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满眼风光吾最乐,关心尘迹子堪惊(4)
“那我们应该继续把他救出来。”
明玉安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向官兵的方向冲了过去。
“等等啊!”
荆天看向四周,为了不暴露身份,找到了一块破麻袋套在了头上,扣出两个洞眼,跟着明玉安一起往前跑去。
明玉安脚下踢开街边堆放的竹竿,将近有三米长,拿到手中运了两下力推了出去,正中那官兵的后颈。
荆天也提起那竹竿,在官兵的头上点了几下,几个官兵便被打晕了过去,又是一低位横扫,膝盖中招,又有几人倒下。
明玉安和荆天借着竹竿的威势,冲入人群之中,来到了书生旁,沉声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说让你离开了吗?”
“京城四处都是官府的人,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书生的声音微弱起来,气力消耗过多,听不出半点情绪。
见其一副颓唐的样子,荆天暴喝一声:“振作点!”
那书生也站起身来,拂了拂身上的灰尘,咽口唾沫:“劳烦几位少侠反复救我,今日我柴翡一定不负你们,一定活着出去!”
“这就对了!哈哈!”
明玉安挥舞几下竹竿,继续冲向前方。
荆天见此,也跟在后面。
两人一路杀戮,将所遇阻拦全部击退。
直至跑出数百丈远,来到了一条小巷子里。
荆天抬头一看,发现四周空无一物,只能隐约听到外面传来的喧闹声,心中顿时警觉起来。
“你先躲起来!我和明兄出去看看。”
荆天将竹竿折断丢出去,又把柴翡的身子藏匿了起来,自己则是从另一侧翻墙而出,而后快步走到巷子的另一头,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倾听外面的声音。
“妈的,真晦气,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人,又被人给截走了。”
“你们看到那两个人的长相了吗?”
“不知道啊,他们跑得太快了,其中一个又套着麻袋,那一个人长相还算不错,可相貌特征记不住了。”
“继续给我搜!”
这边讨论的话,尽入二人耳中,明玉安微微皱眉,这下可算是捅出娄子了。
京城的军队力量最为严密,若真是成围城之势,来围剿他们,逃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柴翡就是那么一个书生,官府没必要动用这么大的力量去捉他,这样想想,倒觉得还是有一些希望的。
荆天和明玉安回到了小巷子里,拍了拍柴翡的肩膀,轻声问道:“关于朝廷的那些公文你到底亲眼看到了没有?”
柴翡摇了摇头:“我们计划了那么长时间,到底还是没有找到。那公文可能被封锁在了什么地方,我们在地宫了找了许久,触发了机关,这才被人发现,逃了出来。不过地宫里的那些壁画和图文,我都记下来了。”
“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大正王朝的最高机密,你没有亲自接触到是吗?”荆天心思转动,继续追问。
“公孙老儿太过狡猾,是我们失算了。”柴翡悲愤地咬紧牙关,捏住骨节,浑身咯吱作响,甚是不甘。
荆天这时想到南宫辰是朝廷的
人,同时又加入了风云会,他理应是最适合去接触大正王朝秘密公文的人。这样一来,南宫辰和风云会里应外合,说不定真能够给大正王朝来招狠的。
想到这,荆天笑了笑,急道:“你不必泄气,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的罪过不至于死刑。至于将秘文公布天下这件事,另有其人可做!”
