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记住我的味道
清源巷
沈沄还没进门，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她极力忍住悲咽，直到进了内室，才无所顾及的哭起来。
她不是因为方池哭，而是因为自己。
自己太傻了，人家根本不领你的情，还掏心掏肺的对别人这么好。
红润想开导大小姐，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就在她们犹豫之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红润去看，原来是隔壁的小厮。
那小厮嬉皮笑脸的，说他的主人正等着大小姐去送谢礼。
红润刚想挥拳头，宋一急忙解释。
红润觉得他说的有理，只有让大小姐分心，大小姐才不至于过于悲伤。
于是鼓起勇气，告诉沈沄。
沈沄抬起水盈盈的眸子，想到宋笙，到底是因为他，她才可以顺利离开。
便擦了擦眼泪，让绿香烧水，待她沐浴之后，重新梳妆，才走到隔壁。
空气中香味弥漫。
沈沄看过去，隔壁的烟囱冒着白烟。
夕阳西下，余辉轻柔的投下光芒，笼罩着万物。
门前的大树上，两只喜鹊站在窝边，一边煽动翅膀，一边欢快的叫着。
远处伴着几声狗吠。
红润使劲嗅了嗅，忍不住吸鼻子。
沈沄轻笑起来。
红润舒了一口气。
大小姐终于笑了。
沈沄接过红润手里的木筐。
为了表示感谢，她挑了一些木炭。
大门微开，沈沄轻推木门。
刚好遇见宋笙端着托盘，从灶房出来。
他穿一身蟹壳青锦袍，袍子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多了一份慵懒随意的感觉。
男人见到她，笑着点头。没有半分意外，仿佛知道她会过来。
宋家女人只是附属品，她们日常生活全部围着男人转，在男人面前低三下四，只有在贵妇圈里，她们才能高人一头。
尽管如此，宋家女人的位置，所有人趋之若鹜。
作为宋家人，从小的教养便是那位高人臣的位置，做事圆滑又不失稳重，外人根本猜不透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一直听说他杀伐果断，冷面无情。
沈沄，眉眼弯弯，不敢看这个清润男人，于是低下头：
“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在，我没有这么容易离开。”
“我这里有些木炭，送给你。”
沈沄放下手里的木筐之后，一时不知该回去还是做什么，有几分局促。
但一直低着头，也很不礼貌。
在挣扎片刻之后，她微微抬起头。
此时她双颊通红，双手交叠在身前，身体微微前倾：“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说完她要走。
“一起吃。”
男人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霸道和不容置疑。
她像是鼓足勇气，抬眸看了一眼男人，杏眸里闪晶晶的。
宋笙脸上冷了几分，声音也带着几分冷意。
沈沄咬紧下唇，她不想去。
不仅仅是他和她男女有别，更重要的是宋笙让人感到害怕。
那日她不知道他是宋笙，既然知道了，她不想和他单独待一起。
她左右看了看，红润不知道去了哪里。
就连那小厮也不见了踪影。
就在踌躇之间，她感觉周身越来越冷。
最终她跟他进去了。
桌子上摆放了几样饭食。
包子和粥，还有两碟小菜。
沈沄心里颇为惊讶，作为高高在上的丞相，竟然只吃这些。
宋笙放下托盘，把盖子打开。
沈沄一眼认出，里面蒸的是红薯。
沈沄眼里闪过欢愉。
她平时很喜欢吃这些粗食，尤其很喜欢红薯。
但是方家嫌弃这是穷人吃的，她从来没有吃过。
在宋笙眼神的示意下，她拿起来，剥掉皮，慢慢的放进嘴里，香，软，糯，还带着丝丝甜。
很好吃。
不知不觉，她把这个红薯吃没了。
然后，她下意识去拿另一个，手却碰到了宋笙的手。
冰冰凉凉。
她触之如电，急忙收了回来。
