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一切为了新世界
所以……
当所钟视之人与这道路相悖，他会毫不犹豫地舍之而去、杀死自己的踌躇与犹豫！
当人性中贪婪利己的一面与这道路相悖，他只会选择杀死自己的人性，让这前行如矢的态度驾驭自己生命里的兽性……
像一只衔着月亮的野狗。
不需要墓碑，不需要见证。
为了心中的光，他会不顾一切，只管让自己狂奔到腐烂……
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不管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没有人性，没有弱点没有软肋，这样便没有人能够动摇他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得了他！
他不是人。
他是一个怪物，一只以骸……
以骸……是一种纯粹而简单的生物。
当一只以骸的生命被最基本的杀戮意志所贯穿，便会化为空洞之内最可怕最凶残的掠夺者与破坏者，成为盗洞客心中的梦魇。
如果把这杀戮意志，换成别的东西。
比如新世界……又会发生什么呢？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空洞，也是一座巨大的工厂。
每个人、每只骸都像是一个齿轮，被谎言与有待验证的真理所裹挟、编织成链条，有效运行着，个别齿轮如何坏死并不会影响到全局。
即便没有灵魂，也会随着其他齿轮一起转动。
在这个工厂里，有人想着逃离，有人想着守护，有人只管旋转。
却鲜少有人能够说得清为什么。
这是乌合之众的魅力，也是芸芸众生的法则。
所有人都是世事的奴仆，像月涌潮汐时的一朵微小浪花，再激荡，也终须妥协。
……可这个男人——
他什么时候妥协过……？
凯撒龙疯狂地吞咽着口水，仿佛整个灵魂受到了巨大的洗礼，或者说是摧残。
她绝望地想到：
齐厄……这样一个妖孽的存在。
或许。
从出生之日起。
便是对这座城市现有秩序最为凶残恶毒的诅咒……
他的确是灾厄之子。
可惜，是这世界的灾难……
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那扇通往外界的大门。
门外，依旧是腥风血雨的战斗。
离开之后，再想与罗生场域建立连接，难度很大，至少在激烈的战斗当中绝对无法完成，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犹豫。
那个关于时间的诅咒已经荡然无存。
那曾让无数人战栗、被城市高层视为禁忌的霸主凯撒，是时候回来了。
对于齐厄来说，最有价值的东西反倒不是这份属于自己的力量。
而是由记忆拼图所拼凑而成的、名为“真我”的存在。
这份不妥协，才是他与这世界抗衡的最大底气。
齐厄手挽剑花，慨然而笑。
像是见性坚诚、于风雨中独行五百载，如今蓦然回首，却是灵山倩影！
风轻，云淡。
自被妮可老大从空洞中捡起的刹那起，他便在思考、便在迷茫、便在彷徨无依、日夜不安……可那都过去了……
我是谁？呵呵。
我是六分黑街的齐厄，有我想要守护的平淡时光。
我是丁达尔阵线的天元奇恶，是照破这混沌黑夜的唯一一束丁达尔光。
我是传奇绳匠凯撒，新世界的崭新纪元亦当由我来命名。
我是让这座城市恐惧战栗的猩红欧石楠，我在杀戮中绽放旋舞，一如……那黎明中的花朵，哈哈哈哈呵……
我是——间谍零。
以谎言为生，以谎言为饵，以谎言为剑，在这血肉荆棘的世界绝区里纵横驰骋，只为斫砍出一个属于我们的新世界！
我要撕碎所有谎言。
从空洞手中夺回属于我们的世界……
为此，我愿意承担一切诅咒、一切代价。
我将与爱人诀别，变成野兽的模样，鞭挞世界，眼睁睁看着最初的那束光，化作灼灼烈火，杀入我心。
我将背负万千伤痕，遗忘自我，在泥潭中独自困守千万年，一朝梦醒，却是依旧困于茧房。
我将仇以恩诀，弑杀王公，卧伏荒丘做极恶之鬼，以一人之胃腹吞噬世界之丑恶，以一人之遐思推演天下之经纶……
我可以背负万世骂名，被钉在永恒的十字架上受万剐凌迟……
一切为了新世界。
……
破碎的血肉尘埃在空里凝聚，阿努比斯身体颤抖着往后倒退了两步，他的手上沾满鲜血，看着完好如初的齐厄，眼神中竟是说不出的古怪与恐惧。
加入逐光行动小组后的所有伪装尽皆褪去。
他的头发由乌黑变回原先初雪一样的洁白，恢复本来样貌，声音也变得更加富有磁性，比原先更具几分威严。
有力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膛，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齐厄看向了阿努比斯：
“核吗……
“我已经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话音刚落。
毫无征兆的，他的身体从原地激射而出，像一道风中羽箭，绕过阿努比斯，轻盈地射向一旁的耄耋老者。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明明有着在外人看来最不现实的理想，做起事来却比谁都讲求实际，不管占据优势还是暂且落后，都只会用最为理性的分析来处理具体问题。
所以他依旧在遵循着此前确立的战斗逻辑。
厚积薄发，从不浪费，也不被情绪所左右。
一切为了新世界……
“我……应该有一把伞的。”
他小声喃喃，手中骤然显现出一柄白色的雨伞，伞柄是黄铃木的材质，每一瓣伞叶都垂着一抹轻盈的流苏挂饰。
雨伞张开，挡住耄耋老者喷出的三根血柱，单薄的伞面在血柱击打下起伏不休，像海浪织成的绸缎。
仅仅数秒的时间，齐厄便来到耄耋老者的身边，雨伞顶端插进他眉心处的那只血眼，随后又将他的身体砸飞出去，撞在青山之上！
齐厄擦了擦面庞上的血渍，一只脚踩着耄耋老者那正在渐渐消散的尸体，另一只手轻轻甩动，白色雨伞便化作一柄乌黑色的长枪。
“你还不出手吗？”
他对着虚空小声喃喃开口，不知道是在对谁讲话。
“我重伤难返，如果要杀我，现在是最好时机。
“等我搞定了这几只旧世界的余孽，你再想杀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