“是谁?”柴翡听得荆天的话,有些好奇。
“这个你就不需要问了,诺,这个给你戴上,千万别再继续被人发现了。”
荆天对于这些文人的感情是深切的,印象也是颇好,便将之前能鸾赠给自己的面皮交于柴翡的手上。两人又把衣服调换过去反穿来,一番操作之下,已经认不出来彼此了。
临行前,柴翡盯着两人,一副要将他们彻底记下的样子,随后恭敬地行了个礼,便向远处跑去。
明玉安凑了过来,笑道:“你倒是大手笔啊,给了他面皮,你怎么办啊,我的荆大少爷!你可是朝廷第一缉拿的要犯啊。”
想到这,荆天脑袋嗡嗡直响,对啊!之前自己也没戴面皮,就到京城逛来逛去,想必已经有许多人开始注意了。
不过,那南宫辰也没有对自己出手,坐实了是风云会的人这一件事。王爷和手底下的丫鬟也没有对他出手,这让他颇为震惊。
相反,那王爷对自己还是很敬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荆天浑身掏了掏,最后在自己的系在腰间的包裹处掏出了一块面皮来。
荆天拿着这面皮在明玉安的面前晃了晃,笑道:“这可是真的人皮做的,能前辈回到总舵的时候,就将这面皮赠给我了,那个阿胶面皮赠给他也罢。”
“钓鱼去!”
将那书生送走后,两人算是再也没心里负担了。明玉安将钓鱼竿抗在肩上,寻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架起铁钩,开始钓鱼。
此处也聚集了不少的人,那些人看到明玉安无饵掉鱼,直接摔在了湖中,强忍着笑意问道:“小兄弟,你这鱼竿倒是不错,不过钓鱼怎么连鱼饵也没有呢?”
听到那人的话后,周围的人纷纷向明玉安投来眼神,哄堂大笑。
“这兄弟怕不是没钓过鱼?”
“这连小虾米都钓不上来吧?”
明玉安的脸色淡定如旧,荆天也有些不明白他的此举,走上前问道:“明兄,没有鱼饵,如何钓鱼?”
“你不必听那些人的话而随波逐流。金锦鲤岂是凡物?会吃那些鱼饵?所谓愿者上钩,我们只需拭目以待。”
明玉安的话音刚落,又迎得那边的嗤笑声:“还拭目以待,你这样子钓,就算是一百年,也钓不上来鱼,更别说金锦鲤了。”
“这人真是疯了,还真想钓金锦鲤啊?钓个雪鲈鱼差不多了。”
“我要是能钓雪鲈鱼,做梦都能笑醒!”
围观者众说纷纭,荆天也不去看他们,只是在明玉安的身边坐下,静静盯着湖面。
就在这时,南宫辰和公孙修也来到了这里,看到荆天和明玉安也在这里钓鱼,便走上前来,有些
好奇地问道:“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你们二人也来钓鱼?”
荆天看到王爷后,也有些惊讶,他笑道:“是。”
“需要鱼饵吗?”公孙修轻声问道。
荆天摇了摇头,指着鱼钩道:“我们没用鱼饵。”
“姜太公钓鱼呀。”南宫辰笑了一声,这不是在嘲笑他们,而是对他们的魄力感到由衷的欣喜。
一旁的人看到南宫辰将军和公孙修王爷来到此处后,立即围了过来,纷纷行礼,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参见王爷。”
“这不是南宫将军吗?跟着王爷来一起钓鱼,真是少见呀。”
公孙修笑眯眯地与众人打招呼,然后问道:“两位钓鱼吗?不知钓上来了什么?我也好学习学习。”
“我们还没开张呢。”
那些人有些惭愧地挠了挠头,尴尬地回应。
荆天也在心里暗笑,这些人连鱼都没钓上来,刚才还在嘲笑他们钓鱼无饵,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王爷,我来为你钓只鱼助兴。”
南宫辰手法凌厉地甩竿几乎每一次挥杆的时候,都能引来不同程度的水花溅起,在半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直接飞进了湖心,只是画了一个波纹便没入水中。
“好强的内力,竟能如此精准地将竿定在水中。”明玉安眸子一侧,稍微发出些惊叹之声。
看来朝廷里也不尽是无能之辈。
众人将视线聚集在南宫辰身上,很是期待。不过多时,湖面上又冒出了不少泡沫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飘荡游动,随后开始挣扎起来,水汽涟涟,开始泛滥起来。
下面的人看得目不转睛,很快,一条巨物出了水中,待得水幕退散,仔细定睛一看,是通身雪白色的鱼,足足有碗口粗,长约一米,尾巴呈圆锥形,通体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是雪鲈鱼!”