宋笙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拿起红薯。
仔细的去了皮，递了过来。
她脸烫的很。
受不住宋笙夺目的目光，她接了过来。
只是嘴里的红薯，没有什么滋味。
好不容易吃完。
她站了起来，行了一礼，不防被宋笙拉进了怀里。
她大惊，想挣扎起身。
但是宋笙紧紧箍住她的胳膊。
“宋大人，疼。”沈沄眸子聚着水汽，雾蒙蒙的，惊慌失措的看着宋笙。
宋笙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抬着她的下巴：“我也想尝尝红薯的味道！”
在沈沄睁大眸子的同时，宋笙的吻落了下来。
“呜呜”
她又羞又急又惊。
双手被宋笙禁锢，身子动弹不得。
好在他马上离开，然后靠近沈沄的右耳，用低沉饱满的声音道：
“今日在祠堂，你似乎没认出我来！”
宋笙脑袋贴在沈沄的耳边，声音充满诱惑：“刚才是对你的惩罚。”
沈沄止不住颤栗。
“从现在开始，我要你记住我的味道！”
不久，一个黑衣人跪在地上。
“沈家已经把亲生女儿接回来了。说是身体不好，常年养在庄子上。至于沈姑娘，对外称是收养的。”
“保护好她。”
黑衣人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是，属下会派人保护夫人。”
黎明的冬天，方家从敲锣打鼓开始。
墙内，方家鸡飞狗跳，仆从面面相觑。
方夫人坐在地上，拍着大腿，一个劲的骂贼人。
墙外人，“听说了吗？方家遭贼了，不但库房空了，就连灶房也空了。”
“天啊，这人胆子也太大了吧。”
方池送走官差，脚步匆匆赶至母亲的院子。
踏进屋门，见母亲大喇喇坐在地上，动作言语极其失态，而丫鬟低垂着头侍立两侧。
他攥紧拳头，忽而松开，只目光冷厉的扫了一眼丫鬟。
几个丫鬟行礼退后几步，便返身离开中堂。
方池平复了呼吸，上前弯腰拉起母亲。
方夫人这才发觉是方池来了，她反手抓紧方池的胳膊，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脸急迫：“池儿，怎么样了，官爷怎么说？”
方池抿嘴没有说话，而是把母亲推至凳子上。
方夫人见儿子神色肃然，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忍不住重新骂起来：“肯定是那个小贱蹄子伙同奸夫，盗走了嫁妆，方家几辈子的家业啊！”
白银、黄金不计其数，更有无数珍宝。
但这些东西都是沈沄的。
方母似乎没想到这一层。
她捶胸顿足，鬼哭狼嚎。
方池有几分焦躁，眉头紧皱。
根据官差的查验，昨天晚上确实有一伙人驾着马车，从方家离开，在宋家门口逗留片刻，最后消失在郊外的西北。
而郊外的西北正是宋家庄子的地方。
难道沈沄真的和宋家有关系，宋家为了她把嫁妆偷走！
他虽然给了沈沄和离书，但她的嫁妆都被收了起来。
怎么可能！
宋家怎么可能看上她，一个商户，还是一个被休弃的商户。
方池眉头越来越紧，双手也握紧成拳。
半晌，他喘了一口粗气。
“母亲，您实话告诉我，当真看到她和”奸夫二字耻于口，“和那人在一起过？”
尽管他不愿相信，但昨日宋笙过来，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看的出来。
宋笙的目光在沈沄身上停留过。
“这我我虽然没看到，但她肯定有奸夫，不然，那么东西怎么会一夜之间就没了！”方池盯着母亲，母亲眼巴巴的看着方池，嘴里嗫嚅着。
方池知道母亲也没有证据。
“母亲，你说实话，七出中的六出，她到底占了几条？”
“你都把人休了，还问我做什么。”
方母拒绝回答。
方池愣住，知道母亲是骗他，他一拳捶在桌子上。
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可这件事还没弄清楚，又接连发生了让方池意想不到的的事情。
方家自此开始遭受一连串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