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薛王府
方才搜寻的时候似乎并没有这个拨浪鼓，现在又凭空出现，沙如雪猜测它跟这里的本家可能有联系，于是将它揣进怀里，带出了风雪千山。
外头已是黄昏，远处的天际微微泛着白光。天气是越发冷了，沙如雪运了些内力保持体温，要是寒气顺着伤口进入体内估计得病一场。
风雪千山离银城不远，沙如雪到城里的时候天还没黑透，突觉鼻尖一凉，果然下雪了，洋洋洒洒地越下越大。
沙如雪正犹豫何去何从，脑中突然响起“银城城西薛王府”这几个字来，不由得哑然失笑，江大哥可因为自己来银城没第一个去找他不高兴呢，这就给他一个惊喜去！
沙如雪从薛王府后门悄悄潜入，趁着暮色躲开了王府家丁丫鬟们的视线来到主屋外。在听到江山秀声音的那一刻，沙如雪嘴角笑意晕开，在外奔波的时候不觉得，等离得这样近了沙如雪才发现自己还怪想的。
沙如雪正准备进去，屋内又响起了两个女子的说笑声。他犹豫了下，用手捻开了窗户纸。
江山秀背对他坐着，那挺拔的背影让沙如雪有些怀念。他对面是一个四十上下的美妇人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若干婢子随侍左右，皆是华服。那小姑娘生得雪团儿似的，天真烂漫，眉眼跟美妇人长得有几分相似，一口一个王兄叫得很甜。
那小姑娘小声说了什么，江山秀竟然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沙如雪头一次看江山秀那样的笑容和举动，不由得羡慕起那小姑娘来。
沙如雪摇摇头，里边的可是亲骨肉，自己拿什么跟他们比呢？屋内欢声笑语，正共聚天伦之乐，他一个外人突然到访不合适，还是不要去打扰为好。沙如雪拍了拍自己沾满尘埃的衣裳，心想还是先找个地方过夜，以后有机会再来吧。
大雪漫天飞舞没有止意，庭院内银白一片，已经积得三尺厚了。沙如雪刚从台阶上越至中庭，就听到一阵开门的声音。他心下一惊，伸腿在雪面一扫，用积雪遮盖了脚印，又回到了刚才躲藏的地方。
“出来吧。”江山秀说话的语气跟方才截然不同，冷得好像寒冬腊月的天气。
沙如雪屏住呼吸，没出来。
江山秀一步步逼近。
沙如雪背靠着墙，心跳如擂鼓。就在此时，怀里的银蛇感知到江山秀出现，竟从他怀里跃出，大摇大摆往江山秀那边爬去。
沙如雪着急地俯下身去捉它，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黑底金边云纹的靴子。知道瞒不过了，只能挤出一个笑容，道：“江大哥，小银太冷了，想进来取个暖。”
江山秀看沙如雪穿得单薄，问道：“你来了通报一声便是，这么鬼鬼祟祟地干什么？”
沙如雪装作忙碌的样子，道：“说来话长，小银先寄放你这里，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江山秀任银蛇缠上手，走近了些，问：“你还有什么事儿？”
沙如雪支支吾吾，道：“额，反正就是有事儿。”
江山秀扫了沙如雪一眼，转而摸摸银蛇，轻描淡写道：“这是要去无象楼？”
沙如雪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借口，只道：“嗯，去……去听玉书姐姐弹琴。”
江山秀手一顿，道：“那你走吧。”说着就要带银蛇进屋。
沙如雪看着江山秀无情的背影，委屈得跟什么似的，比不过人家妹子就算了，现在就连银蛇都比他更得宠爱，一心急拉住江山秀的衣袖，别扭道：“你怎么都不留我？”
江山秀奇怪地看着他，道：“你不是要去无象楼，我何苦自讨没趣？”
沙如雪气得跳脚，控诉道：“我就不该来找你，反正在你眼里谁都比我好，”说完又觉得矫情，抬眼观察江山秀的脸色，见他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沙如雪有些灰心，道：“算了，我走了。”
江山秀缓声道：“真是来找我的？”
沙如雪听出江山秀语气变化，蹬鼻子上脸了，讽刺道：“不找你难道来偷东西吗？”
江山秀轻笑一声，道：“行了，我让人传膳，你先去厢房等我。”说着，扶住沙如雪的右肩轻推了一把。
沙如雪被他推的一个趔趄，脸瞬间就白了。
江山秀没怎么用力，但沙如雪的表现可不像是装的，他皱眉道：“你受伤了。”
沙如雪沉默不语，江山秀也没多问，当即把沙如雪带入客房，叫来大夫为他诊治。
大夫白发苍苍，身后背个药箱。他眯着眼睛对沙如雪道：“你就是伤患？脱了衣服我瞧瞧。”
沙如雪脱去上衣，露出伤处来。他右肩上还留着一短截箭杆，箭杆周围的皮肤全都红肿了。
大夫给沙如雪服用了一些麻沸散，然后打开了药箱，里边各种尺寸的刀具一应俱全。
沙如雪笑道：“看来老先生也是个刀客。”
江山秀白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大夫道：“你们使刀伤人，我使刀是救人，岂可混为一谈。”说着将一个布团塞进沙如雪嘴里，道：“忍着点儿。”
虽然服用了麻沸散，沙如雪的神识还是清醒的，他索性闭上眼，目不能视之后刀片划过肉体的咔嚓声更加清晰，他额头冷汗直冒，咬紧了口中的布团，左手四处乱挥企图寻找一个泄力点。
下一刻，江山秀主动握住了他的手，道：“别怕。”
短短两个字，却像定海神针一样，给了沙如雪莫大的安慰，就连大夫的动作都没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大夫取出箭矢，替沙如雪上了些药，嘱咐他按时换药，不能沾水云云，沙如雪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好在江山秀帮他记了下来。
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衣服也穿好，只有浸在水盆里粘血的巾子提醒着沙如雪刚才的一切，他兀自惊魂未定，就听到江山秀开口道：“能松开我了吗？”
“啊…抱歉”沙如雪如梦初醒，赶紧撒开江山秀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