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从未后悔
可笑他精心照料了那么久的人，到头来有可能只是一个替身，而真正的原主指不定在背后嘲笑他愚蠢的真心。
这件事情只是想想就让他窒息，可他毫无办法，只能接受——豪门之间的兄弟情，果然，脆弱的让人难以相信。
黎墨垂着的眼眸中辨不清情绪，黎若衍暗中观察了一会儿，试探性的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黎墨握着棉签的手一顿，“不算久，昨晚进的手术室，今天就醒来了。”
一点点水流沿着唇缝划入喉咙，黎若衍干渴的嗓子瞬间好受了许多，他眼珠子转了一下，笑着问:“最近公司一切顺利吗？”
“天使那边要求跟我们终止合作，今天上午去天使那边处理了这件事情。”
黎墨的手自始至终都端得很稳，直到确认黎若衍嗓子好多了以后，他才放下水杯坐在床边，眼眸低垂，“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乔时微说你们被暗鹰的人追杀了。”
一谈到“昨天晚上”这四个字眼，黎若衍明显脸色变了下，他的眼睛里划过一道苦楚，叹息道:“昨夜，我想从魅色酒吧那里查些线索，恰好碰上了被名
媛纠缠的乔时微。”
“所以你就出手帮了她，顺便送她回家？”
黎墨脸色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分明是疑问句，却丝毫没有质问的意思，让人一听就能感觉出来他是站在黎若衍这边的。
黎若衍原本提起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他滴水不漏地笑着说:“倒不是我多管闲事，只是纠缠她的这些名媛中有一个老熟人。”
“哦？”
黎墨挑了挑眉，从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一边给黎若衍削皮，一边用目光扫向黎若衍，示意他说下去。
“陈婉。你可能已经不记得这个人了，但你应该没有忘记陈家吧。”
黎若衍叹了口气，叼住黎墨递过来的苹果块，等仔细咀嚼咽下后才补充道:“当初发生那件事的时候我还没有醒过来，但大致的情况我也听沈怡跟我说过了，听说你当初和乔时微的婚姻是隐形状态，连奶奶也不知道，对不对？”
“嗯。”
黎墨从柜子上抽出张纸巾，将手指上的苹果液一点点擦干净，淡漠的说:“奶奶强制要求我和陈婉订婚，无奈之下，我只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真相。”
觑到黎墨脸上不悦
的情绪，黎若衍适时笑了声，“你别担心，我不是来秋后算账的。只是这件事情于情于理都对陈家都有亏欠，所以再看到是陈婉上来找乔时微的麻烦时，我只能插手了。”
黎墨擦拭手指的动作一顿，斜眼看去，“哥，我不明白。”
“怎么了？”
习惯了黎墨对自己的言听计从，黎若衍万万没想到他也会有被黎墨否定的一天，脸上一时闪过了茫然。
“既然乔时微已经和我离婚，那跟黎家再也沾不上半点关系，你何必再借用黎家的身份帮她？这样岂不是又欠了陈家一个人情？”
黎墨说这句话时脸上的表情一点也没变，仿佛乔时微并不是他的前妻，仅仅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他继续面无表情的道:“而且当初和陈家谈判婚姻的是奶奶，再怎么亏欠也是奶奶来还这个人情，你这样做反而扯上了整个黎家。”
他这份淡漠的态度就连黎若衍也感到心寒，黎若衍僵了一会儿，苦笑道:“阿墨，我还以为你对她有感情。”
黎墨并没有接着这句话就给黎若衍台阶下，他毫不犹豫的道:“多谢哥为我考虑，但以后如果
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没必要再帮乔时微了。毕竟一个给我戴过绿帽的女人，想必会有其他的男人愿意帮她的吧？”
“……这倒也是。”
黎若衍无力的闭上眼睛，“还是我昏睡太久了，跟不上你的能力了。”
“哥只是太善良了而已。”
黎墨面无表情的抬手替黎若衍掖了掖背角。
病房内安静了一会儿，黎墨失神的看着黎若衍闭上的苍白面容。
猝不及防间，黎若衍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人一时对上，中间夹杂的情绪复杂又可怕。
刹那间，这一对亲生的兄弟像是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机，但一秒过后，他们又重新恢复成了兄友弟恭的状态。
黎若衍抬起打着点滴的手抚上了黎墨冰冷的面颊，他像是喃喃自语，“阿墨，你小时候就是这样，什么话也不愿说，什么情绪也不外泄，但明明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黎墨垂下眼眸，避开了黎若衍的目光，心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
黎若衍叹了口气，眼里划过一道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失落，“怎么这一觉醒来，你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这话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
在黎墨的心上，他忍着窒息般的痛楚，用尽毕生的耐力控制住声线的颤抖，冷冰冰的说:“世事无常，我也是迫不得已。”
“这倒也是。”
黎若衍的手从黎墨的脸颊上滑落，他的手心常年是带着点温度的，小时候黎墨就喜欢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一起去上学。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黎若衍的掌心还带着当年的温度，只是黎墨再也做不到像当初那样百般信赖的握紧他的手了。
鬼使神差的，黎墨猛然抬眸看向黎若衍，眼睛里闪过最后一道亮光，他的喉结滑动了一下，沉声道:“哥，你有做过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吗？”
话题转的太快，黎若衍还在愣神，下意识的挑眉“嗯”了一声。
黎墨反手握紧黎若衍的手，他的手常年冰凉，此刻扣上黎若衍的，竟意外的有些温暖，“我的意思是，如果有重来的机会，你会改变自己的一些选择吗？”
“你问的这是什么怪问题？”
黎若衍终于听清楚了黎墨在问什么，他有些好笑的看着黎墨，轻描淡写的道:“人生哪里会有重来键，而且我这几十年来也没有做出什么后悔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