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去做苦役
“你带着官差来的时候，可没想过我们是一家子。”桑榆已经对李氏的骚扰表示烦不胜烦：“用你的话说，这就叫大、义、灭、亲。”
桑榆一字一顿地说完，对着已经不耐烦的官差轻声开口：“官爷，小女子要向各位官爷举报，这李氏自己家中就有人逃租。”
“哦？”官差凶狠的目光锁定李氏：“是吗！”
李氏一下子就慌了：“当……当然不是！官爷我愿望啊！”
桑榆无视一开始心虚，最后甚至坐到地上撒起泼的李氏，将事情原委细细说来。
“官爷你不知道，我相公原本是长房的大儿子。
两年前征兵的时候还不及弱冠，就被地上这位二婶逼着顶了二叔的名字去服了兵役。
结果听说了战场上节节退败，我相公又了无音讯后，仗着官府不知此事，去年便逃过了一个成年男子租税，今年又是如法炮制。
您若是不信大可去搜查一下，这李氏家中是否多一名成年壮丁，而此人又在不在交租名单上。”
“那你是家里壮丁不在，依旧交了他的那份租税？”
“是，虽然相公不在家中，但也未曾明确规定相公已然不在，那这租我们就还是要继续交的。”
官差满意地点点头承诺：“若是你们家的壮丁真的顶替了别人去服兵役，经过证实后，我们会将你们交纳的那名男丁的租子还一半给你的。”
桑榆原本就没想过官府会还粮食，只想着拿三两银子，在收拾了李氏好能过安生日子。
却没想过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要知道加上还回来的一石粮食的话，他们家中现在就有将近四石粮食了！
按照他们三个的胃口吃到明年初夏都不是问题！
桑榆赶紧对着官差道谢：“那真是谢谢各位官爷了！”
官差摆摆手没说话，为首的那位官爷一个眼神示意，李氏就被其他官差架起来拖着下了山。
“嫂子，二婶儿会被抓吗？”沈度突然问道。
“不会的。”桑榆老神在在地回答：“官府现在提前交租，就是因为粮食出了问题，怎么会再往牢房里面塞人，白白填张吃饭的嘴呢。
估计是会把沈老二或者李氏抓走去做苦役吧。”
“缺粮食？可那个官差不是说要还我们家的粮？”
沈度有些不解，按照桑榆的说法，为什么衙门要把粮食还给他们。
“自然是因为他担心有人知道了，影响今年年末的服兵役。”
桑榆蹲下身和沈度对视，她明白沈度是个早慧的孩子，于是将事情掰开了说给他听。
“你想，若是我们一心要把事情闹大，官府确实可以收拾我们，可官府的信誉和能力也会被质疑。
现在虽说到处有战乱，但是说到底还没有改朝换代，衙门里的老爷自然要保住自己的官位。
还给我们一石粮食，既可以让我们千恩万谢，又能给自己博个好名声，后面的所有赋税徭役的收缴都能顺风顺水，何乐而不为呢。”
沈度恍然大悟的点头，随后有些不甘心地握紧拳头：“所以我们其实是他的工具。”
桑榆桑然看出来了沈度的小情绪：“可我们也受利了不是吗？”
“但是本来应该全部还给我们的！”沈度有些控制不住音量：“说到底他们还是贪了我们的粮食，他们就是贪官！”
桑榆听着小少年愤慨的话语，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对，他们就是贪官，那……阿度以后想做个好官吗？”
沈度猛地抬头：“我？做官？！”
惊讶完沈度迅速低头：“我没读过书不行的，而且家里面到处都要用钱，没钱给我读书。”
桑榆见沈度有些低落，也不多劝只是拉起他的手：“那我们就不做官，今天你和棠棠学会了几个字啊？”
“四个！”沈度提到学写字有了些精神：“我学得要比妹妹快。”
“那是因为你是哥哥啊。”
桑榆不着痕迹地转移这话题，沈度也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没有再提刚才的事情。
但是关于做官和读书念头，还是想一颗种子一样根植在了小少年的心里。
而山下，堵住了嘴的李氏被架着回到了家中的时候，沈老二还一无所知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见到三四个官差一脚踢开篱笆闯进来，直接从木凳上掉了下来。
他赶紧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几位官爷怎么来了？”
沈老二看一眼狼狈的李氏瞬间紧张起来：“是不是这婆娘犯了啥事儿？”
“你是沈山？”几个官差早就在村口打听到了沈老二的名字。
“诶，我……我是，几位官爷找我？”
沈老二不明白为什么李氏冲他死命地摇头，但是对官差的惧怕还是让他老老实实地回答。
“那就对了，带走！”领头的官差一声令下，沈老二就和李氏一样被架了起来。
“官爷这是做什么啊？！”沈老二挣扎着。
领头的官差不屑地哼了一声：“做什么？沈山不是两年前就去服了兵役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老二听到这话就已经白了脸，官差走过来的时候，身子都直打颤
“这交租名单上没你，你人却在大山村，这可是逃租啊。
去，把他绑结实点，等回去就拉他……”官差指了指沈老二，又指了指李氏：“还有她，都带去做苦役！做不满三年不许回来！
还有他们家这几个人都记上名字，未来五年不许参加乡试，每年交租翻倍！”
听说家里出事儿了，带着媳妇匆忙赶回家的沈石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原本已经准备了两年，准备明年开春就去乡试的他，瞬间晕了过去，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红色的血从脑后流出来。
而沈石正大着肚子的媳妇见相公昏迷不醒，头还出了血，一下子吓得动了胎气，也倒在了地上诶呦诶呦地叫唤着。
沈河和沈海两个小的见到这场面，根本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也开始放声大哭。
一时之间整个沈家乱成了一锅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