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闻声双腿抖如筛糠，一股莫名的情绪从脚底向头顶蔓延，他几乎呼吸不来。
“说话！”
闻声已然分不清面前的人是顾诺海还是易如苍了，他秉着呼吸，之前为了讨顾少爷欢心而背了无数遍的台词是一句也想不起来。
分明……还是一样的装扮，还是一样的造型，顾诺海从进屋开始就没有化过妆，可身上的气场却转变的十分明显。
一瞬间，他向来空洞无物只知道名牌衣服手表的大脑里，竟然闪过了正被绑在空仓库里的女主角阿雪那苍白无色的小脸。
闻声大惊，自从自己进了组，还压根没见过女主角，剧本也只是粗略翻了一遍，为什么，见到顾诺海此时的眼神，居然能联想到剧中的场景。
李成方看了一眼面如金纸的闻声，内心震惊不已。当事人可能不懂，可他一个有过些经历的导演却知道，闻声这是入戏了。
一个毫无演技只有脸蛋的新人，一个只拍过几个平面广告的小模特，居然在只是能背熟台词的基础上，被带进了戏！
李成方的坐姿不由得端正起来，双眼错也不错的看着正在屋中互相纠缠的两人。
“廖明帆，我看我是太给你脸了。”易如苍松开手中已经皱了的衣领，把廖明帆摔在沙发中，眼神由愤怒变得阴鸷，浑身透着一股一股的阴冷，“看在廖叔叔的面子上，我劝你最好赶紧说了，等我的人找到她，你就不是被杀了这么简单了。”
嚣张如易如苍，霸道如易如苍，幼稚如易如苍。
在祖雪面前，这位掌握着全国经济脉搏的大总裁是百变的。
但无论怎么变，他的眼神始终是暖的，始终是温柔的，始终是充满着爱意的。
廖明帆抹了抹脸，从身体深处冷笑出声，“这才是你的本来面目吧？易如苍，你骗了阿雪这么久，你有什么资格和她在一起！阿雪和我青梅竹马，我找了她这么多年，你说抢走就抢走，凭什么！阿雪现在很开心，我希望你放过我们，不要再打扰我们了。”
“混蛋！”易如苍听到“开心”两个字，浑身的气焰再次爆发，拳头如雨点一样的落到了廖明帆身上，“你怎么敢！廖明帆！你到底是爱她还是恨她！你怎么敢给她吃那种药！”
廖明帆本来身体就不怎么好，刚才被摔了一下，现在又被这样暴打，大脑已经开始有些混沌了。他勾起嘴角，浅笑了一下，是说不出的俊俏温雅。
“我当然爱她，我爱她到了骨子里，恨不得每分每秒和她在一起，永远不分离。”廖明帆猛烈的咳嗽一阵，说出的话也基本上成了气音。他抬头，目光越来越涣散，能对焦的最后一秒，他看到了易如苍脸上划过一滴晶莹。
易如苍哭了。
堂堂易总裁居然也会哭啊……廖明帆自嘲又满意的笑笑，合上了眼。
“好！！！！”李成方鼓起掌来，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太好了！真是太精彩了！”
坐在一旁的韩歌无意识的吞了吞口水，有些怔愣的看着试戏后就低垂着头的顾诺海，心中涌上一股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他一直梦想着当一个演员，可看过的好电影却没有几部，对演技这两个字的认知也仅仅是肤浅的人云亦云。说白了，他所向往的，其实并不是通过演员这个身份去体验不同的人生或是带给观众不同的观感，而仅仅是光鲜亮丽的表面和演戏这个有趣的过程。
真正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演技这个听起来虚无缥缈的东西的存在。
“你……还好吗？”韩歌有点迟疑的走上前，拍了拍顾诺海的肩膀，“要不要喝点水？”
“我没事。”顾诺海抬起头，刚在大爆发时的眼泪现在才从已经蓄积满了的眼眶中流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对易如苍来说，祖雪就是他最为致命的地方了，再加上他的身份是无比的强大，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在竞争对手面前流泪……
就一滴，一滴就已经足够。
韩歌仔仔细细想了想，对这种表现手法实在是佩服不已，当下也没管顾诺海想不想喝，直接把水和纸巾塞进了他手里。
此时，顾诺海已经恢复了大部分情绪，完全从刚才的戏份中走了出来。他接过水，看了看满目钦佩的韩歌，心情瞬间变好，“怎么样？”
“啊？”韩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说，刚才怎么样……”
韩歌看着顾诺海有几分不自在的脸，这才恍然大悟的伸出大拇指，“特别棒！我以为我在电视机前面呢，简直是入木三分啊！”
顾诺海一听就知道这是这个蠢货仅会的成语了，也没揭穿他不学无术的真面目，点点头后，又变回了冰山脸。
另一边，闻声正微微喘息着，靠在李成方身上流泪。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在闭眼的那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易如苍的绝望，心头的悲伤混杂着不甘，满的快要溢出来，他控制不了，只能让它们化作眼泪，流出眼眶。
“声，你刚才入戏了。”李成方轻轻贴在闻声耳边低语，“感觉怎么样？”
感觉……
“很好！我感觉特别好！”闻声眼睛亮亮的，扒着李成方胳膊的一双细腻纤长的手也越来越紧，语气里慢慢都是兴奋，“我从类没有过这种感觉！”
“那就好那就好。”李成方也很满意，笑着站起身来，“那我们今天就试戏到这里吧，顾少爷，易如苍的角色注定是你的了！”
