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许你草莓糖葫芦
“叮叮叮”
随着广播的一声铃响，本场高考也就此落下帷幕。
顾奚奚也迈出这十九年来最为轻快的步伐，大步流星地冲出考场，好像已经迫不及待拥抱当空的烈阳，也许此刻所向往的，不仅仅是烈阳带来的暖意，更是此后憧憬满满的人生。
“奚奚！”
“顾奚奚！”
只听这低沉而熟悉的嘶吼，迎声寻去，斑斓树荫下，那抹亮眼的红色甚是显眼，定睛一瞧，见是道人影挥着一串草莓糖葫芦在一旁喊着。
“默衍？”，顾奚奚瞳孔微震。
“默小衍！”
顾奚奚大叫着奔过去，默衍双臂一展，给了奚奚一个久违的拥抱，此刻周边嘈杂的人流渐渐淡去。
“你这小脑瓜，哥哥不会叫呀？整天默小衍默小衍的。”纤长的指尖撩拨着奚奚的小碎发。
“才没有呢，这不几年没见呢嘛~”奚奚又紧了紧手臂。
“那默小衍给奚奚小大人的赔罪礼还要不要收呢？”默衍扬了扬手中的糖葫芦，微微撅起嘴唇，佯装要吃掉的样子。
可给奚奚急着了，蹦着要夺，这欠欠的默衍哪儿能那么让她如意，举着就开跑，还不忘回头做着丑脸，“奚奚是小大人咯，能追上喽。”
就这样，学校前的林荫小路多出隐约的嬉笑与吵闹，回荡着：
“来呀，小短腿跑不动啦。”
“默小衍！”
“默小衍，你等等我……”
直到重重的一声，“默衍！你再不停，可是哄不好咯。”
这才见那路间套着牛仔裤的修长腿子站住了，默衍可知道极了，奚奚真的生气啦，这满满的求生欲哪儿还敢不听呢？
咧着嘴就转身，只见奚奚头上，那块娇滴滴的草莓小发夹滑落到了耳骨上方，本梳得高高的马尾也已滑落，撅着小嘴，泪珠框在眼中，在凌星的树荫微光中照得闪闪发亮。
默衍这才心咯噔了一下，小步微跑地过去，捧着肉嘟嘟的脸庞，微微俯身，眼眸中满是担忧，奚奚也终是忍不住了，豆儿大剔透的泪珠悄然滑过，滴落在默衍的指尖。
“你等等我好不好？”
奚奚微颤的音一出，好似宣泄了内心积展已久的呐喊，默衍也站不住了，递上那颗化掉一半的糖葫芦，“默小衍不走了，以后的糖葫芦都给你续上好不好？”
奚奚微张着那娇嫩小巧的唇，眼中闪过一丝的开心，“啊--”
默衍眸中尽是宠溺与心疼，将糖葫芦缓缓送进奚奚的口中，看着她嚼巴的小模样，不禁掌心落在那颗圆鼓鼓的脑瓜顶，轻抚着，“不走了，乖。”
言罢，示意奚奚接过糖葫芦，“来，帮我家小花猫理理头发”。
默衍取下那颗年少时送奚奚的发夹，阳光微露，红红的草莓却愈显娇艳，默衍一圈一圈摘下了发绳，套在手上，将右侧的头发别上发夹，细心地理出几缕碎发放在鬓角处，微微抖动着一头秀发。
“咔嚓”，就这样，一切归于平静，好似林间小路最美的一幕，独属于默衍和顾奚奚的美好，定格，被记录了下来。
“小奚！你放开我们家小奚！”
只见小巷冲出来一个白发老人，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冲过来，上前就是拐杖一顿乱揍，默衍应击一顿乱跑。
奚奚一边吧唧着小嘴儿，一边喊着：“奶奶，好好管管他，可坏了这人儿。”不时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奶奶！是我呀，默衍，我是默衍呀奶奶！”
默衍一边挡着胡乱的攻击，一边找时机两手握住奶奶的手臂，半蹲着，凑上那张英俊的脸庞，直翘的睫毛给那眼眸添似了几分柔情，“奶奶，您看清楚了，我是默衍呀，奶奶！”
瞧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老人眸中一瞬暗淡，挥舞着的手杖却半空颤抖了。
面部的纹路也似乎找到了归途，齐刷刷向下走去，拿好拐杖，颤颤巍巍抛开握住自己的双手。
默衍双眼低沉着，他知道了，奶奶还没有原谅他。
奚奚似乎也察觉到了奶奶的情绪，赶忙小踱步上前，一把搂过奶奶，娇柔着：“奶奶，小奚肚子饿了，馋着奶奶那手桃花酥了。”
奚奚递上手里的糖葫芦，“要不要试试这个糖葫芦，可甜了呢，据说呀，不开心的时候吃一点甜食，心情会变好哦。”
奶奶杵了杵拐杖，叹息着：“奶奶不吃，奶奶呀，看见小奚就很开心了，回家，奶奶给小馋猫做桃花酥。”
顾奚奚忙点着头，俏皮着加一句：“那还要加一个四蔬汤。”