“天呐,真的是雪鲈鱼!”
“这雪鲈鱼的味道极其鲜美,有幸随宴席吃过一次,可以说是我尝过最美味的鱼了!”
“这么大个?出水的时候我觉得都能吃人了。得多少斤呀。”
一阵阵赞叹声飘去,明玉安也不禁斜睨了一眼,随后笑道:“不错。”
那鱼落在石阶之上,翻腾了几下,随后趴伏在那里不再动弹,像是在等待认主一般。
一股浓郁的腥香扑鼻而来,众人纷纷吸了吸鼻子,眼睛发直,这鱼的确够肥啊。
“南宫将军,我看这鱼少说也要百斤,怎么卖呀?”
“多少钱我们都买!”
南宫辰闻声望去,淡淡回应:“不卖。”
随后上前单手拎起鱼口,将其放入了水桶之中,震起一道水柱。
公孙修上前看了看这整只鱼,虽说很是庞大,但也不失美感,尤其是那雪白的鱼纹,看上去就很漂亮,不由得称赞道:“头一次见这么好看的鱼啊。”
那鱼像是有灵性一般,在水桶中绕圈游了起来,公孙修的眼神绕着它骨碌碌地转,很是有趣。
“殿下……您若是喜欢,便养着玩。”南宫辰在公孙修耳旁轻声笑了笑。
公孙修很是惊喜,笑道:“真的?”
“末将从不戏言。”
“那我就不客气了。”
公孙修也不再推脱,将这鱼收下,随后在自己的华服上摘下一颗宝石,放入水桶之中。太阳照在雪鲈鱼的身上,雪鲈鱼身上的光芒又照在宝石之上,顿时,整个水桶都散发出一层柔软的白光,更具欣赏性。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开始羡慕了起来:
“什么时候我能收到雪鲈鱼这样的宠物啊。”
“嘿嘿,还是南宫将军亲自赠的,就算是条鲶鱼,我都喜欢。”
看到南宫辰钓起雪鲈鱼这样的上等鱼,也有人开始揶揄起一旁的明玉安,想起之前他那傲慢的样子,话语就变得阴阳怪气了:“不知道谁之前说愿者上钩的,现在都一刻钟了,还钓不上了。”
“莫说一刻钟,再给他一百个一刻钟,钓上来的也只是一片水花。”
南宫辰听到这样的议论声,眉头不由微皱。
一旁的公孙修看到南宫辰蹙眉,也觉得这些人有些过分了,一群人来嘲讽一个人,不免有些不厚道。
“殿下,那人的钓鱼方法是对的。”
“什么?”
公孙修一怔,他正想着要制止那些人落井下石的行为,听到南宫辰这句话,兴趣也来了。
“真的能无饵钓鱼?”
“金锦鲤在记载之中,是不食饵料的。其性孤高桀骜,有千钧之力。所以,能遇者,只能凭借运气,与其心灵互相感应。一旦被捕获,它绝不会服从,除非走向死亡。”
听了南宫辰的解释,公孙修对荆天和明玉安两人更是钦佩了,投向期待的目光。
“我倒真觉得他能钓的起来金锦鲤。”
南宫辰笑了笑,这种事情掺杂太多的巧合,是说不准的,不过,公孙修有这样的信心,他也不想去打击他。
“殿下觉得可以,我也觉得可以。”
几人议论之际,时间一晃而逝,过了两个时辰,夕阳西下,太阳都快落山了,许多人都渐渐离开。
“诶,都别走啊,赌注还没结束呢。”
“还没结束?这小子肯定钓不起来,咱们已经赢了。嘿嘿。”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诶诶诶,你们看湖里究竟怎么了?”
