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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家贼(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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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骥看那屋子里,四周的墙壁上,都挂着香獐、野鹿的毛皮,女子正坐在纺织机钱织布。

姜骥心里猜想,这可能是一家猎户。

女子相貌娇丽,神气清爽,看上去,似乎又有一股冷气。

姜骥询问她的姓氏。

女子道:“姓顾,小字阿惜。母亲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因此我便一边纺织,一边等她,不然早就睡了。”又对姜骥道:“看你的脸面,还像个人,可看你的背,已不成样子了。受了那么多伤,怎么还能活下来?”

姜骥把自己的遭遇详细的告诉她,并告诉她自己梦里遇到的事。

听了他的叙述,阿惜恼愤地说:“不斩了那些人的头颅,实难解我心头之恨。”

姜骥听了她的话,觉得是一位富有豪气的女子。

阿惜又问姜骥,是做什么的。

姜骥回答说:“武举人。”

阿惜笑着道:“武人出身,还不能抗拒盗贼,和那些操笔读书的人,有什么差别?”

姜骥感到很惭愧。

阿惜又道:“本来打算前去,收拾了那些恶人,给你泄愤,刚好母亲又不在家,没有她的话,我不敢擅自行动。你既然受了重伤,难以忍耐,就睡在这里吧,我到别的屋里去,等母亲回来。”便铺好一张老虎皮,当作床,让姜骥睡,自己拿着等,就走了。

姜骥已十分倦怠,一躺下,就酣睡起来,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

他醒过来,忽然听到院子中有人说道:“阿惜,快来剥皮,这家伙,让我辛苦了一夜。”

听那声音很像是一个健壮的妇人发出的。

等那人进去,见到了姜骥,惊讶地说:“我儿怎么也做出这些勾当,我饶不了她。”

便大声地呼叫阿惜。

姜骥知道妇人怀疑自己,便立即起来,把背给她看,并告诉她缘故,妇人才笑了起来。

看那妇人,大约四十多算,状貌魁梧,不像是一般的女子,并且她的睫毛很长,更让人感到怪异。

姜骥立即恭敬地对她行礼,妇人也向他答拜回礼。

走到走廊下,果然看到一只死去的老虎,躺在地上,身上纹条斑斑,阿惜嘴里正衔着一把刀,用力地剥皮。

姜骥更加惊骇,问那老虎是从哪里得来的,

妇人回答道:“在西北的山中,劳累差不多半个晚上,才把它捉住。”

姜骥知道那地方,妇人已背着老虎,奔袭了一百里了,更加对她另眼相看。

姜骥想到大仇未报,自己一个人,孤立无援,见妇人和阿惜如此凶猛,便想求助于她们,便试探着对妇人道:“姥姥居住在这里,虽然没有什么好忧虑的,也颇为寂寞吧!要是肯迁居,我家有些破败的屋子,也不是很浅陋狭隘,倒也还可以居住,日常费用,也不用担心,由我来支付,这不比长夜奔袭劳累的好吗?”

妇人微微地笑了一下,道:“你不说,我也正有这个意思。今早进去,见你睡在屋里,认为你是个轻薄的,引诱我女儿的不肖之人呢,心里十分气恼,等见到了你的背,才没有什么疑虑。只是我女儿还年小,不堪担任家务事,我早上出去,晚上,必定要得回来。现今想把她托付给你,也让我得在山谷间来往,不必顾忌家中,不知道你肯不肯接纳?”

姜骥听她,是要跟自己结亲,泪水已流到了脸上,凄惨地说:“姥姥之命,本不应该推辞,但是,我妻子誓死不渝,被贼人害死了,死去还没有几天,这事,我实在不忍心谈论。”

妇人沉默了一下,又笑着道:“你弄错了!尊夫人还好好地坐在家里呢,你怎么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来?”

姜骥又坚持说自己听到盗贼,说自己的妻子,已被他们杀了。

妇人道:“好,也不用多说。你姑且先回去,要是你的妻子果真被害了,我也不送阿惜过去。”

妇人的话,还没说完,阿惜立即满脸羞涩起来,气恼地说:“阿母不要絮絮叨叨地聒噪人家!我自愿和阿母住在一起,谁愿意和一个懦男子去,和人家争床第之欢?”

妇人斥责了她一下,阿惜也不再说话了。

姜骥半信半疑,勉强以婿子的礼节,向妇人行礼。

妇人取来新衣服,让他穿好,又煮了老虎肉让他吃。

吃过之后,妇人便嘱咐他道:“你且先回去,要是妻子还在,这新媳妇也将去了。”

姜骥对她的话,感到疑惑不解,向她拜了两拜,就走了。

走了一天一夜,才到家,脚板都走起了泡,磨破了皮了。

等到了家门口,看仆人们,举止行动仍和原先一样,见到姜骥回去,反而感到错愕。

姜骥立即询问到:“娘子在吗?”

仆人回答道:“在屋里呢!”

姜骥走进去,则看见妻子和阿惜正相对坐着,她们见姜骥进去,也都立即起来迎接。

妻子还说道:“姥姥送新人到来,我知道你返回来了。遭遇险恶,有安然无事,既悲伤,又值得庆幸啊!”

姜骥才相信妇人的话,自己的妻子确实没死,就询问妻子:“家里没发生什么事吗?”

