逸在失忆的混沌中,对黎歌的话没有产生怀疑,心中渐渐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而黎歌位高权重的父亲得知了此事后,看到苏子逸虽然落魄但却有着不凡的气质,想着女儿对他的喜爱,也开始施加压力。他动用自己的人脉和关系,为苏子逸安排了舒适的生活环境,并且不断地在苏子逸耳边提及他与黎歌的“缘分”,让苏子逸觉得与黎歌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选择。在这双重的影响下,苏子逸不再去探究自己失忆的事情,他选择了与黎歌成婚,在一片热闹的锣鼓声和喜庆的氛围中,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却不知在遥远的桐城,有一颗心因为他的背叛而渐渐破碎。
当萧玉得知苏子逸变心的消息时,那一瞬间,就仿佛一道晴天霹雳毫无征兆地在她头顶炸响。她的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思维像是被卷入了一场巨大的旋涡之中,天旋地转。她的世界仿佛一座原本宏伟坚固的大厦,在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下,在瞬间崩塌成了一片废墟。
她呆呆地坐在那间熟悉的房间里,那是她曾经无数次满怀期待地想象着苏子逸归来场景的地方。此时的她,眼神空洞而又迷茫,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她的手中紧紧地握着苏子逸曾经送给她的一支玉笔,那玉笔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然而此刻,这温度却变得如此冰冷,冰冷得让她的心都仿佛要被冻结,那支玉笔在此时也显得如此的冰冷和讽刺,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和痴情。
“怎么可能?他说过会回来娶我的,那些誓言难道都是假的吗?”萧玉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发出绝望的质问。
她的心像是被千万只蚂蚁疯狂地啃噬着,每一只蚂蚁都带着蚀骨的疼痛,让她痛苦不堪。她沉浸在回忆的海洋中无法自拔,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一个眼神的交汇,;每一次的欢声笑语。然而现在,这些美好的回忆都如同尖锐的刺,无情地扎向她那脆弱的心,扎得她鲜血淋漓。她不敢相信,那个与她在月光下海誓山盟的人,那个她满怀憧憬、满心期待的人,就这样轻易地将他们的感情弃如敝屣,就这样轻易地背叛了她。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是不是自己在他面前有什么不妥的举动?是不是自己的出身,那在烟花之地的成长经历,终究让他嫌弃?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衣衫上,晕染出一片片悲伤的痕迹,仿佛那衣衫也在为她的遭遇而哭泣。
“我如此真心待你,将自己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了你,甚至将你当作我生命中的唯一,可我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苏子逸,你好狠的心。”她在心中悲愤地呐喊着。“苏子逸,你忘却了我们海誓山盟的约定,忘却了我们一起吟诗作画的美好,忘却了在醉月楼中望眼欲穿、苦苦等你归来的我。”
萧玉的心中被愤怒和怨恨填满,那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要将一切都焚毁。她恨苏子逸的薄情寡义,恨他践踏自己的真心;更恨命运的不公,让她在这无尽的痛苦中挣扎。
林娘子得知苏子逸无情地抛弃了萧玉之后,那原本带着几分市侩的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冰冷的神情。
她开始步步紧逼地逼迫萧玉去接客,那尖刻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一般刺向萧玉:“你别再想着那个负心汉了,你现在在这醉月楼,就得按照醉月楼的规矩来。你不接客,还想怎么样?”萧玉的眼中满是泪水,然而林娘子却丝毫没有怜悯之心。
“我在这临安城,终究是孤身一人啊。”萧玉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哀怨,“我的爱情,我的希望,都破灭了。”她感觉自己像是被世界抛弃的孩子,在这繁华的临安城中找不到一丝温暖。人生已经没有了意义,就好像一艘在茫茫大海中失去了方向的孤舟,又仿佛置身于
无尽黑暗的深渊,那黑暗将她紧紧包围,让她无法挣脱。
月圆之夜,那一轮明月高悬在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萧玉精心地盛装打扮了一番,她穿上了自己最美的衣裳,那衣裳上仿佛还残留着往日的记忆。
她站在醉月楼的楼阁之上,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她那美丽的脸庞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凄美。她望着那一轮明月,在那澄澈的月光之中,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梦想,还有那已经破碎得无法拼凑的爱情。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泪光中包含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然后,她毅然决然地纵身一跃,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落到街道上。
苏子逸在得知萧玉香消玉殒的场景后,那惨烈的画面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击中了他。他的脑海中不断地闪现出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恢复了记忆。
恢复记忆后的苏子逸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之中,他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他知道自己对不起萧玉的爱情。可是,他又不能放弃自己现在的结发妻子,因为妻子背后的家族势力对他的仕途有着巨大的帮助。权势势必腐蚀人心,功成名就的道路就是将自己的初心斩落,学会顺势而为。他每日都在这两种极端的情绪之中挣扎,一边是对萧玉的愧疚和思念,一边是对仕途的渴望和依赖,他在这矛盾的旋涡中惶惶不可终日,仿佛被命运的大手死死地揪住,无法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