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两个世界的爱

皇甫子文褪下烟熏妆后无疑是数一数二的美女，晶莹剔透的眼眸，两颊晕红的的鹅蛋脸，纤长睫毛卷翘，腼腆的小酒窝，朝镜中作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心中默念三遍加油后，又重新恢复了青春活泼的气息，。对于牛小强的大包大揽，扬言要将他洗劫的一干二净的皇甫子文自然无须跟他客气，这个日进斗金家里有超过五百家连锁餐厅的小小强，对人待事一直很低调，小强对自己或许很吝啬，但对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却十足的大方，热情如火，生怕招待不周，一上来就让蚊子姐住进了希尔顿酒店，豪华白金五星伺候着，这里头或许有和皇甫家同龄人加剧亲昵关系的动机，但在他们那个以动物名命名的小小圈里，谁又没存几分自私的心思？谁心中没几分自己的小算盘？这种周瑜打黄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韵味事，谁都不会去主动点破，等牛小强提着好不容易从异乡寻来的北平豆汁儿出现在皇甫子文眼前，这种贴心的服务无疑让她倍加感动，尤其是当一座肥硕小山汗雨淋漓气喘连连时，这种感动无疑会升级彼此的友谊，人情的确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剂，牛小强歇了一会说：“不是正宗的豆汁，但味道也差不了，可能是水质的原因，味道没有那么纯正，我来昆明这几年，就寻着这一家卖豆汁的，生意清凉的很，实在不是老北京人喝不惯这味道，店面不大，老板也是个实在人，稀奇的是不是老娘老大爷，而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身边也没个伴，一人忙十来平米的豆汁店挺清苦的。”

牛小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递过豆汁道：“你尝尝味儿怎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豆汁和豆浆是一个东西，却不知道里面学问差别大，开始来昆明的几年以为豆浆就是豆汁，只是叫法不一样，可买了碗后怎么觉得这豆汁清汤寡水的，还问你放不放糖？我勒个去，吸溜了一口后还以为人家店老板掺了假，红脖子粗脸的讨公道，最后弄的自己丢人丢大发，按我说啊，都是咱北京豆汁给惯的，你快尝尝，这云南的天不比北京，冬天这个天气要隔在北京，喝一碗热豆汁，再雪冷的天都能给喝出一身大汗来。”

皇甫子文吸溜一口，满口生香，陶醉道：“虽然比不了徳华居的味儿正，但这味道也算挺正宗的了，要说这吃你可没姐姐在行，要说这味儿正，还得去徳华居和西城护国寺，去晚了还不一定有座，以前老北京有家姓丁的豆汁，听我爷爷那辈人人说不是现在豆汁能比的。这大清早的又是希尔顿又是豆汁的，这份心意姐姐笑纳了，不过吃完后，你还得陪我去一个地方，我叫你干嘛你就干嘛，这事你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等会你就帮我堵在门口，以你的身材也算发挥特长物尽其用了。”

牛小强好奇道：“啥事要劳烦蚊子姐亲自出马？堵谁啊？都躲到云南还要专门去堵他，要不要我叫上几个室友？那帮崽子别的本事没有，背后偷袭打闷棍扔砖头的本事到马马虎虎，保准帮你报仇雪恨！”

皇甫子文笑道：“用不了这么麻烦，到时候你就往门口一站，只进不出，一只苍蝇也别放就行了。”

牛小强一口答应，“好咧！”

等牛小强战战兢兢地跟着皇甫子文来到青石小街道时，牛小强那颗小心肝扑腾扑腾的跳，这可是他的老巢啊！这大街小巷红灯小姐不认识自己这幅体型的还真没几个，牛小强在青石街道可算的上半个名人，不仅为街道的红灯事业添砖加瓦贡献颇多，连带周遭网吧饭馆老板也对他客客气气，谁让他已经是这附近的老油条，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今天算是搬石头砸到自己脚，只是希望皇甫子文不要发现自己的龌龊，这刚建立起来的清纯形象就要毁于一旦。牛小强跟在身后，缓缓而行，作出一幅与街坊里不是很熟的表情，可越是这样，效果越差，街坊邻里在打招呼，你也不能板着脸装作不认识吧！牛小强尴尬的笑了笑，回了个招呼，被皇甫子文捕捉到，等皇甫子文踏进百家饭馆那一刻，牛小强百分之两百的以为，恐怕是那丹凤眼的谢哥儿招惹了这位女魔头，心下琢磨着等会谢哥儿落荒而逃的时候，自个是不是放放水，假装摔倒让他逃掉？回头谢哥儿做阳春面肯定多加煎蛋多放葱花。牛小强边走边想，等走到门槛，坚决执行蚊子姐的号召，一屁股坐在门槛上，还未坐稳，就听到里面一声惊叫，接着一连串的盘子摔地的破碎声，再抬头就看到一个陌生面孔正朝自己疾驰而来，嘴里嚷嚷着：“死胖子，快让开。”牛小强定睛一看，嘿！不是谢哥儿，这事就好办多了，还敢大声嚷嚷，比谁声音大是吧？老子今天不堵死你，就不叫小强。