妻子才仔细地给他讲述。

原来他的妻子,有一个贴心的婢女,已嫁给了家里的一个仆人,因为是亲信,家里的钥匙都给她掌管,家里的财物都掌握在她手里。姜骥出门远去了,就让婢女和马氏一起看守屋子。马氏用计引诱婢女,想叫她盗取主人的财物,瓜分之后,就跑到外地去。婢女不从,并且说要报告主人。马氏恼怒,一刀把她杀了,并拿了钥匙,盗取了家里的珍宝,乘夜就逃走了。等到天亮,妻子呼叫婢女,没有见答应,出去一看,马氏不见了,而婢女的头也不见了。妻子感到惊怖,报告给县官,县官勒令限期追捕,可至今还没有踪影。

原来是姜骥听错了马氏的话,不从指的是财物,不是女色,所指的人,是婢女,不是主人。

姜骥问得清楚了,才放下心来,也把自己遇到的事告诉大家,全家人都感到震骇,才明白吴四和马氏都是巨盗,以前都落入了他们设计的圈套之中,于是,便想办法复仇。

姜骥准备到官府去控告,叫他们下大力气追捕。

然而,阿惜却坚定地说:“那些官,哪能办成什么事?我请求该换行装,前去拿贼,不出几天,都把盗贼的头颅提来。”

姜骥知道她能做到,也不阻止。

他的妻子立即制止,说:“妹子,一身弱质,哪能去做这事?并且大好日子也近了,等过了好日子,再去也不迟嘛!”

阿惜笑着道:“我要先去斩杀了贼人,才好成婚,不然事后再去,那让贼人又多逍遥好几天了。”

到了夜里,忽然就不见阿惜了,门户也没有打开,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众人都感到疑惑惊诧,只有姜骥不觉得奇怪。

向妻子询问阿惜到来时候的情状。

妻子回答道:“自从婢女死了之后,人心惶惑,像悬挂着的旗子,摇摆不定,又不知道你的凶吉,日夜猜想担忧。昨天早上,忽然有两架马车,停在家门口,一个妇人对仆人说:‘郎君还没有回来,先送新人回来。’我出去一看,是一对母女。那母亲先陈述了你和她家订下的婚约,然后又对我说起你的事,其中的经过都说得很详细,知道你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已没事了。并且还说:‘郎君也要回来了,我女儿从此就托付给你们了。’说完,那妇人就走了,我实在不明白,她是从哪里来的。正疑惑不解的时候,你果然就回来了。”

姜骥也说出了她们母女奇异之事,说道:“她们大概是红线娘一类的人物,她既然去了,我们的仇定然能报。”

过了五天,阿惜果然带着两个僮仆,并让他们背着两个皮革囊袋,在夜里回去了。

一进门,便笑道:“幸好完成了任务,贼人都抓到了。”

打开其中的一个,吴四和马氏的头,还有婢女的头骨,都在里面。

惊讶地细问阿惜,阿惜道:“我该换为男儿妆,乘着夜色出去,勘察贼人的行踪,把情况摸索清楚了,一些是乡里的无赖,只是和郎君有些仇怨,不是积盗。只有吴四夫妇,一直住在济上,因为本领不凡,常和人械斗,在当地远近闻名,号称为‘吴一椎’。马氏也是一个异常凶暴的人,进来因为官府严厉搜捕,才逃到这里来。那些无赖见他有本领,便都去依附他,让他们夫妇来你家做内应,而让你家受害。我知道了情况,但始终还不知道吴四夫妇藏在什么地方。我便亮出剑术,假装要投靠他们,要他们引荐,那些无赖都感到很高兴,就让其中的一个带着我去。来到一处山庄,那里是一处坟地,不易被人察觉,则看见吴四和马氏正在欢畅地饮酒,两个僮仆站在旁边伺候。我一挥剑,斩杀了三个强盗。两个僮仆极力说,他们不是贼人,我才知道是郎君家的人,才带着他们回来。不然,也死在剑下了。”

两个僮仆又叙说阿惜当时的神勇,众人听了,都啧啧惊叹,争着看阿惜是个什么样的人,见她花容月貌,但是,虽然是一个闺阁女子,实在不比那些力敌万人的丈夫差到哪里去,众人都感到欣悦信服。

阿惜又打开另外一个囊袋,里面装满了珠玉珍宝,则不只是家里丢失的那些东西,连盗贼积蓄的,也一起卷来了。众人更加踊跃兴奋。

姜骥又准备带着头颅去见官,并想把诛杀盗贼的人的姓名也一并上报。阿惜道:“不能让人家知道我,并且经过了这事,你应当反观自己,做事不可太锋芒。”

姜骥便听了她的话,不去见官,只把吴四夫妇的头,祭奠了婢女和自己的马,然后,就掩埋了。

过了两天之后,有人报官,说有三个不知姓名的人,被杀死在了某个村,县官以为是他们是被强盗杀,哪里知道真的强盗已被斩杀了。

姜骥才娶阿惜为二房,举行婚礼。

当时已是初秋了,李考试已没多少时间了,姜骥便也不在去京城了,只叫人探访阿惜的母亲在哪里,也没有一点踪迹,向阿惜询问,阿惜也是含笑不答。

几个月时候,姜骥偶然从邻县经过,遇到一家姓顾的人家,那家和阿惜同姓,觉得有点关系,便拿阿惜母女的事问他们,并说出阿惜的名字。

那家的人一阵惊愕,说:“那是我的堂妹啊。那时候,小叔到山里去打猎,遇到了一个女子,睫毛较长,和相貌极美,并且孔武有力,于是,两相欢爱,带着那女子回来,结为了夫妻。过了一年,就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叫阿惜。因为亲族对小叔的事喋喋不休,觉得他娶了一个部正当的女人,女子恼怒,便变成了一只野熊,背着阿惜就去了。现在算起来,阿惜大概也有十七岁了。你所遇到的,难道真是她吗?”

姜骥见这事很是吻合,十分欢喜,把那人邀到家去,让他和阿惜以兄妹礼相见,阿惜也不推拒。

阿惜从此才知道自己的父家,也时常回去看望,两姓竟然成了姻亲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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