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进宫上学
苏逸轩记忆中的院子，分明是一片欣欣向荣，美好温馨的地方。
怎么会是如今这般
庭院里空落落的，爬山虎都攀到了房梁处也没有人处理，就像是被荒废了许多年一样。
他蹙起眉，走进院中，看到微掩着的房门，抬手轻轻推动，就听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
还躺在床上的苏锦瑶被突然进来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缩了起来，用警戒的姿势看向门口的人。
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她，苏逸轩赶忙后退一步，伸出手向苏锦瑶解释，“是我，我不是坏人。”
“”
看到只有苏逸轩一个人来了，苏锦瑶便也松了一口气，弓起的脊背放松了些。
“你来做什么？”她的语气不咸不淡，好像对面只是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苏逸轩下意识有些生气，但是看到苏锦瑶红肿起来的半边脸，又露出担忧的表情。
“你的脸怎么了？谁打你了？”
“有事说事吧，我亲爱的哥哥，我现在很累，没有心情跟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
苏逸轩被苏锦瑶噎了一下，这才想起他今日过来的原因，严肃着一张脸对苏锦瑶说道：
“今日你院子里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
苏锦瑶还以为苏逸轩会说出什么关心自己的话呢，没想到就听他接着说：
“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去偷柳姨娘的东西，大丈夫行得端坐得正，怎么能干那等偷鸡摸狗之事？”
“嗤。”苏锦瑶也是无语得笑了。
还真是时运不齐，落魄的学霸不如鸡。
她一个二十多岁的灵魂，竟然有一天要沦落到被这个不到十岁的小屁孩讲道理的时候。
见苏锦瑶一脸的不在意，甚至脸上毫无羞愧之色，苏逸轩的面容更加严肃了。
“虽然是你害死了娘，但是我并不怪你。”
“你我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作为你的兄长，我有要教导你的职责。”
他还想说些什么道理，但苏锦瑶现在的状况实在是惨。
又看到她现在住的环境，苏逸轩张了张口，最终还是调转了话头。
“听说是你从前太过骄纵，柳姨娘才将你院子里的东西都撤走了。”
“等日后你长大，性子收敛了些，自然就会知道柳姨娘的不容易。”
“那时候，你的院子里，定然会重新置办物件的。”
“偷东西这么大的事，爹那里肯定会生气，但念在你是初犯，我会为你去求情。”
“若是若是你身上的钱实在不够用，我也攒下了些月银，晚些会让人来送给你。”
苏锦瑶压根没有心情理他，她现在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嘲讽的力气都没有了。
见她一直不愿理会自己，苏逸轩也不再自讨没趣，朝她行了一礼后就告辞了。
晚些的时候，苏逸轩把自己攒下来的买书钱都交给了身旁的小厮，让他帮忙送到苏锦瑶的院子里。
小厮应下了，揣着银子离开后，径直拐进了柳氏的院子。
看着小厮呈上来的几两碎银，柳氏眼中划过一抹嘲讽。
“我就说那死丫头，哪里会有那么大的本事，原来是苏逸轩偷偷给她塞了银子。”
“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小厮又把下午苏逸轩去看苏锦瑶的事都告诉了柳氏，柳氏挥挥手说知道了。
“那些银钱就当是赏你的，下去吧。”
小厮谢过柳氏后便躬身退下了。
待人走后，柳氏才从一旁的匣子里拿出那支她丢了的发钗，淡淡地吹了一口气。
原是苏雨薇觉得这钗子好看，拿去做了玩具，晚些时候才送还给了她。
只是现在钗子的事小，想到苏逸轩，柳氏的神情暗了暗。