“等等。”顾诺海瞥了一眼好似得了没骨头病软塌塌的闻声，眉间闪过一丝嫌恶，“韩歌还没有试戏呢。”
韩歌？
李成方松开闻声，目光落在了站在一旁长相阳光帅气的大男孩身上。
实际上，他已经注意到他了。恐怕顾少爷自己还没发现，只要一有空闲，他的目光就会落在韩歌身上。
李成方就是圈里的，他对那种目光再懂不过。
“……岁数大了，记性不好，是我疏忽了。”顾少爷的面子是不能落的，他坐回原处，伸手指了指捧着剧本的韩歌，“试一下第三页的第二部分戏吧。”
男三号在《苍雪恋歌》中叫元实，是易如苍的跟班助理，也负责打理易如苍暗面上的工作，是一个看似玩世不恭实际内心火热忠诚的大男生。
李成方挑中的戏是一场非常不重要也体现不了任何演技的独白，时间短，没几句台词，傻子也看得出这是在敷衍。
顾诺海皱了皱眉，翻开剧本的第三页，“演这一段，我和他搭戏。”
这一场戏是易如苍和元实的初遇，易如苍在酒吧救下了正在挨打的小混混元实，并收为已用。
李成方想了想，点头同意。
易如苍浑身酸痛的靠在吧台上，双眼晕红，头脑还是清清楚楚的。
刚才看见的那一幕，他怎么样都放不下。祖雪，那么骄傲的一个女人，居然也肯为他做那种事。
易如苍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你给我……滚！”酒吧西南角的卡座上，一个穿着皮夹克的男孩子正和一群人推推搡搡，嘴里还骂个不停，“别碰老子！老子不是特么出来卖的！”
男孩情绪激动，但已经喝醉酒，没什么战斗力，三拳两脚的打了打，实在没什么威胁。没一会儿就被人放倒在地了。
一群混混欺身而上，为首的老大猥琐笑着，直接拽开了男孩的衣服。
易如苍淡漠的喝了一杯酒，心中突觉无比的恶心。
“放开他。”
男人的声音清清冷冷，却有着无比的威慑力。混混老大愣了愣，刚准备抬头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玩意儿，就被人一拳打中下巴。
“我艹！你特么！不想活……易总？！”
“滚。”
明明已经动了手，可易如苍全身衣服纹丝不乱，他系上袖口的纽扣，看了一眼已经抖如筛糠的混混老大。
混混老大浑身一冷，利索无比的逃命而去。
“没事吧。”易如苍把手伸向躺在地上的男孩，“起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近看，男孩长得确实不错，也难怪会让那个一贯风评不好的混混起了别的心思。
“……元实，谢谢你。”
男孩迟疑了一下，伸手握住了易如苍的手，勉强站起身来，双眼却在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救下自己的人。
这种目光非常的不礼貌，可易如苍却没觉出一点不高兴，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低下的双眸中闪着浓浓的兴味，“元实，愿意跟着我干吗？”
男孩的双眸耿直而单纯，执拗而清澈，他有预感，元实会成为自己很好的助力。
元实呆了呆，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用急着回答我，这是我的号码，有答案了就给我电话。”易如苍直接拿过男孩的手机输下自己的号码，“易如苍。”
元实看着屏幕上亮亮的一行号码，心中突然就有了答案。
“不用等了，我愿意。”
这一小部分剧情到这里就结束了，看起来毫无爆点，也没有体现出什么突破性的演技。
李成方不咸不淡的点点头，算是承认了韩歌这个男三号，通知了两人进组时间后，带着闻歌离开了。
韩歌的衣服在刚才的表演中被自己扯开，因为没有混混老大这个演员，所以他们是想象着表演的。
顾诺海看了看对面那人□□在外的一大片肌肤，突然就有些口渴，他取过沙发上整齐叠着的一块毛毯，直接披在了韩歌身上。
“？？？”正在扣扣子的韩歌奇怪的看了看空调，上面正清楚的标识着“23”,这可是夏天，他全脱了都嫌热。
“你感冒了，不要着凉。”顾诺海压根就没给韩歌反驳的机会，毛毯上拉，索性连他的脸也堵住了。
蒙在毛毯中已经有些出汗的韩歌：“……喘……不……上……气……了……”
这人……什么毛病啊！大夏天的给他捂被子，也不怕捂出一头白毛汗。
在韩歌眼前一抹黑的情况下，顾诺海恶劣的笑了笑，想伸手替他取下来，却遭到了被子里的人的反击，韩歌一把抓住伸进被子的那双手，把他也拽了进来。
毛毯很厚实，几乎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也几乎隔绝了空调制造出来的一切冷空气。
因为试戏完成而有些放松的韩歌痞劲又上来了，他伸手戳了戳韩歌的肚子，“嘿嘿嘿，演技不错嘛学长，以后小弟就跟着你混啦~”
顾诺海有轻微的夜盲，蒙在毛毯中，什么也看不见。
一根说不上柔软的手指轻轻碰到了他的腹肌，韩歌口中喷出的热气直接而准确的洒到他脸上。
顾诺海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热。
从身体深处往外的热。
“顾少爷，老大叫……你……去……”
秘书小姐站在门口，脸上本来甜美的笑意瞬间被惊悚所取代。
……那个姿势……是……接……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