搀着奶奶往家走去，还不忘示意默衍跟上。
烈阳缓缓遮面，归途中三人的身影渐长着。
“哎哟，小奚回来啦，刚摘的鲜葡萄，快尝尝。”，隔壁刘婶又端上她的不锈钢大盆，满满净是的紫黑宝石般的葡萄，圆鼓鼓的，余晖下更显通透发亮。
小奚踱步一蹦，拿起一颗就塞进嘴里，红扑扑的脸上嵌着俩酒窝，“呀！好甜，刘婶！”，奚奚瞪着她新月般的眼睛，赶忙抓了三个放手里，接着就不用思索啦，对着三人就是一顿投喂，还一口一个：
“啊--，刘婶。”
“啊--，奶奶。”
“啊--，默小衍。”
一边投喂着，一边微张着小嘴，好似在喂什么小孩儿似的，可大家却未曾露出一丝尴尬或抗拒的神情，许是早就习惯了奚奚这番做派。
毕竟小时候刘婶家孙子不乖乖吃饭，小奚端着饭就追了他几条街，非得一口一口喂下去才肯罢休。
看着奚奚跟眼前这个高挑白皙男孩儿的互动，刘婶这才反应过来，跑到奶奶身边，俯耳道：“小奚奶奶，欸这个小伙子是？我看着好眼熟得嘞！”
说罢又看了两眼，“这小伙子看着还干干净净的哈，你看这穿得，这站着就好好看嘞。”
虽是耳语，小奚见刘婶那眼神像是要把默衍给盯透彻一般，奶奶也略显不悦，便就猜个大致了。
奚奚急忙上前，拉着默衍的手腕，“啊对了，忘了介绍了刘婶，这我哥哥，默衍，您之前见过的。”
“嘶~”，刘婶疑惑地轻声叹着，凑上前打量一番。
“哦是不是那个小胖子哟？每天都接送你上下学嘞，上次我看他上了一个好大好气派的车子，还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给他开门，拿东西，专门开车的嘞，后面就没见过啦，你不说我都忘了。”
奶奶脸色愈发难堪，默衍也察觉到了，赶忙开溜道： “对，刘婶，您看时间也不早了，小奚刚考完试，馋嘴了，我们正准备回家给她备餐。”
小奚急忙上前搀着奶奶，“嗯对对对，刘婶，我这肚子都叫半天了，馋着奶奶那口桃花酥呢，做好了改天我给您送些过来。”
“呀！我也要回家给我家那口子做饭吃嘞，小奚现在考完咯，可以好好休息了，准备拿着成绩报个好大学，就可以去北成了。”
“对呀，这次也是稳定发挥，没问题的，平阳县第一名也不是乱讲的呢，嘻嘻，北成可是我心心念念的地方呢，好啦好啦，刘婶快去忙活叭，葡萄很好吃哦。”奚奚又咧上那新月般的眼睛，歪头一笑。
“好，下次要吃来婶儿家拿就是，今儿个没有带袋子，不然都给你装些回去咯。”
刘婶一手将那不锈钢盆别在腰间，一手挥着：“好咯好咯，赶忙回去做饭嘞。”
“那先走啦刘婶。”奚奚也挥了挥手臂。
夹随着微风拂过鼻尖，阵阵香味沁人心脾，奶奶打开了栅栏门，奚奚止步猛吸一口，念叨着：“每次到家还是好这一口。”
顺着方向过去，便是奶奶的栅栏小院啦，余晖下古木色的小别院更显舒适娴静，一条青石板小径蜿蜒穿过小院，两旁各色花卉争奇斗艳，正值花期的以最绚烂的姿态绽放着，即便是零星待放的，亦是身姿挺拔。
最吸睛的要数木房旁的几棵桃树，屹立得似乎在守护这方净土，其下一张古朴的木桌和几把竹椅静静地摆放着，仿佛正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这好像，嗯“，默衍也深吸一口，“是茉莉花香么？”
“对呀对呀，是茉莉，都知道我最爱奶奶的桃花酥，可花期总要过，每年桃花开的时候，就会储藏好多好多，说想一年四季只要我馋了，就可以吃到。”
小奚古灵精怪地扭头凑到奶奶跟前，“但其实，最爱的，是奶奶做酥糕的手艺呀，奶奶呀，就应季变着法儿地多做了些口味儿给我，茉莉、玫瑰、百合，还有好多好多。”
“略微夸张一些来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咱小院没种上的。”，小奚抬着头颅，一脸傲娇地盯着默衍。
“咕~”，小奚不争气的肚子叫着，好像在抗议一直念叨的桃花酥怎么还没有进口，“哟，怎么念着念着肚子还叫上了？”，默衍咧着嘴角，调侃着顾奚奚。
毕竟是小姑娘，小脸一瞬红扑扑的，撅着小嘴儿，撒娇着：“奶奶~，你看他。”
见着小奚这可爱模样，奶奶这总算有一丝的开心了，点了点孙女儿的鼻尖，“奶奶呀，给小奚做好吃的去。”这便佝偻着背向厨房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