“到底还是有血缘在”她的声音淡淡的，像是有些失望。
哪怕她从中作梗这么多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苏逸轩，他娘是被苏锦瑶给害死的，也没能让他记恨上苏锦瑶。
非但不计较，甚至还偷偷的给她送银钱和书。
只是苏逸轩平时要去上学，在家中待的时间本就不多。
况且他身边还有她的眼线，不可能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把东西送到苏锦瑶的院子里。
看来只有一个眼线还不够，她得把他院子里的下人全都“清洗”一遍才行。
还有苏逸轩那边的月钱，也要缩减一些。
一个月五两银子，还是给多了，竟然能让他存下那么多。
这么想着，柳氏招呼在外候着的丫鬟，让她把管事的婆子叫过来。
没想到她挣的第一桶金就那么没了。
苏锦瑶后来缓过来，还是觉得肉疼。
有一瞬间，她甚至动了打包东西离家出走的念头。
只是后来想想，还是觉得这个方法不可行。
她将这段时间的思绪理了理，知道柳氏现在还只是个姨娘，那她的女儿就是庶女。
柳氏现在这么针对她，无非就是担心她这个嫡女的身份，会拦了她女儿的路。
既然她这么担心，那苏锦瑶就更不能走了。
只要她还活着一天，那她女儿就永远只能是庶女。
斗不过她，她膈应她还不行吗？
只是今天的事不知道有没有瞒过柳氏那边。
如果她后来起疑，让人轮流监视她，那她接下来的行动都会受阻。
苏锦瑶后来在家里老实待了几天，吃了几天的馊饭，又躲在狗洞里观察了许久。
确认柳氏应该是没把她当回事，并没有派人监视她，这才急匆匆地赶去找赵叔。
赵叔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到苏锦瑶，还以为她出了事，现在看到她终于出现，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苏锦瑶没有和他多说，把中册的书稿交给了他，让他尽快把书稿送出去。
经过这几天的深思，她算是想清楚了，她要报仇！
现在不仅仅是为了她死去的娘亲报仇，还要报她这几年来吃馊饭、被欺辱、被冤枉的仇！
还有她那还没捂热乎，就被抢走的第一桶金的仇！
而想要报仇，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苏锦瑶不知道柳氏还在背地里憋了什么坏招，只知道如今她那方小院已经不再安全。
不论是什么东西，都不能再放在那里。
“柳氏，你就等着吧！”
“迟早有一天，我苏锦瑶今日所受之屈辱，都会让你们千倍、万倍地偿还回来！”
“迟早有一天，你们会后悔，没有在今日之前将我给弄死！”
是春。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两年，如今苏锦瑶已经长到了七岁。
按照宫中的惯例，她这样的官家小姐，到了年龄后都会被送进宫中的学堂读书。
毕竟这是难得的机会，意识到苏锦瑶今年已经七岁，苏尚举终于难得再次想起了她。
这还是七年来，苏锦瑶第二次被叫到前院。
这两年来，她变得老实了许多，每天都在后院中装疯卖傻。
偶尔柳氏会过来看她的情况，假装嘘寒问暖一句。
到了那时候，苏锦瑶便会强忍着恶心，像狗腿子一样巴结柳氏。
兴许是被她下贱的模样取悦到，柳氏也终于减少了难为她的次数。
而且据说这次她能来前院，还是因为柳氏在苏尚举面前提了一嘴。
因为寻常官家小姐，到了六岁就已经能进宫读书。
苏雨薇前阵子刚过了六岁的生辰，柳氏不愿意错过让自己女儿进宫的机会。
但是外界的人都知道，苏家是有两位小姐的。
这就意味着，她不能独独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去。
否则让有心人察觉到了，就会传她苛待主母的女儿。
这种恶名，柳氏是万万不想沾上的。
她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被人在背地里冷嘲热讽，说她是姨娘的女儿，说她抢了苏家嫡女的位置。
好在这两年，苏锦瑶的表现还算让她满意。
