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难道华家也有人妄求长生？
月华居的月梨是出了名的美，盛开之际，花香满园，都不用风动，花瓣就会簌簌而落，宛如一场隆冬的大雪。
“不是吧，这才刚离开一会儿，就堆积了这么多啊！”
临走忘记了关窗，回来的时候那花瓣全洒在了榻上，团团哀嚎了一声，一边收拾，一边嘀嘀咕咕道：“每天早中晚各打扫一次，怎么比原先在后院还累呀！”
蓂兮没有在意她痛并快乐着的嘟囔，而且拿着那本《回春流雪》细细翻阅。
回春流雪，乍一听还以为是什么招式的名字，实际上它是一本讲述如何忤逆天道轮回，教人起死回生的邪书。
蓂兮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写这本书的作者就是她自审判的，那本是个天赋极高的炼丹师，穷尽一生都在追求长生之术，谁曾想他不好好修炼，反而尽钻研些歪门邪道，捉来活人妖兽并炼制为药，犯下了滔天罪孽。
据说，当十殿阎王捉到他的时候，那炼药池比幽冥还血腥恐怖，偏偏他还不服，吵着嚷着要见蓂兮。
“后土大人日理万机，你这种不人不鬼的东西有什么资格面见大人？”十殿阎罗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但偏巧蓂兮那会儿正对着每年要交予天君检阅的文书一筹莫展，没办法，幽冥太久没出过乱子了，她着实不知该写什么，所以一听说这个事，她毫不犹豫就应了。
阎罗殿上
，那炼丹师激、情开喷：“本师何错之有！无非就是杀了些人炼了些妖，人类亦食猪狗牛羊，为何他们无错！本师冤枉，求大人明鉴！”
“唔唔，该人审判之时亦死不悔改，不知是执念过深，还是受到心魔蛊惑……”蓂兮一边做着笔记，一边道：“你继续说，多说点，吾在听。”
炼丹师无语了半晌，才接着道，“若说杀伐罪孽，谁没有呢，只是草民超过了大人口中的界限罢了。但是界限是谁定的，是天君定的，天君定的就一定正确吗？”
听到他的名字，蓂兮刷的一下抬起头来，紧紧盯着这位炼丹师，但他没有察觉，继续滔滔不绝道：“草民一直谨遵天君为道，绝不敢有半点不敬。只是草民认为，若说手段不同了些，那也是那些人类妖兽的命数罢了，天君不也常说‘顺其自然’么，这都是他们的命。”
他话音刚落，蓂兮忽然笑了一声，笑得一旁旁听的十殿阎王心里都发起了毛，谁人不知天君是蓂兮最尊崇的人，这厮简直就是连轮回也不想求了！
果不其然，蓂兮冷冷开了口：“你也配说以他为道么？他可曾说过以他人命数为自己所谋的？”
“这……”
炼丹师有些无言，蓂兮径直扔下一块镜子到他跟前：“血债累累，业障缠身。你可知你现在是何模样？”
炼丹师探头一看，一个不知是人
是鬼、糜烂可怖的怪物赫然出现，他凄惨一叫，不住往后退。
“我只是想要活着……活着是错么！明明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我就可以成功了……绝品灵体……还服用了十万年的龙心九叶芝，简直就是天生的……哈哈哈哈……可我差一点就能抓到她了……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他跪在地上撕、扯自己的皮肉，蓂兮转头看向身边的首席判官崔府君，疑惑道：“他在说什么？”
“哦，他应该是在说他攥写的炼丹之法。”崔府君冷着那张俊美的脸，递上一本手册，“人界的修炼者同样也是依靠灵力而活，有强弱多少之分。所谓绝品灵体，便是指那人身体里的灵力到达巅峰，用之不竭。”
回、春、流、雪？
蓂兮一边蹙眉看着这怨气满缠的书册，一边听崔府君讲解：“此人心思甚巧，竟能想出用灵体炼药的办法，配以鲜血浇灌孕育的龙心九叶芝及百种药材，足可达到医治百病、起死回生的功效。”
“听你这语气，你还很佩服嘛。”
崔府君干咳了一声，蓂兮直接大手一挥下了令：“依法裁决！把这东西拉去孟寒处灌个十碗黄连孟婆汤，再受千刀万剐之苦，偿还罪孽！”
……
回忆至此，蓂兮握着手上的书，陷入了沉思。
她确实下令将这本书的原稿销毁了没错，但在此之前原稿就以
各种方式流了出去，纵然幽冥已经想尽办法回收，但六界之大，肯定会有漏网之鱼。
时隔多年，蓂兮没想到还能在华家看到它，并且此类书册数量众多，难道华家也有人想求长生么？
“小姐？”团团凑到跟前，担忧道：“方才开始您的表情就一直很严肃，这本书哪里不对吗？”
“随便看看，反正也看不明白。”蓂兮岔开话题道：“说起来，你可有什么想学的东西，以后我送你去。”
“欸？”团团一愣，虽然不知道蓂兮为什么这么问，那她还是认真想了想：“奴婢灵力低微，怕是……”
“先天不足，可靠修炼弥补。”蓂兮道：“你说便是。”
那她就不客气了！
团团攥紧了拳头，眼睛都在闪闪发亮，“奴婢想当个厉害的御兽师，抓一只像二小姐赤焰血狮那样的灵兽，然后游历天下！”
蓂兮拍了拍她的手，“很好，我记下了。”
望着蓂兮的模样，团团突然噗嗤一笑，道：“明明有的事几乎不可能做到，但小姐说出来奴婢就会相信。”
“是么？”
“嗯嗯。”团团点了点头：“说是那么说，但奴婢只希望小姐能好好的……”
她的话音未落，庭院里便传来一声尖叫：“快来人呐，药房走水了！”
药房？走水？
蓂兮与团团相视一眼，团团当即跳起，急匆匆往外奔去。
华老夫人的院
落一向比较安静，鲜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刻，这番动静很快惊动了正在休养的她，待她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自己烧了一大半的药房。
“祖母，祖母！”
没想到华明莲也在，见她拎着裙摆跑来，华老夫人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担忧道：“莲儿，没事吧？”
“莲儿没事，倒是珍珍她——”华明莲心疼地看了看自家丫鬟珍珍后，对着华老夫人道：“祖母，今晨我本想来给您请安，谁料路上听到下人呼救药房走水，珍珍二话不说便赶去帮忙，这不，就连自己的手被烧伤了也不在意。”
珍珍恰到好处地露出了自己的伤痕，华老夫人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和蔼道：“好孩子，多亏有你，之后一定重重有赏。”
“都是珍珍应该做的。”华明莲忧心忡忡道：“祖母，还是先看看您的药房是怎么回事吧？”
院内的下人慌乱地跪了一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启禀老夫人，巳时三刻药房忽然走水，火因尚且不明，彼时房内并无任何可疑迹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在此之前，大小姐在里面待过好一阵……”下人吞吞吐吐道。
话音刚落，蓂兮与团团姗姗赶到，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两的身上。
蔡嬷嬷犹豫片刻，肃然开口：“大小姐，老奴并无他意。您可知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