吴小六正在受资本主义抠门老王的剥削，规规矩矩的收拾桌子端盘子，突然眼前冒出个似曾相似的大眼眸子正盯着自己冷笑，吓得手一哆嗦往后一跳，盘子稀里哗啦摔在地上，烂了不少，小六一声惊叫，直接夺门而逃。奔到门口，看到一个胖子正端坐在门槛上，两人撞个满怀，胖子纹丝不动，吴小六踉跄摔在地上，起身后就被大眼眸子美女死拽着衣裳不放，吴小六死的心都有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无可奈何，道：“皇甫子文，能不能不这样，你丫冤魂不散，从北京追到东北，又从东北追到云南，这么些年了还是不放过我，能不能不使大小姐脾气，回家好好伺候你爹妈，找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早早嫁了吧，！你跟我这一穷二白的小跟班死耗着也终归不是个办法，咱们小时候那点事，能不能忘了？”

皇甫子文死拽不放，“你说能忘就能忘？我就不放，凭什么皇甫立仁说两句话你就言听计从，凭什么你让我喜欢上你，又不让我和你在一起？我今天就是来堵你的，你逃了这么些年，从小逃到大，你不累，我也不累，你逃一辈子，我就追你一辈子，你能咬我啊？”

吴小六叹气道：“大小姐，你别使性子好不好，感情这事，你也知道，不能勉强，从前的吴小六死了，我们那段感情也死了，吃过午饭没？我请你吃顿饭，你就赶紧回家好不好？”

皇甫子文生气道：“吴小六，你就是傻蛋混蛋王八蛋，全天下的蛋都是你，每次都拿这种理由搪塞我，每次都说请我吃顿饭，你当我还是上初中的小孩，哄哄就能回家，我告诉你就不回，你在哪儿我就跟到哪儿，跟你一辈子。”

“吴小六，你就别装了，我都看见你腰间的蝴蝶刀了，这些多年你还在用它，你还说我们的感情死了？”

“吴小六，别不好意思嘛！这里人多，说一句我爱你，其实也不丢人的。”

“吴小六，要不我请你吃顿饭，你就别闹了好不好？”

一个不留神，吴小六挣脱皇甫子文的手，弹地而起，再次夺门而出，这次牛小强被一拳打在颈脖上，晕厥了过去。皇甫子文望着奔命而逃的背影，高声喊道：“吴小六，每次都是我低声下气的求你，说一句喜欢你在一起你要死啊？”

跃门而出的吴小六骤然止步，沉思良久后，“留着蝴蝶刀只是想留个念想。”

“你逃了这么些年，还要逃，是不是我死在你面前，你就不逃了？”

“别拿死来威胁我，命是你自己的，我救的了你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吴小六慢慢走了，直到他背影消失在街道也没有回答，在他心中，两个世界的人相爱是一种负累，对于他来说，小时候青涩记忆是喜欢是爱，那时候的爱多单纯多无暇。看着她被人劫持上车，心中不知是何勇气让他追了上去，当她被人压在身下撕拉身上衣服时，又是一种不知的勇气迫使他义无反顾的扑了出去，吴小六搞不清楚身上划拉出的血槽痛，还是他的心更疼，拼着一口气力一命换一命的勇气又不知从何而来，直到身体麻木，手脚僵直，蝴蝶刀剁碎那几人的心脏血管，他感觉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抱住她的那一刹那，他像抱住了整个天下。当他躺在病床上由她精心呵护的时候，吴小六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当他失血过多迷糊听到她讲的笑话时，他好想说一句这笑话真不好笑。当那个叫皇甫立仁的中年男人说，一切深厚的东西，都来自于最微小的积累，迫不及待的去确定，去试探，永远是年轻人最常犯的错误，无论是谁，听到美好的情话都会满心憧憬，内心澎湃，可你们不要忘记了，一个容易承诺的人往往是最不容易恪守诺言的人，爱意味着责任，去关怀，去相信，去奉献，去守护，同时也意味着束缚，牺牲和负累，当爱变成了生活，成了两个人深切的羁绊，简单的故事就变得复杂起来，尤其是当两个人处于不同的世界时，从一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需要多少代人的攀爬挣扎？

她父亲皇甫立仁同他说的一番话。

让他明白，当年这份爱还小。很多年后，这份爱越滚越大，他更加明白，这份爱太大，两个人的距离也越扯越大。

门槛上，皇甫子文热泪盈眶望着他，泣不成声。

吴小六走在街角，捏紧那柄蝴蝶刀，心中默念，“我不想逃，对不起，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