就像是在两年前那场闹剧中受了刺激似的，每天都是一副疯疯癫癫，神志不清的模样。
柳氏觉得就是这样才好呢，只有苏锦瑶疯傻了，才更能衬托出苏雨薇的聪明伶俐。
所以她才和苏尚举提起了苏锦瑶。
在苏尚举眼里，家族的利益比什么都重要。
尽管苏锦瑶这个女儿不得他心，但是进宫里的学堂上学，是能给苏家挣脸面的事。
更何况柳氏也告诉他，说苏锦瑶闲来无事会在自己的院子里写写画画，想来是个早慧的孩子。
他这才考虑到让苏锦瑶过来。
只是担心她刁蛮的性子在宫中惹出什么祸事，想着事先警告她一番。
不过说到这个，苏尚举也不免有些埋怨地看向柳氏。
“既然知道这丫头早慧，为何不在去年的时候就告诉我？”
“好让她提前一年进宫上学，也能多学些东西不是？”
柳氏闻言顿时就委屈了起来。
“臣妾哪里是不想告诉老爷啊，臣妾这不是想着锦瑶这丫头性子急了些，她进宫上学，和逸轩又不在一处。”
“我担心她会惹出什么祸事，才想着等雨薇长大些，让她们姐妹俩一同进宫，也能让雨薇督促督促她不是？”
苏尚举觉得柳氏说的在理，便点了点头。
“还是你费心了，有雨薇跟着一起进宫，确实能让人省些心。”
苏雨薇这几年出落得越发乖巧活泼，比起他那一双嫡出的儿女，性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想到这里，苏尚举不禁又叹了口气。
“逸轩那孩子啊，唉成天要去和雨薇玩，功课也不上心，性子也沉闷，真不知道是像了谁”
“瞧老爷你这话说的，逸轩和雨薇亲近那不是好事吗？”
“再说了，估计他身上那些坏习惯，也是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
“若不是有雨薇帮我一同照看着，真是担心他也会同锦瑶那般”
柳氏话没有说全，但是大家都能心领神会其中的意思。
苏尚举又叹了口气。
苏锦瑶是跟着苏雨薇一同坐的马车进宫。
她从前没和苏雨薇接触过，不知道她什么性格。
不过看到苏雨薇看到她时，半大的孩子脸上那不屑的表情，她就知道，这家伙大概是缩小版的柳氏。
都是喜欢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既然对方不稀罕和她来往，苏锦瑶也不愿意过多浪费精力，专心维持她不爱说话的“傻子”人设。
马车一路行驶进了宫道，在学堂门口停了下来。
据说将官家的公子小姐一并送到宫里的学堂读书，是皇太祖还在世时就立下的规矩。
无非就是为了方便提前拉拢各大世家未来的掌门人，为皇朝培养有足够粘性的朝廷未来官员。
至于为什么还要额外给小姐们也开设学堂？
大抵也是为了方便培养孩子们的感情，有利于往后的联姻事宜吧。
苏锦瑶和苏雨薇二人被小太监领到了一处庭院前，只见那庭院大门的牌匾上，写着“墨韵堂”三个字。
小太监告诉她们，这里就是太傅讲学的地方。
她们进去的时候，看到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
有同龄的官家小姐，也有稍微大她们些的还未曾及笄的公主们。
按照柳氏提前教好的，苏雨薇礼貌地向学堂中的众人屈膝行礼。
几位小姐看到苏雨薇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顿时也都喜欢得不行，纷纷围了上来同她说话。
其中还有几位，大概是之前就和苏雨薇认识。
反正也没人注意自己，苏锦瑶便不装了。
看到堂中最后排的一处位置还空着，她便大步走过去坐了下来。
她稍微算了一下，学堂中总共有十二个位置。
除了她现在这个位置，还有斜对面的一处桌上空着。
苏雨薇那样的人，大概不会跟她抢这最后排不起眼的位置吧？
这么想着，她才注意到身旁的位置上，原来还睡着一个人。
那人趴在桌案上，将头抵在胳膊上睡觉。
这姿态，像极了苏锦瑶穿越前的那个二货闺蜜吕央央。
想到自己的闺蜜，苏锦瑶不禁又有些难过。
没想到这么快，她来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七年了。
也不知道吕央央那个二货现在过得怎么样，七年过去，她大概都考完研毕业了吧？