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回 赵张得势
1、汴州金祥殿。朱友贞正与文武议事，侍从官进殿启奏：“启禀陛下，邠州静难军节帅霍彦威派使者觐见。”
“哦。听说岐军大举进犯邠州，静难军大半年毫无音讯，今有使者来到，太好了。宣！”
侍从官站在殿门高声道：“陛下有旨，宣邠州使者觐见。’
邠州使者进殿，跪倒御前，恭声道：“静难军都将霍彦珂参见我主万岁万万岁！末将奉静难军节帅霍彦威的命令，前来报捷。我军坚守半载有余，击退岐军进攻。这里有我兄霍彦威的亲笔奏章，请陛下御览。”
“呈上来！霍将军快快平身！”
“多谢陛下！”霍彦珂爬起，将奏章递给供奉官。
朱友贞展开奏章一看，大喜道：“霍彦威将军不但带来了捷报，还带来一个大好消息。我朝叛将刘知俊已经离开关中李茂贞，投奔蜀中去了。真是去了大梁一个劲敌啊！”
赵岩率领百官齐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大梁江山永固，陛下洪福齐天！”
朱友贞高兴，传旨道：“升赏霍彦威将军大功，加侍中！”
霍彦珂躬身道：“末将代我兄多谢陛下洪恩！”
正在这时，后宫总管匆匆进殿，躬身道：“贵妃张娘娘病重，请陛下过去看了看！”
“啊！爱妃病重！退朝，退朝！”朱友贞站起，急急而去。
百官躬身齐呼：“恭送陛下！”
朱友贞早就没影了。
2、汴州后宫。贵妃张氏卧病在床，他的兄弟张汉伦、张汉杰赶来探望。兄妹相对无言，张贵妃看着两名兄长，不由得流下泪来。奉御官高喊道：“陛下驾到！”
张氏兄弟急忙跪下迎候。朱友贞快步走了进来，冲张氏兄弟摆摆手，急奔床前，连声道：“爱妃，病情如何？朕这几日忙着朝政，忘了爱妃的病体，少有看顾，实在忏愧。”
张贵妃侧身，急欲坐起见驾，朱友贞急忙扶她躺好，握住她的手道：“爱妃保重。叫御医看过没有？”
张贵妃大口喘着粗气，费力地道：“看--过--了。妾身--无福，让--陛下--牵挂--了！”
朱友贞流着泪道：“你我恩爱夫妻，当共享富贵，不想爱妃染病经年不愈，朕实在伤心。明日上朝，朕即诏告天下，封爱妃为皇后。”
“不可。”张贵妃道：“封后乃是大事，还是等陛下行过郊天大礼之后，再行册封吧。”
“好。朕尽快行郊天大礼。”朱友贞含泪道。
3、汴州金祥殿。朱友贞对文武百官道：“朕欲明日起驾洛阳，行郊天大礼，诸位以为如何？”
赵岩奏道：“帝王受命，须行此礼，愿陛下力行之。”
张汉伦、张汉杰兄弟齐齐出班道：”请陛下早日赴洛行郊天大礼，以固大梁江山社
稷。”
李振出班奏道：“陛下立意在汴京登基，曾言：俟乱贼尽除，再往谒洛阳陵庙；现河东未平，关中、河北、淮南汹汹。陛下金口玉言，犹在耳旁，即赴洛阳谒陵郊天，实在失信于众心呐！”
朱友贞不语。
敬翔出班奏道：“国家自柏乡失利以来，府藏殚竭，箕敛百姓，供军不暇，郊祀之礼，颁行赏赉，所谓取虚名而受实弊也。况晋、岐压境，车驾未可轻动。”
众臣纷纷附议。
朱友贞不悦，站起道：“退朝！”
言罢，拂袖而去。
（一月后，张贵妃病重去世。朱友贞十分悲痛，对李振、敬翔等老臣心生不满。）
4、汴州朱友贞寝殿。半夜，朱友贞正在昏睡，忽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突闻御榻中有击刺声，越觉惊异。仔细一听，乃出自剑匣中，就开匣取剑，披衣亟起，自言自语道：“难道果有急变么？”
话音未落，寝门忽启，有一人持刀直入，竟来行凶。朱友贞持剑以待，那人见势不妙急忙转身返奔，被朱友贞抢上一步，将他刺倒，结果了性命。朱友贞大喊道：“来人，朕抓住一名刺客！”
亲军指挥使皇甫麟带领十几个武士冲了进来。皇甫麟拱手道：“陛下，刺客何在？”
朱友贞指着地上的尸体道：“看看吧，已被朕诛杀！”
大家方才看到地上的死尸，皇甫麟俯身去看，大惊道：“陛下，此人乃康王朱友孜的门客朱舜！下官到康王府传旨，多次见过，他深得康王信任，常常相伴左右。”
朱友贞大怒道：“定是康王指使，行此于朕，真是弥天大罪！皇甫麟听令，立刻传命张汉鼎将军围住康王府，将康王夫妇拿入内廷，由朕亲自审问！”
“遵旨！”
