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由的代价

我们沿着那条路继续走，周围的雾气越发浓重，好像天地之间就剩我们两个。小张走在我前面，步伐坚定，仿佛他知道前方有什么。我跟在他后面，心里却没他那股勇气，时不时还回头看看，想确定我们没被什么东西跟踪。事实上，雾气厚得像牛奶，不论是前方还是后面，都看不清超过五米的地方。

这让我感到有些不安。过去的我，向来相信“无论主机怎么安排，总归是为了我们的好”，但现在，我突然发现，主机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在铂金市里，它固然是无所不能的上帝，所有的选择都由它决定，可现在我们出了它的管辖范围，就像被甩出了一张巨大的网。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所谓自由，不仅是摆脱束缚，还意味着你要承受所有未知带来的恐惧。

小张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犹豫，他放慢了脚步，回头看着我。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反而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微笑——那种笑容让我觉得他似乎在享受这荒诞的一切。

“你不觉得这很好玩吗？”他突然问道，语气中满是兴奋。

“好玩？”我愣了一下，“我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走向哪里。”

“正因为如此才好玩。”他耸耸肩，像是说了一句理所当然的话。“我们从小就生活在主机的规则里，吃什么、穿什么、学什么、爱什么，甚至什么时候死，主机全帮你安排得明明白白。你不觉得这有点无趣吗？就像是在一张写好了的剧本里走来走去，连一丁点变数都没有。”

他的话让我愣住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毕竟那是我们所习惯的生活。主机为我们安排一切，这是从小就教给我们的真理。我从没质疑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现在，我忽然意识到，原来“自由”不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词汇，它也许是某种正在我眼前展开的可能性，尽管它带来的不一定是美好的结局。

“你觉得，前面会有什么？”我问。

“谁知道呢？”小张的笑声有点神秘，“也许是天堂，也许是地狱。不过，我倒不太在乎结果，重要的是过程。你知道，有些事你不做，就永远不会知道它有多好玩。”

我瞪着他，觉得他简直疯了。但话说回来，我也没资格说他疯，毕竟我现在正跟着他走在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路上，远离了铂金市，远离了主机的保护。

就这样，我们继续向前，穿过那片厚重的雾气。终于，那些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了起来——它们看上去像是某种巨大的建筑物，但比我见过的任何建筑都要奇怪。

那些东西，怎么说呢，看起来像是由无数方块堆砌而成的，就像是小孩子用积木随便搭出来的玩具。方块大小不一，彼此间不规则地叠加，有些甚至悬空着，仿佛在挑战地心引力的存在。

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地方给我一种极其不祥的感觉。

“这是哪里？”我小声问。

小张没有回答，他正盯着那些巨大的方块出神。半晌，他突然说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些东西像是……某种被遗弃的城市？”

“城市？”我皱了皱眉头，“你开什么玩笑？这种地方能住人？”

“谁知道呢，也许曾经有人住过。”小张的眼神依然死死盯着那些方块，“或者说，住着的也不一定是人。”

我浑身一颤，他这种话让我感到莫名的恐慌。

“走吧，”小张突然迈开步子，朝着那些堆叠的方块走去，“我们过去看看。”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恐惧，还是某种无法言喻的好奇。我想不明白，也不愿继续想。我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毕竟现在回去已经不太可能了。

我们走到那些方块的脚下，抬头看着这些庞然大物，它们高耸入云，顶端消失在雾气之中。我伸手摸了摸最近的一个方块，发现它冰冷、坚硬，像是某种未知的金属。

“你觉得这些东西是用什么造的？”我问。

小张摇了摇头，手里拿出一个小工具，轻轻敲了敲方块的表面，发出一阵低沉的回响。

“说不清，”他皱着眉头，“不过肯定不是我们常见的材料。要不我们进去看看？”

“进去？”我吓了一跳，“这些东西还……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小张笑了笑，开始绕着方块寻找入口。我愣在原地，脑海里充满了各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这地方非常诡异，不应该随便进去。可我又没法就这么转身离开，于是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他。

终于，小张找到了一条狭窄的裂缝。那裂缝似乎是两个方块之间的空隙，刚好够我们挤进去。他用力推了推，裂缝慢慢扩大，露出里面一片漆黑的空间。

“好了，”他说，“进去吧。”

我站在裂缝前，心里充满了犹豫。我知道，进去之后，我们可能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世界。但就像小张说的那样，有些事你不做，就永远不知道它的结果。

我深吸了一口气，跟着小张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