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各自的心情
明日午后一点，时隔六年再次进入了地区预赛决赛的老牌劲旅青道，将于明治神宫球场迎战近五年来曾多次踏足甲子园的另一所豪门，稻城实业。这个夏天，前往所有高中球儿梦寐以求圣地的门票仅此一张，最终哪所学校能够获得胜利女神的青睐，让我们拭目以待！
网络报道上短短的几句话没有在队员里引起多大的讨论。一军的选手正聚集在食堂，听教练做最后的人员安排。其他成员也没闲着，各自找了自己习惯的地方挥棒。室内训练场照例留给了一军，其余不管是灯光明亮的还是昏暗的，只要是块平坦的空地上都站满了人，密密麻麻的，不知疲倦地进行着最基础的训练。球棒卷起的风似乎包围了整个学校。
当丹波从食堂走出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真壮观啊……”他喃喃自语道，不由自主地在一旁停下脚步。两年多前他也曾是其中之一，憋着一口“歉收年”的气在心中暗暗发誓要让所有人看到青道进入甲子园。
一想到这个他便悄悄握紧了拳。去年他们败给了稻实，前年则输给了市大三。现在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能不能如愿以偿就看明天。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紧张，在他之后离开食堂的队友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用力揽着他的肩。
“不会有问题的，”结城望着远处还在挥棒的人影，坚定地说道，“你很强，我们大家也都很强。”
“就是就是！”伊佐敷揽过他另一边肩膀，气势汹汹地嚷嚷，“区区稻实不在话下，今年我们要称霸全国！”
“哈哈哈哈前辈气势真足啊！就是要这样！”
“乌嘎！”
“降谷把煤气灶收一下……”
没问题的，一定没问题的！所有人都抱着这样的希望，抬头看向还未露出曙光的天边。
克里斯比其他人出来得稍晚一点。队友离开后他又和御幸留下来又过了一遍稻实的比赛录像，等他们关上食堂的灯，在外面挥棒的人已经少了大半。
“早点休息吧，明天就拜托你了。”克里斯没有在宿舍楼边停下脚步，挥了挥手就要往外走，立刻就被御幸喊住。
“前辈去哪里？”
“晚饭吃多了出去走走，你先回去吧。”
随口扯了个理由断绝了御幸跟出来的念头，克里斯沿着食堂与宿舍之间的天井一路往外走，在室内训练场一侧的路灯下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月升不知道已经在那里呆了多久，身上的t恤已经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周围能容纳近十号人的空地已经只剩下最后一个同僚。克里斯看着不远处那个身影仔细想了想，记起对方是同在二军的高津。
他没有贸然打扰，在一旁站定等候。又过了十多分钟月升终于停下来，弯腰去够放在旁边的水杯，晃了晃才发现之前就已经喝光了。
“……”
他一阵无语，刚想用力晃晃水杯时眼角余光瞥见另外的人影。月升回过头，看到克里斯正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
“前辈！”月升愉快地打了声招呼，“有事找我？”
克里斯摇了摇头，“也没什么要紧事，还有点时间就过来看看。你这边结束了吗？”
“嗯，结束了。”
月升盖好杯子，拎起球棒就跟着克里斯往回走。从夏季预赛开始以来克里斯忙于观战和做赛况分析，两人很少有这样的共处时间。走到自动贩卖机旁边时月升停下脚步，转头问对方要不要喝点什么。
“不用，点你的就行。”
月升应了一句，麻利地选了罐可乐。酸甜的味觉混着气泡从喉咙涌上来，整个人感觉精神了不少，挥棒的疲倦一扫而空。
“呼——”
他长长地舒一口气，感觉身体剩下的那点酸痛也跟着呼吸排了出去，闭上眼休息片刻才转头看向克里斯。
“前辈是有什么话要问我吧？”
这家伙未免也太敏锐了点吧？克里斯暗自腹诽一句，倒也没有磨叽，开头便单刀直入。“你每个晚上都练习这么久吗？”
月升瞄了他表情一眼，点了点头。“差不多吧。反正最近的训练也不累，我也不用上场比赛，有很多空闲的时间。”
一提到这个克里斯微微皱起了眉，露出被针扎到的表情。“抱歉，要是那个时候能和你提前沟通就没有这些事了，这样你……”
话说到这里克里斯卡了壳，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这样你就能够进一军了？
这样你就应该能够第一年就上场比赛了？
这样你就不用躲在这里挥棒了？
各种设想在脑海里乱糟糟地缠成一团乱麻，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眼前的后辈面色平静，像是最开始那样看穿了他的纠结。
“前辈不用多想，事情已经发生就不用再假设了。”他耸了耸肩，看起来满不在乎的表情在克里斯眼里渐渐和某个时候的御幸重叠。
“况且，该属于我的谁也拿不走，不管是一军的位置还是其他。如果拿不到，那就说明它本来就不属于我。”
克里斯一顿，没有想过对方居然会这么想，愣愣看着他好一会才回过神。
“你还真是看得开啊。”
“毕竟时光机器不存在嘛。”月升打了个哈哈，“如果真的存在我希望先回到两天前，把那个一亿元的中奖号码改成我的名字。”
“也是，”克里斯看起来轻松了一些，随口换了个话题。“你最近投球怎么样了？”
月升看起来不太满意。“还行，稳定了不少，但是球速还是老样子。”
“慢慢来，还有时间，”克里斯安慰道，“说起来我听说上一次练习赛你进入中心棒次了？”
“嗯，三棒。四棒是前园前辈，五棒是金丸。”月升点点头。
“打击进步蛮大的嘛。”
“那当然，投球这边卡住了打击不能也卡住吧？”月升掂了掂手中的球棒。“我想过了，就算我对降谷的阴影大到和他同队我就没法好好投球，至少我能够用守备和棒子抢下一军的位置。”
他转过头，坚定的目光中似乎燃起一团火。“我并不打算就此认输，我会用能力证明球队需要我。”
克里斯微微睁大眼睛，对这番话似乎有些感触，好一会才回过神。
不要怨天尤人，用能力证明球队需要自己。这是曾经当过职业球员的父亲告诫过自己的一段话。职业的世界当然比高野残酷得多，但有一些道理是相通的，尤其是在这样社员众多竞争激烈的高校。每一个人都在努力向前，迷茫的，退缩的，偷懒的随时有可能掉队，只有坚定信心的选手才能够在竞争中争夺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想不到自己的后辈居然能够有这样的觉悟。
一想到这里他的眉头舒展开，向月升伸出了手。
“你能够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他笑着，露出今天以来最放松的表情。“秋天，我期待你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