5、汴州康王府。四更，康王朱友孜与康王妃正在后堂等候，灯火忽明忽暗，二人局促不安。忽听得，有人叩门。朱友孜连声道：“定是朱舜得手返，爱妃快去开门！快去！”
康王妃哆哆嗦嗦走过去，把门打开。张汉杰一步跨进来，冲身后武士一挥手，大声道：“圣上口谕，康王大逆不道，立即康王夫妇押赴内廷！”
朱友孜夫妇一下子瘫倒在地，众武士像拖死狗一样将二人架起就走。
6、汴州皇宫内廷。五更，朱友贞端坐龙书案后，案前正中放着朱舜的尸体。张汉杰进来禀报：“启禀陛下，康王夫妇带到！”
“押上来！”
“将二逆犯押上来！”
朱友孜两口子立刻被武士拖了进来。
朱友贞拍案大喝道：“朱友孜，你我亲兄弟，朕待你不薄；你为何派门客朱舜刺王杀驾，从实招来！”
朱友孜吓得面如土色，双唇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叩头如捣蒜。
朱友贞冲
康王妃道：“贱人，朱友孜到底为何刺王杀驾，你老实讲来！如若不然，立即拖出去乱棍打死！”
康王妃绝望地哭诉说：“康王双目有重瞳子，遂自谓有天子相，因此刺王杀驾，妄想取而代之。糊涂啊糊涂。”
朱友贞大怒道：“立即将这对披着人皮的狗男女拉出去斩首！斩首！”
朱友孜夫妻闻听一下子晕了过去；武士们们涌上来，将他们拖了出去。
（朱友贞见亲兄弟都想杀了自己，夺取皇位，十分伤心，从此对皇室宗亲起了戒心。）
7、汴州金祥殿。朱友贞对众文武道：“几与卿等不得相见！”
赵岩急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朱友贞道：“昨夜康王派刺客混进朕之寝宫，欲行大逆；幸好其进入之前，先帝之魂摇动朕床头之剑匣，朕惊起，取剑视之。刺客入内，朕即仗剑杀之。御前指挥使皇甫麟认出刺客正是康王朱友孜的亲信。朕当即命人将康王夫妻二人拿到内廷面审，二人对谋逆大罪供认不讳，已被明正典刑。”
百官闻听，急忙伏地恭贺道：“陛下天命在身，福寿无疆，大梁江山永固！”
“众卿平身。”
百官站起，分列两旁。赵岩进言道：“陛下践祚，已有数月年，尚未郊天改元，致被奸人觊觎，猝生内变，若陛下早已亲郊，早已改元，当不致有此事了！”
“赵爱卿所虑甚是，您能为大梁江山筹谋，朕很是欣慰。稍后，定当郊天改元。现今还有一件大事要办。朕决定将所有宗亲王爷外放藩镇，诸位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众臣此地呼应。
“诸王由中书门下省议决任职何处，唯福王友璋素为朕所爱，朕决定任命他为武宁军节度使，代替武宁军节帅王殷，出镇徐州，诸位以为如何？”
众臣不应，张汉杰出班奏道：“微臣认为由福王镇守武宁军，一定能成为大梁东南的屏障，实属军得其人！现武宁军节帅王殷乃是庶民朱友珪的亲信，实在不堪此任。”
“好！立即将武宁军节度使王殷调入京城侯用，让福王赴任！”
“遵旨！”
8、汴州金祥殿。朱友贞端坐大宝。李振出班奏道：“启奏陛下，武宁军节度使王殷，拒绝朝廷调遣，拥兵抗命，公然对抗朝廷！”
“真是十恶不赦！传旨，削去王殷官爵，将其罪状诏告各镇；任命汴京马步军都指挥使牛存节将军为都招讨，开封府尹刘鄩副之，起兵五万，兵发徐州，务必将叛贼王殷拿下！”朱友贞站起道。
牛存节、刘鄩急忙出班，躬身道：“遵旨！”
（王殷的从弟华州刺史王瓒表奏梁帝，说王殷乃是他父王重盈收养的螟蛉，打小奸猾，奏请梁庭将他革除王门，恢复“蒋殷”
原名。梁帝立即允准。）
9、武宁军府徐州城外梁营中军大帐。牛存节对刘鄩道：“大军围攻徐州一月有余，蒋殷仗着城高墙厚，负隅顽抗，如何是好？”
“老将军稍安勿躁。徐州孤立无援，时间一长，定可攻破。”刘鄩道。
正在这时，探马进帐禀报：“启禀招讨大人，淮南军东南副招讨朱瑾率军两万已渡过淮水，直奔徐州杀来，距此不过二百里之遥。”
“再探再报！”牛存节挥挥手示意探马下去，对刘鄩道：“蒋殷勾结淮南杨氏，真是要反叛到底了。没有援兵，我军尚一时难以奈何徐州坚城。如今他的援兵来到，岂不是难上加难！”
刘鄩欣然道：“蒋殷的援兵来到，反倒更有利于我军攻破徐州。刘某已有破城之计矣！”
“噢！刘将军快讲！”牛存节站起道。
