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好巧，你刚下班吗
时音震惊于藏在心底的秘密原来早就被他看穿，呆滞在原地。
甚至不记得傅斯年是怎么离开她房间的。
将笔记本重新塞进她从时家带来的行李袋后，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第二天她下楼，傅斯年翘脚坐在餐厅看报。
时音蹑手蹑脚地想返回，差点撞上身后的傅锦标。
“傅叔叔，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您在身后。”
如果说时音对傅夫人是害怕，那对傅锦标就是畏惧。
傅夫人到底是女人，平日里对待时音再严格，也会有柔情的时刻。
但傅锦标不太一样。
时父去世后，傅锦标成了傅时两家唯一的男性长辈。
他从上一辈继承来了子弟观念，在孩子面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庄严存在。
但随着年纪渐长，如今的傅锦标脾气收敛了很多。
人也变得更加慈和。
“阿音最近好像瘦了？马上要做新娘子了，太瘦了礼服撑不起来。”
傅夫人拿着他的公文包走下来，对着时音解释：“我昨天托了孙太太联系几家礼服店，你傅叔叔觉得穿中式，但我和秦夫人都不喜欢，我喜欢西式的。”
时音垂着头，不搭腔。
傅夫人也当没瞧见。
她将公文包递给门口等着的司机，傅锦标推门去市府上班了。
傅夫人重新回了客厅。
昨天得了秦夫人的肯定，傅士迁基本不会有事。
走完流程，人就应该能被放出来。
档案上也不会留底。
傅夫人心情好，看礼服的兴致还在，看着时音问：“不过这种正式的礼服本也是要穿上身了，才好判断行不行的，阿音，你今天多请一天假，我邀上孙太太一起去看看。”
时音抿了唇，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傅斯年折了报纸，从餐厅起身，边走边说：“附属医院对考勤有要求，特别还是她这样的实习医生，实习表格都有档案记录的。如果您想让她如期毕业，顺利嫁人，最好别瞎指挥。”
“不行就不行嘛，一大早你吃枪药了啊，口气那么冲的呀？”
傅夫人一着急，金陵话就冒了出来。
又白了他一眼，朝着厨房喊：“周姨，让你给他炖的冰糖雪梨炖了没有的呀？大公子火气旺着呢！”
傅斯年和时音擦身而过的时候，压着声音快速地说：“我是要祛祛火的。”
他说的‘祛火’肯定同傅夫人口中不是同一个含义。
时音没理他。
她陪着傅夫人吃了早饭后，躲着傅斯年，打了网约车，偷偷先回了医院。
从傅家去医院，赶上早高峰。
时音到医院的时候迟了十五分钟。
韩雪一见她就冷嘲热讽，“时医生昨天请假，晚上也没回宿舍，听说是去相亲了？这是相中了？直接就跳全垒打了？”
时音在学校的时候运气不错，宿舍的四个女生都挺老实。
不怎么说荤话，也不乱开低级玩笑。
所以对韩雪这样张口就抹黑人的做法很是不齿。
但她本就已经迟到了，一会怕来不及同满老去查房。
秉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左耳进，右耳出。
把不同颜色的水笔夹在上衣口袋上，急急忙忙去满老的办公室了。
韩雪一拳打在棉花上，也觉得没意思。
翻了个白眼，继续去涂她的指甲油。
“师傅，我迟到了，对不起！”
时音讨好似的将泡好的参茶放在满老的桌子上，“这是上好的老参，最能提气！”
满老呷了一口，参味浓郁，入口回甘。
他满意地夸道：“是不错，赶上开大会的时候领导喝的了。”
时音笑了两声，转身的时候暗想，这参茶是她从周姨平日里给傅斯年泡的参茶罐子里拿的。
确实也是大人物喝的了。
满老带着她去了病房。
时音心里记挂彤彤的事，边走边翻看昨天交接班的病历本。
彤彤所在的十六床上赫然写着，病人未经允许私下离院，暂无法联系。
她‘咦’了一声，留了个心眼。
等查房过后，时音带着彤彤的病历去找护士长，“邱姐，彤彤昨天没回来过吗？”
她记得昨天大老王带着彤彤和那个自称是她爸爸的男人去了医务科，结束后她们没有回来吗？
“十六床没有回来过，我让晚班护士去联系了，说是电话接通过一次，一听是医院的，就给挂掉了。”
时音掏出手机，按照电脑里预留的手机号码拨过去，也是无人接听。
护士长一脸愁容，“哎！这孩子的账都还没结呢，可别是跑了！小路，你等会也和医务科说一下这个情况，做个备案。”
时音嘴巴上安慰着护士长，心里却直犯嘀咕。
彤彤的爸爸好像不想让她继续住院治疗，不会真是跑了吧？
要不要去医务科找大老王问问呢？
时音带着纠结与疑问过了一天。
下了班，她还有合唱以及跳舞的排练。
连轴转似地去了礼堂，一头扎进工作中。
等她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半了。
倒春寒的风吹得人脸发疼，她拉了拉围脖，挡住了口鼻，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时音。”
一步路虎揽胜停在她面前，一样的两地牌照。
窗户被摇下来，露出了厉彦川的脸。
“好巧，你刚下班？”
时音左右看了看，医院门口一贯车水马龙。
有刚下班的医生护士，也有生了病来挂急诊的患者。
每个人或多或少戴着帽子，裹着围巾。
夜晚黑漆漆地，不专门去看，根本辨不出眼前人。
也很难存在他说的‘好巧’。
这么看来，厉彦川的心思昭然若揭。
傅家兄弟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时音不想再给自己找罪受。
想到这里，她便朝着厉彦川微微躬身，“厉先生，我邻居阿姨已经准备帮我订婚了。”
厉彦川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微怔。
她说的是‘邻居阿姨’帮她准备的订婚。
但他隐藏得很快。
转眸间再看，已经是正常自若的神态。
他从车座上拿起了京八件的盒子，比上一次买的那盒要大。
是傅斯年当时买的尺寸。
“我去买了你推荐的京八件，给你也带了一份。现在不好打车，你上车，我送你回去。”
厉彦川的司机下车，替时音拉开了车门。
时音还在想拒绝的借口，路虎车的后面忽然被后车闪了两下大灯。
时音眯着眼看过去，车牌熟悉。
是黑色的迈巴赫。
傅斯年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