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两个早上

从蔺家回去之前，蔺姝姻寻借口去了躺蔺婉仪屋里。

衡阳还在，并未被燕王府的人接回去。

同以往不一样的是，一见着她就总会表现出高兴来的衡阳，今天一直在做自己的事，头都没抬一下。

蔺姝姻上前，捧起她的头，使她看着自己。

但衡阳没有焦距地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后，又自顾自移开，看向了别处。

无论蔺姝姻如何逗她，她都不去看她。

蔺姝姻心里咯噔了一下，珍惜的捧着她的脸，耐心地问：“怎么了？为什么不理娘亲了？”

衡阳不说话，也不看她。

裴如珩对她很好，哪怕她不正常，也从未短了她的吃穿用度，就连伺候她的人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她被照顾得很好，连头发丝都光滑如绸缎，精致过了头。

以至于她不说话，不看人时，就完完全全像个被雕刻出来的木偶。

蔺姝姻看着她在自己手心里没有生机的样子，连呼吸都像是在吞刀子一样，从鼻腔一直疼到心底。

她倾身，用额头抵着衡阳的额头，轻轻蹭了蹭：“衡阳，你生阿娘的气了？”

“阿娘这阵子没去看你，没去找你，没有抱抱你，所以让衡阳讨厌了？怎么办啊，阿娘好难过啊。”

“衡阳不理阿娘，阿娘要难过得要死掉了。”

蔺姝姻一边说，一边偷偷去观察衡阳的表情，又故意用力蹭她的额头，去分她的心。

果然，本来呆滞不看她的衡阳有了反应。

她眼珠动了一下，然后慢慢与蔺姝姻对视，但依旧不说话。

蔺姝姻压抑住高兴的心，继续诱导她：“衡阳不叫阿娘，阿娘心好疼啊。”

这回她没在继续蹭衡阳的额头，只是静静与衡阳对视。

过了一会儿，衡阳慢慢抬起手按在蔺姝姻胸口的位置，小小声地开口：“娘亲，不疼。”

就这样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险些让蔺姝姻落泪。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将衡阳抱住。

尽管她已经很用力掩饰了，但还是没控制住哽咽的语调：“不疼，阿娘不疼。”

她的孩子不是怪物，她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感情，也能感觉到别人的情绪。

生气了会不理人，高兴了会主动亲人，她是宝物，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物。

她陪了衡阳半个时辰，在听说燕王府来了人，要接她回去时，才念念不舍地替她理了理头发。

衡阳像是知道她要走了一样，又撇开头，不理她了。

蔺姝姻想了想，握着她的手，将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摁下来，又看着她双眼道：“你每天早上起来，就数两根手指，数完两个早上，我就来看你好不好？”

衡阳没说话，把那两根被蔺姝姻摁下去的手指竖起来，然后又自己弯下来。

她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情一样，倏地抬起头看着蔺姝姻，像黑珍珠一样的眼珠子亮晶晶的。

蔺姝姻在她眼皮上亲了一下，又一遍一遍地跟她说，要每天睡醒了起来数才作数。

衡阳没说话，垂着头将五根手指全部弯下，捏成了小拳头。

蔺姝姻知道，她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