一名男子指着湖心,突然喊了起来。
“莫不是……”
随着他这一声,众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去,只见湖水中央浮现出一道水波,像是水膜般慢慢膨胀,随后水流汩汩涌出,越积越大,最后呈柱一样激起几丈高。
“终于来了。”
明玉安手中的鱼竿一震,经历了这么长时间,可算是等到了这鱼上钩。
就是不知道是那三条鱼里的哪一条了。
明玉安感觉收杆拔起,向岸上拖去,不过那鱼却不想遂了他的愿,在水里东扯西扯,开始扑腾起来,拍打着水面,影子渐渐浮出。
“诶嘿,好大个,不会真是金锦鲤吧?”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在众人阵阵的惊讶声中,明玉安施出化骨内力,传递到手腕之上,下盘压到最低扎稳,和这条鱼
开始硬碰硬。
“一瞬间内就能运气整劲,这小子光是钓鱼就露出真功夫,好啊。”南宫辰暗自咋舌,激动地摇了摇头,“好久没见过这样的高手了,还这般年轻,难得。”
“给我起!”
明玉安掌力一拍,按住鱼竿震起,“碰”地一声,水中顿作浪阵迭起,鱼儿也跃出水中,一缕金色的光冲破水面,露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水花夸张地四溅,落在了岸上,许多人被溅了个满脸,这些都不值一提,他们抬眼望去,接下来的冲击更使他们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得在岸上胡乱叫起:
“金金金……金锦鲤!”
“妈的,还真是金锦鲤啊!我不能接受!”
“我也想做二个时辰钓个金锦鲤啊!”
“得了吧,你有那少侠的内力吗?千钧之力,是你钓鱼还是鱼钓你?”
“哎!不说了,我走了。”
“赌注输了就跑是吧?”
明玉安腰部一转,带动着内力将那金锦鲤一口气地钓上岸来,落到明玉安的怀里,还在不断地扑棱着,明玉安抬起掌来,一下拍在鱼头处,随后掐下它的鱼鳃,便不再继续动下去了。
荆天没想到明玉安真能将金锦鲤钓的起来,虽是周旋许久,但这番成就,任谁能比得了?
“明兄,真有你的。这金锦鲤也能钓的起来!”
“那老板,倒是没骗我。”明玉安没有在意,也没有因此高兴,只是掂了掂量金锦鲤的重量,向荆天微微一笑。
南宫辰和公孙修也见到了明玉安此等绝技,不断摇头笑道:“真是奇才!”
“殿下,您赌对了。”南宫辰笑眯眯开口。
公孙修咧起嘴角,来到两人的面前,一拱手说道:“先生果真是大才,于船中为我醍醐灌顶,在岸上也让我瞠目结舌,真是令某佩服,佩服!”
南宫辰也是大开眼界,也上前撑手笑道:“不知少侠是否有意卖掉这条鱼?我等会满足您二位的一切要求。”
明玉安趴到荆天的耳旁,问道:“卖吗?”
“这是你钓的,你说的算。”
荆天笑了笑,他当然尊重明玉安的选择。
明玉安向四下望去,看了几圈,终于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是那卖给他们鱼竿的老板。
那老板刚来不久,本来和岸上的人询问钓鱼的情况,听说有金锦鲤出了湖,正惊讶地四处张望,便看到了明玉安手提着金锦鲤向自己走来。
“老板,这条鱼赠给你了。”
“什么?”
男人怔了怔,指着金锦鲤,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到明玉安的样子后,才记起来这是中午去他店里买过鱼竿的两人。
“你们两个?钓到金锦鲤了?”
男人指了指又赶来的荆天,难以置信。
“没错。”
“然后……你刚刚说什么?”
“这鱼,赠你了。”
明玉安提着金锦鲤,摆在了男人的面前,面带诚意地笑了笑。
“什么!”
男人由于太过激动,原地抽搐一阵,扶着心脏,仰头叫着倒了过去。
有的时候,幸福就是这样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