“我们可以选派一名将校，打着淮南援军的旗号，闯过我军大营，到城中报信，与那蒋殷约定，今夜三更，举火为号，内外夹击，打破围攻。南营我军三更时分制造混乱，造成受到淮南军袭击的假相，引诱蒋殷出城来战，一举灭之，趁机杀进城去，占领徐州！不过淮南朱瑾智勇双全，手下骑军甚是精锐，不可不防！”刘鄩胸有成足道。
牛存节连连点头道：“刘将军妙计。就由本招讨率一万精兵，前去截击朱瑾便了。徐州这边就交给刘将军您了。王健将军听令，命你扮作淮南军校混进徐州。一会儿本招讨就模仿朱瑾笔迹写下书信一封，你带在身上；黄昏时分即假装闯营到达徐州南门，向城上喊话；如守军不信，可先将书信射进城中，让他们验看。你务必熟悉心中内外夹攻的约定，以防被蒋殷，切勿露出破绽！”
“末将遵命！”王健躬身道。
10、徐州南门。黄昏时分，徐州南门校尉正在城楼巡守，忽然看见对面梁军大营喊杀声响起，急忙搭手远望。只见一员战将单枪匹马，闯过梁军大营，直奔城门而来。开封府尹刘鄩率军在后面追赶。创营之人眨眼间来到城下，来将正是王健；王健高呼道：“城上守军听着，我乃淮南朱瑾将军的手下亲校；朱瑾将军率援军迫近徐州，派我前来报信，速速放我进城！”
守门校尉有些犹豫，稍停道：“梁军对峙，在下难辨真假；您说您是朱瑾将军的手下，何以为凭？”
王健故作着急状，马打盘旋，视追兵，张弓搭箭，胡乱射去，靠前的梁将退缩。王健这才冲城上大呼道：“我这里有朱瑾将军亲笔书信一封，我射上城去，急速验看！”
言罢，王健将书信绑在箭矢之上，“嗖”地一声响，射进城楼。
不一会儿，守门校尉高呼道：“将军果然是淮南
信使，我这就放下吊篮，接您进城！”
王健正在准备，身后不远的刘鄩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忽然张弓搭箭，一箭射中王健后心，当场将他射死。
守门校尉大骇，急忙拿着那书信去见蒋殷。
11、徐州帅堂。南门校尉拿着书信来见蒋殷，拱手道：“启禀大帅，淮南军朱瑾将军率援军逼近徐州，他派来的信使闯过梁营前来报信，将书信射上城楼。末将正要接他进城，不幸被梁军射死。这是朱瑾将军的书信，请大帅验看。”
“援军来了，太好了！”蒋殷站起，一把拿过那书信反复看了两边，大喜道：“诸位，淮南援军已经到达徐州城南，约我军今夜三更，举火为号，内外夹攻，一举击败梁军。信使何在？”
“大帅，已被梁军射杀城楼之下。”
“可惜啊！传我将令，除留少数巡哨外，大军二更造饭，三更出发，但见火把升起，即刻出城破敌！”
“遵命！”
12、徐州南门。三更，蒋殷在城楼上，焦急地向南望去，忽见梁营南边数十火把举起，接着杀声响起，梁营大乱。蒋殷大喜，传令道：“打开城门，随本帅出城，大举进攻梁军！”
言罢，蒋殷迅速下城，跨上战马，率众直奔梁营杀去。
蒋殷率军杀进梁营，才发现大帐之中空有灯火，无有梁兵，心知不好，赶忙传令道：“中计了，退军！退城中！”
那还来得及，梁军从四面杀来，大喊着：“活捉蒋殷！活捉蒋殷！”
梁军把蒋殷所部团团围住。武宁军大乱，自相践踏，死伤无数。蒋殷指挥亲军拼命突围，好容易退南门。刘鄩已经率军追赶上来。两军相接，一路打斗着，都冲进城中。还是蒋殷与亲军熟悉路径，侥幸撤进内城，不过大部已被击溃，仅仅还有一两千残兵败将在内城坚守。
刘鄩指挥大军将内城团团围住，猛攻猛打。
战至天明，内城被攻破。蒋殷已与家人在帅府燕子楼举火。
（刘鄩一面命人从余火中找出蒋殷首级，报送汴京；一面出榜安民，扫除蒋殷同党。）
13、徐州城南一百里处。朱瑾正在率军急进，忽然一声炮响，一支军挡住去路，为首一员大将，正是梁军都招讨牛存节。牛存节挥舞着两柄钢鞭，大喝道：“朱瑾贼子，牛存节在此等候多时了！”
朱瑾一见牛存节，吃惊不小，急忙下令道：“停止进军，列阵！”
淮南军急急列阵。牛存节大笑道：“朱瑾逆子，你军已陷入我军包围，大事去矣！放箭！”
淮南军两边树林中箭如飞蝗般射出，淮南军大乱。朱瑾见势不妙，急忙率军后撤。牛存节挥军掩杀，大败淮南军。
（朱瑾丧师大半，不敢再战，只好返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