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她还是不是毒妇的时候

裴昱张了张嘴，竟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

许是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哪个女性长辈对他说过这种熨帖的话，一时之间，他竟觉着眼眶酸涩，险些落下泪来。

他生怕被看出什么来，慌忙转开视线。

这一转，就瞧见衡阳蹲在棋盘跟前，把黑子和白字搅得一团乱，早看不出原本是个什么布局了。

裴昱瞬间冷静下来。

他重振精神，将自己从那些多余的情绪里提出来，又恢复成了之前那个翩翩少年郎：“您说的是，晚辈都记住了。”

蔺姝姻：“……”

她一看裴昱那神情，就知他听进去是听进去了，但不知听，还打算一意孤行。

“我从刑部过来时，王爷有句话叫我带给你。”蔺姝姻放弃劝说他。

裴昱温声问道：“父王说了什么？”

“王爷说……”蔺姝姻顿了顿才又继续道，“小兔崽子，别胡来，赶紧回府好生照看你妹妹，否则打断你的狗腿。”

裴昱：“……”

不愧是他老子，人都进去了，嘴还那么硬。

当着蔺姝姻的面，裴昱不好做那等翻白眼有损形象的事。

他想了想，恳请道：“晚辈是虚长衡阳一些……时日，一直以她兄长自居。晚辈斗胆，跟着衡阳叫您母亲。”

裴昱这一声母亲喊出口时，蔺姝姻只觉原本只是平静跳动的心，忽然漏掉了半拍的似得，让她神情也跟着恍惚起来。

“母亲，”裴昱又叫了一声，“孩儿往后或许不能在护着妹妹，让她平安长大，恳请母亲原谅。就算母亲往后与贺家和离，独身一人，不愿再嫁，也希望您不顾世俗，对妹妹好些。”

蔺姝愣在那儿，脑中一片空白，更是连裴昱说了什么他也没听清。

脑中反反复复响起的，都是裴昱在叫她母亲。

贺承安与陈朝云也叫她母亲，但这一声母亲，只让蔺姝姻觉得厌烦和讽刺，甚至还夹着仇恨在里面。

贺尘屹叫她母亲，这一声母亲里虽没有仇恨和其他情绪，但她觉着这不过是一个称呼，让她像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他叫她就答应。

但裴昱这一声母亲不同，同衡阳喊她娘亲时都不一样。

她觉着心酸，还又心痛。

没有任何缘由。

她侧目看着裴昱，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裴昱看她这个反应，神色间闪过一丝无奈和失望：“是晚辈唐突了，您若不喜，晚辈……”

“世子如此尊贵，叫我这样的人做母亲，不会觉着掉价吗？”蔺姝姻像是没听见一般，直接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裴昱一脸不解：“为何会觉着掉价？晚辈只是托了父王的关系，才做了燕王府的世子，若不是父王，晚辈什么都不是。若能叫您一声母亲，是晚辈高攀了才对。”

蔺姝姻紧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还是说，”裴昱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人，“您觉着晚辈不配叫您母亲？”

蔺姝姻摇头：“没有。”

就在裴昱感到疑惑之际，蔺姝姻微微仰头，四十五度角看向房梁：“只是世子那番话，叫我想起了我还不是毒妇的时候。”

裴昱：“……”

有时候一个人感到疑惑也挺无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